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所谓为爱入局
荟萃园，作为豪门权贵们闲暇之余最优的选择，不论其严密的安保措施，还是优质的会员服务，备受青睐之际，也不忘推陈出新，在满是金钱味道的物欲横流之类的会所内，成为一道清奇的风景线。
“您好，这边请。”首席经理侧着身，引领着匆匆而来的陈以沫上楼，服务可谓周到。
“方先生，陈小姐到了。”拉开椅子，陈以沫顺利落座。
一看到方麒，陈以沫内心震惊，从未看到过方麒这般休闲的装扮，去掉生人勿近下的疏远隔离，变得稍许平易近人。
“陈小姐，还希望加强时间观念。不然，我对以后的合作表示怀疑。”方麒示意服务员上菜，抬眼望着来人，不变的臭脸真是浪费了这股氛围感。
“抱歉，路上有事。”微笑着，陈以沫靠着桌子，为他倒了一杯水，以表示赔罪。
而后，她抿了唇，半晌说道：“我以为你忘记有我这号人了呢。“
顺台阶而下，方麒略微喝了一口，迎着雾气，垂眸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闻言，轻笑出声：“我方麒从来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将你调离李光耀身边，是为了你好，别忘了，你可是关键人物。”
陈以沫知道方麒指的什么，高昂的兴致瞬间被当头一棒，无限冰凉系上心头，她沉默盯着眼前的男人，认真问道：“里德龙是你的手笔吧，但是又为何帮助康美？你不是不属于方氏了吗？康美究竟背后在干什么？”
一连数个问题抛下，陈以沫观察着方麒的反应，可他却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完美比例的五官甚至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听到康美的时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陈以沫，眼神透着兴味。
“你说的不全对，但是有一点对了。康美必须活着，无论是是否是方氏控制，它都是我们的重要环节中的一员。为了表示诚意，提醒你一点，除了方氏、安氏，另一个重要势力，已经回归了。”方麒的语速很慢，似乎是在解释一般。
“陈氏，我略有耳闻。安氏年会上那对父子，想必是来自那个家族吧？对于他们的出现，我不觉得意外，真正让我心有疑虑的是，你前妻安琪的死亡，到底同我父亲有何关联？”陈以沫逼问道，她看着方麒波澜不惊的表情逐渐分崩离析，在听到那个名字之际，狠厉的看着陈以沫，警告之味，十分浓烈。
“这才是你真正的诚意。”陈以沫迎着他的冷色，一字一句补充。
音乐声不知何时戛然而止，换上了高昂激鸣的提琴演奏，婉转起伏间，逐渐攀上顶峰，炸裂在耳内。
望着眼前女人的面孔，方麒似有恍惚。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内心，疼痛难忍，却又让他谨记着那些时刻，针眼很小，可却又某些情绪缓慢溢出，蔓延至四肢，冰冷的发烫。
身上的束缚感加重，空荡的脖颈间却让他有着窒息一般的错觉，忍住想要撕碎衣服的心，方麒微微拨开额间飘逸的发丝，娓娓道来。
“你父亲死之前，在调查一件事情。而…安琪，正是这件事的核心人物。由于某种机缘，他们选择合作。但是，就在事情即将被公之于众之际，安琪她…突然在外出之时发生了车祸，不治身亡…不久后，你父亲，也离世。再也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们的消失而烟消云散。”方麒神情悲怆，他永远也走不出安琪的阴影。
“可是，我父亲遗物里有当年的证据，不仅仅是你，方氏、安氏、陈氏，都想要，所以我周围有着无数人的眼睛。要得到，很简单，可是你们没法破解对吧，只有作为他最亲近最爱的人，才能真正找到那些隐藏的东西。”尽管陈以沫至今都未能找到关键联系点，但是她不能说出口，将自己唯一的利用价值给粉碎。
“你一定认识安琪，我从她口中听到过你的名字，这一切绝非偶然，我相信，只有你我联合，才能找到一切问题的真相。”方麒眼神认真，十足十的谈判姿势。
“英雄所见略同，可是你还是没说康美医药究竟是何方势力，到底为谁服务？”陈以沫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女人第六感，这个很有可能和那些东西有关。
“康美背后实际控股人，是陈家陈玉堂。至于是做何种买卖，表面是当然是普通医药，但是我和你一样，严重怀疑他背后的黑色地带。很可惜，凭借我，查不到其他的根源。陈家势力很大，隐藏的很深。”方麒沉声，思索着一切可能性。
