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夏子清啧啧两声：“那不挺好么, 新鲜持久，清爽无油。”
池柠像是没听出她的调侃。
“他站在那个位置，不快点长大, 以后会很麻烦。”
她声音不大, 却说得认真，夏子清瞬间收起玩笑：“我的大美人儿，你不会……？”
“嗯？”
“上心了吧？”
“看书去了。”
“诶诶诶, 别给我岔开话题, ”夏子清一个鲤鱼打挺把住她轮椅，捧起那张素颜朝天的漂亮脸蛋，“我跟你说啊, 虽然吧，混世魔王现在对你是不错, 但你别脑子一宕机就做什么决定, 你跟我吧性格不一样，你圈子太干净，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唉, 我的意思是你别被某些人的表面功夫给骗了……”
两人相识多年，都知道对方脾性。
像池柠这种对待什么都认真的人, 对待感情更不会例外, 要么幸福圆满，要么遍体鳞伤。
池柠扒拉下她揉自己脸的手, “烟味。”
夏子清捂胸口哀嚎：“女人！你无情！你无义！”
·
秦桉枕着双臂倚在床上盯天花板, 他怀疑池柠故意把人叫来防他。
翻来覆去越想越郁闷, 他点开手机不假思索地打字：怎么追高冷……
下面自动跳出好几行词条选项，他点进——怎么追高冷女生。
答案五花八门，秦桉浏览完, 直觉靠谱的没几个，还不如傅明成那些傻逼的把妹套路。
艹……
晚饭后，池柠把自己关在房间研究编舞，单人舞她倒早有想法，只是双人舞始终没头绪。
总决赛六个人，赛制规定两轮比赛，第一轮要求六名选手自由邀请帮跳舞伴到场，人数不限。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另外几人已经定好自己的帮跳嘉宾，请的都是一些很知名的舞蹈家或者舞团，甚至还有舞蹈界大前辈。
池柠定不下来帮跳的人就编不了合适的舞，两人以上的舞蹈得根据舞伴的条件去定，如果帮跳这轮进不了三强直接淘汰，单人舞也无缘在舞台展示。
她这两天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合适的人选，纠结一番后，只能电话向桑兰静寻求意见。
被驱赶在外间沙发瘫着的夏子清无聊得在app点了几个声音好听技术高超的小弟弟陪玩吃鸡，在游戏里享受“女皇”待遇。
一局结束，几个陪玩小弟弟还在争表现邀功时，微信消息一跳，只见对方十分高冷臭屁的一句：楼下咖啡厅，谈谈。
嚯，瞧瞧这命令的语气。
她偏头看了眼池柠紧闭的房间门，对着耳麦道：“姐姐有事，下次再约。”说着切到平台雨露均沾给每人额外打了赏才一撩头发穿鞋出去。
夏子清到的时候见秦桉坐在靠窗的位置，提前点了杯咖啡当摆设，自己低头在那看手机。
其实早年两人关系也就泛泛，只能说一个圈层总有些互相认识的朋友，一些活动聚会难免碰上，说多熟倒不至于，她对秦桉开始上心关注还是听说池柠被他死缠烂打的时候。
他当时年纪虽小，名声却不大好听，她怕池柠吃亏，也怕池柠不了解这些公子哥儿本性被骗了去，后来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感觉到人靠近，秦桉抬眼，也懒得跟她寒暄，等服务生过来确认完对方要喝什么离开后，他直言：“你不想嫁进霍家。”
“可别乱说啊，霍家家底丰厚，我大手大脚惯了，嫁进去也不吃亏。”她说着坐在秦桉对面的真皮沙发上。
“是吗。”秦桉掀掀嘴角，神情玩味。
轻飘飘两个字像刺，直戳人痛点。
到了一定地位，优质的男人并不少见，再不济也能遇到那种年轻时玩够了，后面收心想好好组一个家庭的，这样的男人通常也会把家庭放在第一位。
但霍周这样的明显不是。
“我可以帮你，”见人不为所动，秦桉继续加筹码，“保证让你家那些老东西放弃卖女求荣的想法。”
温和灯光下，少年单手支楞着下颌，匙子轻轻搅拌面前早已冷却的咖啡。
声音漫不经心，连目光都不在她身上。
那些困住她后半生所有的枷锁，仿佛不过他一两句话的事。
夏子清：“条件。”
秦桉啧舌，似是嫌她明知故问。
她也懒得装糊涂，红唇一勾，“我不答应。”
匙子停住。
氛围冷了一阵，服务生送来新点的咖啡，热气袅袅，醇香浓厚。
“她有自己的主张判断，你俩要真能成，也不是我的关系，我也不占你这个便宜。”
“不过——”注意到对方的脸色，她又开始找补，“我觉得，池柠对你应该有点上心的。”
