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白霄尘,你最不该的,便是低估我。”健硕青年一步步朝他逼近,“我由正道入魔,便是得以前修为全废,重新开始。我自己割了我经脉,全身每一块骨头都碎了,腐烂腥臭,蛇虫鼠蚁爬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淅淅索索,我听得一清二楚。”
“便是这样,我也活下来了。”
他站在他跟前,身形边勾勒出光晕,血沿着轮廓分明的颌角滴落,眸里红光大盛,嘴角一扯,“你这区区阵法,算得了什么?”
“我告诉你,三界之中,还没有人能挡得住我。”
他俯下身,用满是血污的手掌,在白霄尘惊惧的目光中,捏住他脆弱脖颈,猛地往自己怀里一拉。贴着那雪白颈侧,他像惩罚般,狠狠一口咬下,香甜血液溢出。
至纯半仙之体,魔族最喜。
对方似十分满足地喟叹一声。
低沉嗓音靠着他耳边响起,如恶魔低语。
“——你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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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霄尘昏了过去。
再睁眼,发现自己泡在一片冰冷中,手脚被缚。是一处水牢。
周遭阴寒石壁,墨黑黏腻,中央是一诺大水潭,水面上瘴气四溢。他双手绑于头顶,半吊于水潭中央,残破白袍堆落,露出皓白如雪的双臂。潭面及胸,水下双腿也被牢牢拴住。
潭水似有腐蚀作用,泡得皮肤发红生疼。
白霄尘意识微弱,他不知自己坚持了多久。而这时,身后传来幽冥般的声音,似笑非笑:“几日不见,师尊,这地牢滋味如何?”
白霄尘隐约闻言,却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胸口几不可见地起伏,证明他还活着。长密睫毛被地牢水汽熏得湿漉漉的,微颤艰难支撑,如即将断翅之蝶。
见他不语,长溯倏地点足,转而到他身前。
这人今日没披厚重寒甲,只一身简易束身卷纹黑袍,更年轻朝气了几分。他轻飘飘落于一礁石上,居高临下睨着潭中之人,眼底大片森然寒漠,端是一派俾睨众生的王者之气。
“你可知,北疆九幽,伤我负我之人,最终都如何了?”
白霄尘虚浮,气息快彻底散了:“如、何……”
长溯漫不经心散漫笑了下,蹲下身,手拂了下湖面,粼粼波光散向河对岸,“都沉在这湖底了。”
便是白霄尘再无力气,也骤然心惊。他脚底尚踩着湿滑滚圆之物,脚趾倏地一缩,那东西便滑腻腻圆滚滚散开,咕咚一声,与什么相撞停下。
才意识到,原来他踩踮这么久之物,竟是一头骨。而这只是冰山一角,底下还不知更有多少。
顿时胃欲干呕。
长溯笑了。笑得十分恶劣,如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白霄尘,你当知,我对你够宽容了。”
白霄尘垂着头,艰难喘了口气:“杀孽过重,牵扯自身,于修行不宜……”
周遭顿时气势一沉:“你说什么。”那人眼瞳中如流出可怖黑色,仿若面对着成堆如山高的累累尸骨,叫人忍不住颤栗。
“如今还轮到你来教训我?”
白霄尘缓缓摇摇头,不言语了。
这人前来此地,如同是跟他摆架子似的,小孩儿一般,耀武扬威。白霄尘自然不同他一般见识。
又是静默。
长溯蹲那儿久久看着他,再等会儿,探手拉了拉他腕上锁链。
“喂。”
白霄尘没丝毫反应。地牢静默无一旁人,唯有叮叮响声清脆回荡,越传越远。
“你别装死。”长溯冷眼瞧他,“这水牢来回无数人,你化神境修为,死不了。”
白霄尘却觉得体内灵力在一点一点消失殆尽,无真气护体,潭水冰寒刺骨,冷得叫他发抖。丹田处像挂满冰刺,忍不住欲蜷起身子。
“冷……”
脑袋糊涂如浆糊,没提防间,吐出一字。
长溯没听清,眼下姿势叫他很难凑近,他皱起眉:“你说什么?”
等了许久,才传来极其微弱的轻飘飘一句。
“溯儿,我、我好冷……”
这熟悉唤声一出,叫长溯心头陡然一跳。而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那人乱发掩映下,上下牙齿竟都在打着颤。他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散乱乌发间,夹杂细碎冰霜。
白霄尘向来从不轻易示弱,无论何事,便是赴死,怕也是平静淡然而去的。但这一句,声音虽轻,却像是在,向信赖之人小心展露自己腹部的柔软伤口。
长溯哪里见过他这般模样。
重重抿了抿唇,告诉自己不要再轻信这人。
而对方意识似乎顿时陷入了昏迷。腿下一软,缓缓无力朝水底滑去,转眼间,冰凉水面漫上他如玉面侧。
长溯难以抑制地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跳入潭中,长臂一展,触手捞住了那截滚烫湿热的柔软腰身。
坚硬与温软忽然相撞,他无意识掌间收紧,仿佛要陷于那软蜡红脂当中,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这般滑腻温热触感,叫长溯微微失神。
可记起那日背叛,这人将他封在结界这边、头也不回的离去,重新涌上、占据他心头的,便是无尽的痛苦和羞恼。
水声哗啦,长溯点足跃出水面,上了岸边。身前之人失去支撑,软软倒下,昏死着伏于地面。长溯死死盯着那处,袍下拳头捏了又捏:“此人惯来会耍花招,来人,把他给我泼醒。”
四周严守着的手下遵命。
可刺骨冰水泼了一桶又一桶,地上这人,却没半点儿反应。
反倒是更加湿足了身,薄薄白衣,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细瘦腰线。看得年轻尊主登时喉咙一紧。
“够了。”他抬手,才发现嗓音哑得十足。
“都退下。全部出去。”
细小声音响起,等人全部离开,长溯才上前俯身,犹豫着,伸手探向他脸侧,摸了摸,如玉肌肤,却触手滚烫。
这人在发热。
可是修仙入道之体,又怎会轻易发热?
他扶起对方身子,这次人还算老实,无力瘫软,虚虚靠在他怀里。
长溯就要剥去他染血外衣,而指尖刚到领口,他便动作顿住,有些下不去手了。
方才泡在水里不显,此番捞起来后,便见那白衣湿漉漉贴在这人身上,包裹住一方清瘦躯体,领口透出大片莹润,让人忍不住想在此之下,该是如何美如瓷器。
青丝黏腻在皎洁清冷的脸侧,缠绕于瘦削的脖颈胸前。他瞧见那处伶仃锁骨,漂亮似月牙,苍白而脆弱。细长脖颈上留有红痕指印,铁链所栓腕印,还有他那日亲口咬下的,痕迹未褪,莫名透出凌虐美感。
长溯顿时呼吸有些不畅。
直到对方黑睫痛苦地抖了下,他才复又慌张,不再犹豫,拉散这人腰间衣带,掌心朝对方小腹之下,那处如玉莹白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