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纹清仙尊
接下来的日子，季燃被关在了破苏峰，与那些新来的弟子混了个脸熟。
而住在破苏峰内居里的那些胭脂水粉们皆是神奇般的沉寂了下来，季燃没见着过他们了。
不过此事季燃也没多想。
他自己就自顾不暇了。
修炼名门正派的功法与魔族功法背道而驰，极其容易出现差错，季燃得分出心神来修炼正道。
其实，这还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还是染玉时不时会抽风让他陪着，美名美曰：亲传弟子应当好生照料。
这些都是屁！
那日夜里说的足够清楚了，这染玉不过是想通过他来抓魔尊季燃么！
自己都死了两百年了，竟然还会被染玉惦记，实在是……心情复杂。
“哎，这都过去三个月了，好无聊啊……玉燃，我去灵兽峰偷点灵草来，你千万要捞我回来啊。”
白小飞眼巴巴地看着季燃，它发现这人确实是个宝贝，不少烂摊子都能接住。
它因为贪玩，总爱在破苏峰里乱窜，但这破苏峰阵法多的是，是不能乱闯的。
也多亏了能和玉燃心神沟通，从而破阵。还有就是，玉燃能通过契约的力量将它传送到身边。
白小飞可乐呵了，就拿前阵子被族内长老禁足来说，这可都是玉燃的功劳。
所以，白小飞很开心的将玉燃划分到‘自己人’这一栏目中了。
“契约的传送有距离要求，你要跑太远了，就自求多福。”
季燃郁闷地将剑收了起来，果然还是不行。
修炼正派的功法就真的没办法使用魔族的功法了么？
季燃看着被震红了的虎口陷入了沉思，他现在的灵力虽不及前世万分之一，但也能使用不少功法了。
可他的功法皆是魔族的，其中有一条原则是将经脉自断，灵力悬浮体表，以血肉融汇灵力，凝聚识海。
就这最开始的修炼方式就与正派背道而驰，他又如何施展魔族功法呢？
正当季燃没有头绪的时候，白小飞额头的契约印记显现了出来，它嚷着：“没关系，我们虎皮兽一族能在功法基础上增强灵力，说不定能延长点距离呢。”
季燃忽然勾了抹笑，“你去吧，我要修炼了。”
“天天修炼，你不找你的宝贝了？”白小飞其实还是有些狐疑的，自从那日寻宝之后，玉燃就再也没让它寻宝了。
季燃又将剑拔了出来，他迈前一步，灵力自丹田汇置指尖凝聚在一个点上。
“哗啦——！”
树叶划破空气的声音。
一棵巨大的树就被季燃用剑气横刀砍断，那树倒下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巨响。
白小飞有些目瞪口呆。
而季燃的声音不徐不缓的响起，“宝贝自然是要寻的，但不是我。”
见白小飞惊愕，季燃浅笑了声，“回神。”
“你——你怎么做到的？！”
这么远的距离，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以剑气的威力有这么大么？？
季燃想了一下，解释道：“这是染玉仙尊教的功法，你别瞎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刚刚说的宝贝，是你去寻。”
白小飞听到季燃的话后才舒了口气，“原来是仙尊的功法，不过，你为什么现在才要我去寻啊？”
白小飞狐疑地看向季燃。
季燃默默收了剑，“因为你先前太蠢，太容易被发现了。”
白小飞很气愤，它嚷着道：“你才蠢，你既然要我帮忙，你就该对我客客气气的！”
“那行，那以后你也别想着我捞你了。”
这句话惊的白小飞瞪圆了眼睛，“你——过分！”
季燃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现在仙尊看我看得紧，我没法子找，但不代表仙尊不会腻了我，然后把我晾一边，到时候我自己找也是一样的。”
白小飞泄气了，它妥协似地低了低脑袋，“好吧，我过段时间就帮你找找。”
季燃心情大好，“嗯，你不是要去偷灵药么？快去吧。”
白小飞顿时来了精神，屁颠屁颠地跑没影了。
待白小飞走后，季燃露出了一抹笑容，他看着被砍断的树有些激动。
他方才说染玉教的功法那是胡扯，这正派里的功法是能与魔族功法相融的。
这还多亏了白小飞额头上的那契约印记呢。
既然当时能用魔族功法施展出契约，那么在正派功法上融入一些魔族功法，还是能办到的。
也不需要一定使用魔族的功法啊。
若是这一幕让修真界里的老骨头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呼绝世鬼才的。
因为这不同于学会一门功法，这直接就是自创功法了！
季燃能有此天赋，实在是名副其实的天才。也不愧是能在短短几百年做到魔尊这个位置的可怕怪物。
季燃心情很好，可一想到染玉布置的任务后就沉了脸色。
