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杀人医生
一具焦尸悬挂在洛阳城南门的城楼上,随风摆动着。过往的行人从尸体下匆匆而过,没有人敢抬头看一眼,更没有人敢将尸体放下来,过去三天里,凡是试图接近这具尸体的人都死了。
死得很惨,苦不堪言。
这具尸体是谁?洛阳城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因为他是白衣门门主——傅子俊。可他是怎么死的,却没有一个人清楚。
这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晓风师太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接着是视觉,她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马车风一般地行驶着,甚是颠簸。虽然脑子清醒了,可身体还是无法动弹。晓风师太朝着外面赶车的人,用尽了力气喊道:“你是谁?我在哪?这又是去哪?”赶车的却充耳不闻,依旧拼命地挥着马鞭。
晓风师太知道这人无论如何是不会开口的了,也不用白费那力气,于是闭起了眼睛,暗自潜行内力,想冲开被制的穴道,可连着试了好几次,身体丝毫没有反应。
透过窗户,晓风师太观察到了天空的星象和沿路的景象,不禁暗自庆幸,心道:“这方向不是去峨眉的路吗?难道这个人是送我回峨眉?”接着又回想当日在白衣门所发生的种种,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其中的所以然来,任凭她纵横江湖数十载,这各种的缘由一时半会儿,的确很难理顺。
突然,听到奔马嘶鸣,马车骤然停滞了下来。只听那赶车的车夫道:“阁下是谁?”片刻,传来了一苍老的声音,悠悠道:“车内是否是峨眉掌门晓风师太?”车夫已知此人不善,道:“与阁下无关。”这一回答便等于承认了晓风师太确在车内。
那老者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晓风师太在车内却是暗暗叫苦,心想:这车夫真是个棒槌,也不知那人是敌是友,可偏偏这会儿我又不能动弹。
那车夫见来人沉默不语,心中不免有些发毛,右手暗暗摁在了刀柄上以防万一,半真半假地呵斥道:“阁下若还不让开,休怪在下放肆了。”说着便抽出了腰上的佩刀,向那人砍去。不过也就在这时,车夫看见了自己握着刀的手,一只如煤般的黑手,惊恐道:“黑寡妇!你……你是葛神医!”那老者有礼地鞠了一躬,恭敬道:“正是区区在下。”直起身子,那车夫则倒在了地上,早已气绝。
葛神医身子往前一探,便来到了马车旁,道:“晓风师太,在下想问您一件事。”语气甚是恭敬。晓风师太当然知道葛神医的大名,虽正邪不两立,却也恭敬道:“葛神医客气了,有话不妨直说。”
此时月黑风高,大道隐于夜色之中,甚是安静,只偶尔传来几声虫叫声。葛神医站立在马车外,道:“师太果然爽快,不愧当今武林前辈,女中豪杰。”葛神医仍然是先奉承几句,“师太可否见过一把名为‘素玉’的宝剑?”晓风师太道:“见过。”葛神医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欢喜,道:“此剑现在何处,在谁人手上?”晓风师太道:“不知道。”葛神医倏地一皱眉,道:“不知道?!”晓风师太怒道:“怎么,你不信?我晓风向来是说一不二!”葛神医赔礼道:“岂敢,岂敢,既然师太说不知道,那肯定是不知道了。只不过——”晓风师太道:“只不过什么?”
春风拂过,吹起了马车上的帘子,晓风师太与葛神医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一眼里,传递了太多太多的讯息,致命的讯息。片刻,帘子又垂落了下来。
葛神医蹲下身,从地上的药箱里取出了一把折扇,道:“其实……在下并不想为难师太,只不过主公的命令……实在是违抗不得的,所以……所以在下不得不杀了师太。”葛神医说得很悠哉,因为刚才的那一眼他已经瞧出了晓风师太根本无法动弹。
晓风师太早已经是束手就擒的心态,心灰意冷地躺在车上,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啪啪”数声,身上的穴道顿时解开了,葛神医道:“在下给师太半柱香的时间,等师太筋脉活络了,便出来领死吧。”晓风师太知道是葛神医替自己解开了了穴道,又给自己半柱香的时间,心道:看来此人相当自负自己的武功了。
这半柱香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对于一个年轻力壮的成年人来说,半柱香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对于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计算着过的,又更何况着这半柱香的时间。
晓风师太从马车里出来,见到葛神医在一旁的树下等着,便朗声道:“葛神医,请!”葛神医摇着手里的折扇,道:“在下素闻师太的三十六路追魂剑之了得,可到底是浪得虚名……还是货真价实?”话音未落,折扇已激劲打出,一招幻化三招,直取晓风师太上中下三路,一实两虚,出手之精妙,身形之迅速,变化之诡异,着实让晓风师太吃了一惊,当即拔剑挡格,一招‘仙女下凡’将上中下三路封得是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砰”的一声,葛神医的折扇戳在了晓风师太的剑身上,先发制人的一招顿时消失于无形。葛神医手持短兵刃,不敢在晓风师太长剑的范围里逗留,迅速翻身跃开,赞叹道:“师太的剑法果然精妙。”晓风师太岂容他缓兵之计,仗剑攻上,一招“黄河入海”,夹杂着上百种变招便往葛神医的顶门划去,葛神医摊开折扇,以面盖点,挡去了晓风师太的进攻,惊诧道:“这是‘万佛朝宗’,没有到峨眉派当中还有人会使这套剑法。”
晓风师太更是一惊,心想:知道这套剑法的人普天之下寥寥无几,活着的人里只有玄济禅师一人。他又是从何得知?晓风师太只稍一打愣,葛神医便又攻了过来,记记杀招,武功路数也于刚才截然不同。
再瞧葛神医的脸上,开始变得狰狞恐怖,嘴角不时仰起阴险诡谲的冷笑。晓风师太的长剑明显有些跟不上葛神医的脚步,那犹如鬼魅的身影恍惚于晓风师太的身周,而周围也聚集起了一股戾气,任剑气挥之而不去。
晓风师太渐渐从葛神医的身形中瞧出了他的武功路数,可为时已晚,葛神医的折扇已经刺入了晓风师太的心脏,晓风师太轻咳道:“原来……原来是您……您……”一句话还未说完,人已死去。
渐渐的,马车周围的戾气消散退去,大道又恢复了平静。葛神医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擦拭干净手里的折扇后,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晓风师太,满是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