第55章 所谓大一统的代价
最令人怀念的,永远是逝去的东西。活着,会不断改变,而那些早已定格住的美好,会是心口那永恒闪耀的朱砂痣。
“老太爷,您真的决定好了吗?”黑衣侍从垂首一侧,望着垂危之际的老人,目光尊敬又充满着动容,这位活了80年的老人,最终还是抵抗不了天命。
“咳咳咳,我早就说过了,该做决定的,是他陈二爷!”老人艰难得睁开眼睛,微弱的呼吸间,却有着霸气的姿态,可身体的垂暮,让他只能躺在这座豪华囚笼中,等待死亡。
“恕属下多嘴,老太爷,您真的相信二爷吗?在这存亡之际,真的要放手一搏吗?”黑衣人不忍道。
厚重的眼皮下,老人似乎连转动眼珠都极为艰难。死灰一片的脸上,生命的痕迹即将消散。
身旁的机器声突然发出警告,黑衣人飞速摁下按钮,焦急上前巡视着老人全身,却只能无措的抖着双手替他盖好被子,擦去嘴角的唾沫和额间流落的虚汗。
“二爷,您别糊涂啊!”事已至此,一切都是天意了。
陈氏老宅,庭院深处,森森严寒之气笼罩下,树叶凋零,却依旧有着绿意如春之感。
灰色长开衫,白色休闲裤,男人静静站在落叶缤纷处,单薄的身躯,却又让人敬畏无比。
“陈伯,你年轻时候,有过挚爱吗?”陈玉扬接住一片焦黄叶片,任由它落入掌心内,凄美又孤独得躺在其上。
“二爷,对于我来说,一出生就注定孤独终老,哪有资格肖想情爱呢。”陈伯站在一旁,叹气。悄无声息间,白发上又隐隐落下几片枯叶。
“知道吗,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陈玉扬合拢手掌,将叶片碾碎后,任由微风吹走残片。
“天要逆我,我便逆天。”灰眸中闪过一丝戾气,陈玉扬转身间,扫起一地落叶。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陈伯悲伤得垂下头。他知道了二爷的选择,可这不是在意料之中吗?威武霸气一世,选择在他面前,只有粉碎的余地。
“何事?”来人靠近后,陈伯瞬间气场强大。
“有人要见二爷。”仆从弯腰。
“谁?”陈伯神色一变,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那位小姐带回来的男性友人。”仆从说道。
三日后,陈氏内宅发生了一件大事。被关于阁楼十几年的那个人,突然出逃了。地毯式的搜索,也找寻不到那人的踪迹,宛若蒸发了一般,让所有人都吊着一口气。
同时,陈氏老太爷陈培锡病危,随时都会驾鹤西去。可手中的那枚陈氏至尊令,仍旧毫无动静。
“给我搜!快!一日内,找不到那人,全部给我滚蛋!”发出了死命令,顷刻间,陈氏所有人员,皆加入了这寻人大军之中。
陈玉扬站在二楼,迎风而视。仙风剔骨一样的谪仙之姿,却让身后的众人,提心吊胆。
“二爷,已经出动了所有人马,一天内,定会找到夫人的。”陈伯顶着巨大压力,咬牙切齿。
红日当空,光芒散落这片孤寂的土地上,想要破除萧索冷寂,却难以温暖这早已死去数年的孤城之态。
“让他们回去,我自有定夺。”陈玉扬毫无起伏之态的情绪,平静得神色,让陈伯再也说不出那些话来,弯腰退下。
当被困寂十几年,一旦逃离,会去哪里呢?