“医药的黑色地带，我不信你不知道。”陈以沫直击要害，声音柔弱，却斩钉截铁。
意料之外，方麒挑眉，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一靠，似笑非笑：“有些话，不能乱说。”
“究竟是不是乱说，你我都有数，只是缺少致命证据。我可以给你，但是作为交换，有关我父亲的，方总，别藏着掖着了。”陈以沫望了一眼时间，不想和他继续耗着了。
方麒很欣赏她的直接，手指沾了水，在桌面写了一串英文。
killer。
“你父亲当年的死亡，应该是他们的手笔，包括之前范溧阳的死。至于究竟谁雇佣了他们，你自己有选择项，不用我多说。不过，我要提醒你，他们还在这里，想必还没完成任务，作为已死目标的女儿，你需要当心一点。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报警。”方麒仁至义尽，充分的提醒了陈以沫，该怎么做。
“对了，恭喜你和前男友复合。叫梁容是吧，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他背后是安氏，可他又不仅仅是安氏的人，这个人很危险，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你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你的合作对象只是我，不能有其他人。”提到梁容，方麒有些咬牙切齿。这个人，自己在他身上吃了几次哑巴亏，真是有苦说不出。
“希望方总不要过多关注合作伙伴的私生活，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绝对不会做一些损害你利益的事情。至于你所说的梁容为人，我比你更清楚。有些东西，旁观者，是不清的。”到了时间，陈以沫拿起包，打过招呼后，率先离开。
女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包厢内，方麒静止着身躯，拿起茶杯，转动杯身，也不喝，似乎疑虑着什么。
“阿琦，梁容的背景就这些吗？你确定，没有漏掉？”身后出现一个黑衣保镖，悄无声息。
“老板，这个人没背景，之前是靠着陈家那个花瓶搭上了安立东，姐姐只是普通的风尘女子，父死母疯，要说他能成功，外表皮囊帮了他不少。”男人声音机械没有起伏，汇报着资料。
“这个梁容，到底和当年的陈警官什么关系，也要来搅一局。不过，他绝对不能帮助安氏得到那些东西。阿琦，你还是继续盯着，任何蛛丝马迹都别放过。我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知道吗？”梁容吩咐，言语间尽是对梁容的愤怒与不甘。
老板真可怜，被前下属给坑了，一定要帮老板出这口恶气。黑衣墨镜保镖站得笔直，大声说了一句：“好的老板！”
烛火燃尽，一缕青烟袅袅，丝丝弥漫着雾，氤氲着芬芳。
结束了一天的疲劳，洗完澡后，陈以沫迫不及待的给梁容打了电话，左右翻滚在柔软大床上，好不惬意。
“喂，阿容容，吃完饭了嘛，有没有想我呀。”陈以沫像只猫儿一样，慵懒的埋在枕头里，闷声道。
对面一阵沉默，使得陈以沫疑惑的看了看界面，没打错阿。
“阿容容？”坐直身体，陈以沫再次出声，内心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沫沫，你有话想对我说吗？”电话里的梁容嗓音十分疲惫，暗哑低沉，在寂静的屋内，却十分清晰。
总要说开的，陈以沫抓紧被子一角，咬着嘴唇，心里组织着话语，刚想开口，梁容却叹了一口气。
“沫沫，你要相信我，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旁人的三言两语吗？”梁容的声音脆弱的发抖，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扎得陈以沫内心，鲜血直流。
“梁容，我信你，但是我更信我自己。我们一定要在这件事上争论这么多吗，还是你真的如他所言，接近我，只是为了你的目的？”陈以沫失神的望着天花板的吊灯，想要聚焦，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此话一出，梁容静默。
谁都没有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手指触碰着虚幻的飘渺，陈以沫透着光，任由自己纤长的手指穿梭在昏暗灯光下，像一只苦苦追寻的游鱼，却自我束缚的困在池塘一角。