为何今日夜里要去染玉的寝殿？
而且……那晓月峰里的灵珍那么多，为何偏偏要这一味真心草？
季燃觉得有些不对劲。
真心草的用途如同其名，是能吐露心声的。
可问题是，这真心草有些难得，而且对修为高的人并没有作用。
唯独对神识强的有着迷惑作用。
这简直就是修真界里的反骨灵草。
因为修为高，不代表神识强，而神识强，却极少有修为低的。
那炼药炼丹炼器的那群人或许修为低些，但也不至于太低，所以这真心草对那群人来说，只是对个别有所威胁。
这真心草的年份越高，所能作用到的神识也就会提高。
季燃觉得，他应该取一株刚刚成型的。
虽然季燃不觉得染玉要真心草是给他吃的，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看着天色逐渐要暗了下来，季燃也便起身出发了。
当季燃来到晓月峰时，被这晓月峰的弟子微微震撼了下，这可谓是人山人海啊……
虽然破苏峰也开始招纳弟子了，但这弟子远远不如晓月峰来的多。
穿过复杂的宫殿，季燃来到了一处药阁，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还是前世。
季燃亮出了染玉的手令牌后，那掌管灵药的长老登时换了一副嘴脸，热情高涨地询问：“染玉仙尊可还要些别的什么？”
呃，这不是晓月峰么？
这晓月峰的人怎么会对这破苏峰的峰主这么热情？就连这么难得的真心草居然眼睛都不眨的给他了？
季燃内心闪过很多想法，可都在一声低音下消散了。
来人语气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就是染玉的亲传弟子？”
季燃听到这声音时第一反应则是后退。
纹清仙尊！
这晓月峰峰主的胞弟！
与染玉仙尊齐名的剑修！
见季燃后退，贺纹清眼底有一丝惊疑，可他没有动作，那药阁的长老却是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纹清仙尊。
季燃被这长老的声音扯回现实，心中极其不平静，但还是强撑着不适感道：“回仙尊，弟子是。”
贺纹清一身朝花绣的金丝边纹理的灰白色华服，额前留了几缕长发，高冷而艳丽。
这么出尘的人，放在这里确实赏心悦目。可季燃却没那个心情管他好不好看了，再好看也是个面瘫脸，还不如染玉呢。
染玉好歹长在了季燃的审美上，这纹清仙尊却多了抹淡淡的阴鸷。
仿佛他那高冷都是装出来的。
不过……面瘫确实面瘫，只是长相有另一番想法吧。
季燃低着头等纹清仙尊应声好赶紧跑路，可他却迟迟没听见纹清仙尊的回应。
好奇之下，季燃抬了头。
视线相撞，纹清仙尊肉眼可见的阴沉了。
可这落在季燃眼里却是：？？？
他不是面瘫脸吗？
怎么也变了？？
这两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你最好不是魔尊，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你。”
这句话是纹清仙尊靠近季燃耳畔说的，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并没有其他人听见。
季燃只觉得从头冷到了脚，他被怀疑了么？可仅凭一眼怎么可能看出来？
现在的季燃是绝对没办法硬抗仙尊的。
季燃觉得可怕，他现在就是一个随时能被捏死的虾米，一定不能显露自己就是魔尊的事实。
季燃很清楚，在魔族想要活着，就必须有多副面孔，就必须忍辱负重，舍弃傲骨。
前世自己的傲骨早已被践踏在了泥里，踩得稀碎。
这也是为何，季燃能有多副面孔，能忍着恶心喊那些老骨头为老祖宗的原因。
可如今，他被发现了么？
纹清仙尊离季燃远了些，他那冷峻的面容仿佛带着些戾气，棱角分明的面上是轻微的胁迫。
季燃惶恐弯腰，将脸低下，“弟子名唤玉燃，那魔尊是个恶人，弟子断然不会与魔尊扯上关系的。”
季燃有些答非所问，但纹清仙尊也没再揪着，大步去往云梦峰。
他来此只是路过，目的还是因几月前慕容宿出面与魔族撕破脸皮，需去云梦峰商议魔族的事情。
这件事本是小事，因魔族事先毁约，慕容宿即便是去大闹一通也不为过。只是经过这几个月的发酵，导致事情越闹越大了起来。
季燃离了晓月峰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这纹清仙尊与染玉仙尊不同，他为人复杂，即便是在前世，季燃都没能窥探到纹清仙尊的意图。
他就像是一只沉寂的凶兽，平日里冷淡，事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季燃曾经怀疑，纹清仙尊之所以面瘫，是因为想要掩盖自己皮相之下的丑陋。