若语,不要做傻事。
找到陈若语的地方,是在后山那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山洞里。
洞口杂草丛生,四处布满荆棘灌丛,夜晚还常有野兽出没,向来,这是被陈氏成为禁地的存在。
可女人竟徒手将那些碍事挡路的荆棘丛拨开,任凭鲜血直流,也如若无感,坚定向前。
直到山洞深处,才停下狼狈的步伐,跪倒于一座墓碑面前。
陈若语就这么跪着,目光直视那墓碑上的陈氏明荷几个字,嘴角裂开一抹笑。
宝宝,时候到了,妈妈来见你了
对不起,妈妈还是晚到了一会,不要怪妈妈…
我的明荷…
手里滑落一支黑色的小巧手枪,她慢慢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被荆棘刺得鲜血直流的脸上,露出一种解脱的情绪。
就在她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一块石子迅速击中了她的手腕处,使她握着的手枪脱落,未等女人反应过来,一个迅捷的身影从不远处飞速跑向错愕的女人,并将女人双手反剪在身后,压倒在地。
“你是谁?放开我!我要见我的明荷!来不及了阿!快放开我!我的宝宝!我的宝宝还在等我!”陈若语疯狂挣扎,血色一片的脸上,布满了扭曲和疯狂之态。
“若语,你好好看看,我是谁!”陈玉扬抬头,死寂沉沉的灰眸中,流露着难得的生人之气。
似乎有些疑惑,陈若语挣扎幅度逐渐减弱,最终,在望见那个人的面容时,疯癫的神态慢慢舒缓。
“陈、玉、扬,你还敢来见我?”女人眼底漫出仇恨,嘴巴被她咬的鲜血直流,眼珠内布满红色血丝。
“若语,你清醒一点,明荷,她在看呢。”男人喟叹,将她的脑袋偏向那处坟地,自己也一同望向那处。
女人眼里,温柔逐渐取代了狂躁和阴暗,她垂下的嘴角,不住的流出自己内心的想念,蠕动着唇,如同婴儿一样脆弱的眼神,让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彻底趴下。
“明荷…”
“若语,我知道你没疯。我也告诉你,其实…”就在陈玉扬紧紧贴着女人瘦弱的背脊,靠在她耳边,想要告诉她一切的真相之际。
一股无名的危险信号袭上心头,陈玉扬抱起女人,一个旋转翻身,滚落到角落里,紧紧抱住她的双手,青筋毕露。
而他们原处,插着一把短柄飞刀。
“二爷!”奔跑而来的数名黑衣人,一脸惊恐得望着那相依偎的两人,惊呼。一长一短两把飞刀,自是由他们发出,目标就是那个企图行刺二爷的疯女人。
陈玉扬抱着她,身躯不动,稳如太傻,可他白皙的嘴角,缓缓流出一缕嫣红的血,滴落在女人胸前,慢慢浸湿她的衣服。
“呵呵呵,陈玉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女人同样口吐鲜血,手里握着的手枪,还未来得及发出那致命一击 就被击落在一旁,脱离了重物的右手,缓缓垂落在地,随着她这一声诅咒后,再也无法动弹。
一把长刀贯穿了两人,由女人心口处破开,浅浅插入陈玉扬的臂膀处,浓稠鲜血从两人伤口处涌出,沿着长刀,逐渐汇合。
心脏贯穿,瞬间死亡。
“若语,你真傻。”陈玉扬微微开口,又是一口鲜血,流在了女人毫无生命的脸上。她睁大着眼睛,眼珠永远定格在了自己这身上之人,布满着仇恨和疯狂,死不瞑目。
“快!医护呢!担架!二爷要是出事了,你们都得死!”
想要再一次抚摸她柔软的脸,可陈玉扬却连手都提不起,只能喘息着,低头靠在那逐渐失去温度的额头处,轻轻摩挲着。
女人的双眼,视线落在男人湿润的眼眶处,瞳孔涣散,映着男人的脸。
可惜,她再也看不到身上之人,那满得要溢出的情感。
翌日,随着陈老太爷的归去,遗嘱公开。
若陈氏五女陈若语死亡,则至尊之令归得陈氏二爷陈玉扬,反之毁去至尊令,陈氏由此分家,财产股份由陈玉扬、陈玉堂、陈若语三人按约定获取,共同执管陈氏产业。
陈氏家族,真正实现了大一统局面,陈二爷陈玉扬顺其自然成为陈氏第一代大家主,结束了陈氏百年来内斗的传统。
消息一出,海内外势力,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