“沫沫，我喜欢你，这是真的。想要知道陈伯伯遗留下的秘密，我也不想多加掩盖。世上的事情从来不仅仅只有对错之分，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原则。你要明白，我不会伤害你，沫沫。”微弱的气息吐出，梁容似乎松了一口气，能听到他那边的翻身声音，伴随着电脑的键盘声。
“可是你，好像一直都在做着伤害我的事情。”陈以沫将头埋进膝内，轻轻道。
“沫沫，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的你的事情。关于陈可心，我向你保证，我从来没有碰过她，至于所谓男女朋友，我相信，你都知道。我没办法，沫沫，我只有靠我自己。”梁容的声音仿佛穿过了数千米的距离，在耳边响起。如充满着历史厚重感的古朴书籍，将她的记忆拉回那痛彻心扉的过去。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无力瘫倒在床边，陈以沫将手机放在一旁，呈大字型。
“沫沫，知道的越多，你就会受到越多的伤害。此时的你尚且未成为那些人忌惮的对象，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罢了，就让你慌神至今，倘若你一旦真正踏入其间，你将会有性命危险。”在陈以沫看不到的视野中，梁容赤着脚，踩在光秃秃的地板上，不断拉着电灯开关，黑暗中莫测难辨的神情，使得他整个人不复白日的温和内敛。
灯光，忽闪忽灭，刹那间，照亮他狭长的双眸，幽深黑暗的瞳孔内聚焦着眼前的窗户，面无表情。
很累，陈以沫合上眼睛，丧失了说话的力气，只是侧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手机，里面是远在天涯之人的残忍话语。
她响起方麒的警告，眼里泪花波动。
过往的甜蜜，像是画卷一样，摊开在她面前。那些一幕幕的甜蜜，相拥，相吻，宠溺的微笑，手拉手的相视，种种盛载着爱情的画面，慢慢堆积，在陈以沫心中的那杆天秤中，逐渐占据上分。
信你最后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长夜漫漫，失心人哀愁遍野，遥望半空残月，独自伤神。
很有默契，谁都没说话，又都不挂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相互间不打扰，却又紧密联系在一起。
听着电话那头打火机声音响起，陈以沫好像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使人着迷，却又让人堕落。
“你又抽烟了。”陈以沫低低说着，嘴干舌燥，想要喝水。
“我记得，沫沫最爱抽这个。当时，你吐着烟雾，朦胧间，我好像被蛊惑一样，凑上前，想要尝一尝它的味道。”梁容靠在阳台上，吐着烟雾，一轮月色下，脸白的像鬼一样。
“然后，我就狠狠亲了上去。你的嘴巴很软，好像软糖一样，可比糖还甜，让我想要把你吃了。”陈以沫想到当初孟浪的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对啊，沫沫一直都是这么主动的人。可正是因为你的大胆，就像是一团火一样，闯入了我的生活。像是长盛不衰的篝火，照耀着我灰暗的人生。”朦胧的烟雾一圈圈腾空而起，逐渐暗淡于月色的光辉。
梁容背靠着扶栏，手指夹着烟，抬头望天，感受着这冰凉的微风，嘴角缓缓露出一抹笑。
惊艳了夜晚的寂静，魅惑着月光中的圣洁。
“沫沫，我爱你。”
短短五个字，即使是那般的情柔嗓音，却在陈以沫耳中，如炸弹一样，四散开来。
等了这么久，还是终于亲耳听到了。
床上的女人流泪，任凭泪水滑落于被褥，那熟悉的感觉涌进经脉之中，还是驱散了骨子里的怀疑和冷血。
“我陈以沫，不轻易说爱，但是，我爱你，梁容，五年前，我爱你，五年后，我还是爱你。我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人，我就他妈的认定了，哪怕遍体鳞伤，我也认了！”最终下定决心，陈以沫狠狠擦去泪痕，像恶女一样，吼着。
另一边，梁容喟叹着，指尖夹的烟尾落地，微弱星光逐渐熄灭。
“沫沫…”
这是一场赌局，陈以沫将所有作为筹码，只为求内心的无愧。哪怕结局惨烈，她也不会后悔。
敢作敢当，一直是她做人的基本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