染玉则是清冷的高岭之花，仿佛一尘不染，只知伦理道义，他面瘫脸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懂如何与世相处。
所以，季燃即便多次来这清风派，也只独钟于染玉仙尊。
似乎挑逗这人才是乐趣。
不然也不会冒着被染玉阵法所伤的危险三番五次的来找染玉。
不过……前世的季燃隐藏了身份，这段时间是极好的，能整日待在染玉身侧。只是暴露了之后染玉则变得暴躁，一遇到他，便是提剑杀来。
至今季燃还忘不了暴露之后遇到染玉时的模样，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又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这还是头一遭在染玉这个面瘫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情绪。
他一开口便是：“我要杀了你。”
季燃心中却很是满足，能看见面瘫脸露出这些情绪也是极为难得的了，这岂不是算作更亲密了些？
故此，季燃日后便不再伪装，以魔尊的身份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入清风派，更加肆意地挑逗染玉仙尊。
这也便有了季燃被染玉阵法所困的事情。
很多次，季燃都是在染玉手中死里逃生，可季燃却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次又一次的在染玉仙尊面前晃悠，也就一次又一次的被染玉追杀。
这也是修真界里的一大趣闻。
可如今季燃已经死了两百年了啊，为何周遭的人都会提及魔尊季燃呢？
身为魔尊季燃本人的季燃有些头疼，前世惹的祸，这一世就不能算作烟消云散了么？
他不仅舍弃了一身修为，就连自己的本体都化为了灰烬哎……
季燃有些欲哭无泪，活该前世自己作死要来清风派挑逗染玉仙尊，现在不仅魔族那边在寻他，就连清风派里的人也在寻他。
拿着真心草的季燃用真心草擦了把眼泪，都怪这染玉吞了他的家当，不然他老早就隐居了。
季燃收敛了外溢的情绪，他觉得心寒。
自己不过是散去了修为，心理竟变得这么脆弱了么？
想当初，他在魔族里喋血，死里逃生，都没掉过一滴眼泪，如今竟因为这些小事扰了他的心神？
季燃觉得有必要赶紧套出自己家当在哪儿，好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季燃心神沟通于白小飞，让它尽快去探探宝贝的藏所，若是破苏峰没有，那就只能是在外面了。
破苏峰此刻十分安静，季燃披着星光而来，整个人有股难以言说的绝妙气质，虽然身形高挑，却很单薄，让人有种这人很弱的错觉。
破苏峰的守山弟子刘坤见季燃回归，笑眯眯地凑了过去，“玉燃师兄，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晓月峰的女弟子怎么样？”
季燃抿了抿唇，一脸沉思，默了一会才道：“很好看。”
刘坤又去捏季燃的肩，“那师兄，你知道晓月峰有谁是穿灰白色华服的吗？她气质尤为清冷，就是骨架有些大。”
季燃的面色变得有些怪异，而刘坤面色有些红润了，他还在说：“清风派里各峰之间的弟子服饰都是统一的，只是峰与峰之间不同，还有亲传弟子不同……”
灰白色华服？
骨架较大？
季燃有些憋不住想笑，他还是破功了，笑出了声，又急忙收敛，“嗯，是晓月峰的……可能是纹清仙尊的亲传弟子……”
刘坤没明白季燃为何会笑，但听见季燃的回答也便不管季燃为何会笑了，他虎头虎脑地摸着后脑勺，露出一抹憨笑来。
季燃赶紧托故走了。
这憨货是把纹清仙尊当女子了么？
不过……这么代入确实莫名有些好笑。
上峰其实不难，季燃修了正派的法门，刻画了一道简易的传送阵法就到了自己的故人居。
以往都是破阵，现在要布阵，其实也没差。
前世季燃就想偷学染玉的阵法，无奈他修的是魔族的功法，与正派的不相容，故此只能破阵不能布阵。
如今倒是方便了。
季燃稍有欣慰。
重来一世，也不是没有好处。
“徒儿回来了？”
冷不防被这么一声惊到了，季燃略有些僵硬地转身。
只见染玉一身浅色祥云纹饰的蓝衣摊了开来，较为懒散地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
面瘫脸回来了。
但……配着染玉这懒散的模样，怎么说都有些让季燃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