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长溯目光虚虚转回，落到白霄尘的面上。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

    “那个人是谁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呢？”

    “你瞒了我足足几十年，养大仇家的孩子，好玩吗？看着他以你为天，满心满眼，敬你爱你，让你很满足是吗？……”

    白霄尘浑身颤抖着，垂着的头下悲鸣般，发出绝望泣音。

    而长溯突然靠近，抓紧他的双肩，赤红了眼低吼：“白霄尘，你拿我当傻子啊！！”

    白霄尘突然蜷起身子，他的怀里一记银光闪过。

    长溯瞳孔缩起，指尖弹出一豆黑雾，迅疾打出去，锋利剑刃被弹开，叮咣落地。

    望见地上银白长剑，长溯直觉全身轰地发麻，几乎理智都叫被吞噬。他一把将人硬扳着按到墙上，愤怒道：“你做什么？！”

    白霄尘此刻宛如一破败的布娃娃，从外面到芯子，全都破了。他垂下头，唇瓣嗫嚅：“杀了我，杀了我吧……”

    长溯眸里霎地通红。

    方才只差一点，这人便自戕成功了。雪白脖颈上血流了下来，刺红了他的眼。不知为何，他脑中像被一种声音占据，他鬼使神差低头凑近，盯着那道血痕，轻轻舔了上去。

    然后他便知道，原来，哪怕只是稍一靠近，自己呼吸就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心脏砰砰跳得剧烈，身体愈发压低。到最后，几乎是他埋在对方发丝缠绕的颈间，亲吻般发了狂地舔舐吸吮。

    白霄尘快要散开的视线，好不容易聚焦起来。颈间的濡湿感，渐渐传回大脑，却顷刻间让他毛骨悚然。他觉得不对，下意识想挣扎，却突然耳旁清晰听见：

    “师尊，我有个秘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白衣仙人长密睫毛一颤，掀起底下点点水光，恍惚朝他望来。

    长溯却没看他，微微抬头，稍许分开些，视线垂落：“秘密就是，我喜欢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他修为超强，长得极美。

    虽然我们之间违背伦常，世俗不容，可我就是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我此生唯一，我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出口，只要能每天看见他就好。”

    “我以为，我们能这样下去，春秋轮转，地老天荒。可是我发现，我甚至无法看见他对别人笑，他和别人说句话，我都嫉妒得要死。可更让我难过的是，他渐渐不要我了，他对别人好，却不愿多看我一眼……他明明说要一辈子保护我，却不惜为别人亲手杀了我……”

    “直到我近日发现，原来我此生唯一最爱的人，却是我灭国灭族的仇人……”

    白霄尘倏地双眸睁大。他背后抵着坚硬墙体，墙面冰冷，可他心里却更加阵阵发寒。

    对方冷笑，“原来，这就是我们回不去的原因？我终于知道了，为何师尊一夜回来，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呵，只怕在那个时候，师尊心里就清楚，我们早就回不去了吧！”

    他浑身气息翻滚，隐隐有要□□的趋势。

    白霄尘心揪在了一起，低低濡声：“溯儿，你不要这样，冷静，你冷静点……”

    长溯一把死死按住他：“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我血海深仇，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我终于知道，终于知道了！师尊那一剑，本就是故意要我死的……可笑我，苦苦追寻十一年，只为问你一句，是不是真的想要我命？！原来，师尊真的要为了区区几个外人，反过来要我的命！！”

    “我如今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才是那个外人！不，我连外人都不如，我是仇人。师尊心怀天下，全天下人，哪怕随随便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进师尊心里……只有我不行。因为我该死，我是早在几十年前就该死的人！师尊一剑下来，后悔的只是，为何没有走前检查检查，没能叫我一剑毙命，叫我又活了过来，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