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宫女谋，足下浅浅

    “钟粹宫里有一处汪泉，从前的钟粹宫不叫钟粹宫，前朝皇帝叫这里华清池，温泉水洗肤凝脂，只是经历过日积月累之后，这泉眼逐渐缩小，从前元妃并不愿意拿这泉水做些什么，只是偶尔舀上一碗，用来做菜肴。”清风如是同阿匿说道。

    阿匿其实一直以来都有怀疑清风的身份，她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好像从小就是在宫里长大一般，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十分熟悉。哪怕面对性格表里不一的皇后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只不过清风是阿依舍可汗送进来的人，阿匿对阿依舍说不上十分信任，也起码有了八分，她在楼里待的时间实在太久，同阿依舍相处也是最久。

    在阿匿的印象里，阿依舍可汗是个十分特别的人，他似乎对世间万物都没有然后兴趣，总是那么淡淡的，身着一袭低调中带着金丝的玄衣，上缀仙鹤纹样，显得整个人是那么清冷孤傲。却又是对感兴趣的东西是那样时时在意，那一个抬眼里，总是带着算计。

    阿依舍带进来的人不会有问题，这是阿匿对清风为数不多的信任。

    清风告诉阿匿那汪泉眼珊瑚曾经珍惜不已，可是珍惜眼前拥有却没有换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阿匿知道如果阿依舍称帝，定然会推翻眼前的一切，于是也没有了什么顾虑。

    既然曾是她的胞妹珊瑚所珍视的东西，那便由她亲手毁掉吧，阿匿这样想着。

    阿匿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她先是让小厨房煮了一碗花露饮下，又回到内室泡了个热水澡，以新鲜的玫瑰花香覆盖冰肌玉骨，确认自己的身上萦绕着体香之后，才算准了时辰来到那一汪泉眼边上，等待时机。

    皇帝在阿匿早早谋划下情蛊的作用下，逐渐在那虚假的爱意里沉沦，都说不上是什么三五不时出现了，他恨不得日日夜夜都在阿匿身边，但凡离开阿匿超过二十四个时辰，他便会抓耳挠腮，浑身上下瘙痒难耐。

    皇帝只觉得那是对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病，因为连太医院的御医都检查不出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病症，他只当是自己对王旎爱极，成日里想着朝朝暮暮。

    这会子刚刚下了早朝，便见皇帝急匆匆地朝钟粹宫而来，九龙黄袍加身，是世间最为尊贵无双的存在，却是徒步朝着钟粹宫而来，步履匆匆。

    往来之间的宫女退避左右，直到皇帝远去之后，才与身边的好友小声嘀咕着：“帝君这是往哪里去，竟然是连仪仗都没有摆开，走得飞快。”

    小宫女身边的人应当是某个宫里的情报精，成日里想着怎么收拢宫里的情报，此时正得意扬扬的说道：“我就说了你迟早会有求于我吧，你还偏偏不信，我告诉你哦，帝君这是往钟粹宫那处去呢，仪仗需要时辰整理，慢慢悠悠地走，等从前朝走到后宫，再快也需要一个时辰的功夫，帝君如今对恪昭媛是何等的宠爱有加，怎么会忍心要恪昭媛等那么久，这不，帝君亲自前往，可见帝妃情深似海。”

    那小宫女初入宫闱，也听了不少宫里的传闻，此时也是不怕事，笑骂道：“好你个凌丫头，倒是装起样子来了，我告诉你，你这话若是传出去，皇后娘娘非要拔了你的舌头拿去喂鸡不可！慎言慎行才是。”

    “哎呀呀，好佳佳，你最好了，不要告我的状，我往后有什么消息，一定在你的边上说给你听，好不好嘛。”

    那名叫佳佳的宫女扬起脑袋，满脸都是得意：“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今日先不告你的状。”

    两人说说笑笑间身边又路过了许多人，她们这才收敛了笑容，干着手头的要紧事，完成主子的吩咐去了。

    那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尖声唱礼，阿匿看准了时机脱下了一双罗袜，将白玉一般的小脚伸入那汪泉水之中，等到皇帝匆匆赶到，瞧见的便是美人水蓝色宫装，娇嫩的脸蛋略施粉黛，臂上的锦薄薄如蝉翼，裙摆翩翩，宛如仙人。

    这倾国倾城的美人此时此刻正在汪泉边荡着一双小脚，肤如凝脂，随着汩汩流淌的清泉滚动，偶有水珠子落在外头，配上明媚灿烂的笑容，实在是赏心悦目的紧。

    清风佯装一副无意间见到人的模样，应声跪下请安：“奴婢清风给帝君请安，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匿轻叫一声，回过头来看了眼皇帝，满脸都是惊慌失措，连声道：“妾失礼了，妾这就起身参见帝君。”

    皇帝走上前来，低头看着阿匿，笑着说免礼，顺带让清风与随行太监退下，他想要和王旎的独处时刻。

    阿匿低头不敢看皇帝，手指无意间玩着衣裙边的细纱，嗫嚅着解释着：“妾听闻钟粹宫里有一汪清泉，妾与清风前来寻找，看见这清澈见底的泉水，一时间起了玩心，这才如此失礼，帝君莫怪妾。”

    皇帝伸手抬起了阿匿的下巴，调侃道：“美人足下浅浅，群臣尽为倾倒矣。”

    皇帝眼中的情绪不明，阿匿清楚的捕捉到了那一缕一闪而过的欲念，阿匿藏在袖中的铃铛轻响，那是皇帝体内情蛊催动的连带反应。

    阿匿心下暗笑，这皇帝如同阿依舍可汗所言一致，就是个色胚子，此生定然败在沉迷女色之上，她瞧不上这样的人，却也耐着性子去接近。

    阿匿心中再多的不愿，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她伸手去勾男人的脖颈，笑得欢快：“妾不愿做什么让群臣尽为倾倒的人，只愿做帝君的心尖人，不知帝君可否成全妾？”

    皇帝朗声大笑，贴着阿匿的耳朵说着情话：“既然爱妃如此可爱，朕定然要成全爱妃的一片心意，做爱妃的裙下之臣。”

    皇帝抱起阿匿转身去了内室，清风早已在内室里点好了催情香，为了尽早达成阿匿的目标，楼里的香料都不知道用了多少，铺垫了这么些日子，也总算是到了即将收网的日子。

    床笫之间，阿匿奋力讨好，笑着哭着，哄着骂着，是青天白日里缠绵悱恻，是红鸾帐暖，是那隐隐作痛的情蛊，也是那袅袅升起的催情香。

    一转眼便是入了夜，皇帝早已睡下，阿匿点着脚起身，躲入偏房喝了一碗清风递来的熬得浓稠的汤药一饮而尽。这一日的精心谋划，不知能否换来一个好的结果。等她做完这一切，这才重新钻入皇帝的怀里，她闭着眼，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