夏子清嘴上这么说着，内心却有些鄙视起自己来。
成年人的世界少不了虚假吹捧，比起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倒不如口头上讨点好。
话音刚落，秦桉的视线便挪到她脸上。
见对方果然来了兴致，夏子清清清嗓子又道：“我和她认识也那么久了，这些年就没看过她身边有什么男人。”
按理说，池柠对上门追求的人多半采取不理不睬的冷处理态度，冷落久了大多人觉着没意思也不会再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况且池柠交的朋友都比较走心，包括她在内的人都知道她什么性子，即使她不说，她们也主动替她斩过不少烂桃花。
不过像眼前这么难搞的一朵还真真是头一回碰见，她就奇了怪了。
最近这情况，是烈女怕缠郎，还是……
夏子清观察到眼前人压抑不住飞扬的眉眼。
被这混世魔王威胁了？？？
全然忘了谁才是始作俑者的人一个劲在那挑着眉梢瞎乐呵，连夏子清后面还说了什么话甚至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
小武过来找人时刚好瞧见这幕，他偷偷扶额，深深为自己以后的职业生涯感到担忧。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降得厉害，您这看着还没成呢，脑子就傻了。对方要是个骗子，您怕是得被骗得底裤都不剩了！
·
夏子清心情复杂地回到房间洗漱完没多久，终于等到池柠“出关”。
看着独自摆弄轮椅的池柠，她禁不住鼻头一酸，脑补了一出那姓秦的混世魔王仗着家族势力威胁一心追逐理想的单纯少女……
此刻的夏子清把池柠想得要多惨有多惨，只恨不得秦家立刻马上倒台，看他还有什么资格底气搁那耀武扬威。
池柠无意抬头见夏子清一副眼神忧虑、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莫名。
直到夏子清爬上床后才从自己脑补的故事里稍缓过神，捧着平板看见《舞》最新一期更新提醒。
池柠侧头看了眼她手里的屏幕，这期是前一月录好的，徐沫初和她一起跳敦煌舞那期。
现场和看电视还是有一定区别，隔着块屏幕看剪辑后期加工出来的成片，总少了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夏子清看也不看前面那些人，直接拖动进度条到显示有池柠的节点上。
池柠和徐沫初报幕上场前，穿插进两人训练室的场景。
夏子清注意到池柠看到这里表情凝重了片刻，问：“怎么了？”
“没事。”
跟夏子清看了一会，里面除了她和徐沫初以及排舞老师，没再出现第三个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那天训练室发生的事都被镜头记录下来，节目总爱剪些所谓人物的高光和金句片段来做卖点。
池柠看着自己那时候对徐沫初说的一席话，眼下觉得有些不自在，偏偏夏子清还适时点开弹幕，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占了半个屏幕。
【人间天使柠柠子】
【柠柠牌鸡汤，喝了都说好！】
【满满滴正能量】
【我发4！但凡有个仙女亲自监督教我，我也一定往死里练！】
【哈哈哈可爱】
【awsl这是什么神仙姐姐啊】
夏子清见池柠又是给徐沫初擦眼泪又是灌鸡汤又是认真陪练教学的，终于表示看不懂了：“网传你俩不是合不来吗，以德报怨啊你这是？”
“还好吧，没什么。”池柠不欲多言，“为什么现在叫人喜欢加个子？”
她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就是舞蹈，生活里除了夏子清及学校室友老师，几乎不怎么跟人打交道。
每次周围有什么八卦或者新鲜事她永远都是最后才知道，网上很多缩写和流行梗也都看不太懂。
夏子清笑说：“不觉得加上可爱吗，柠柠子？”
“……可爱吗？”
“知足吧！总比什么鸡汤仙女好听吧，鹅鹅鹅鹅……”
夏子清笑点向来低，看个弹幕也能笑出鹅叫，整个人前仰后合，平板都快拿不稳。
“爱笑的女孩容易长皱纹。”池柠好心提醒。
夏子清瞬间摆出要掐她脖子的架势，“你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煞风景啊！”
池柠注意力还在节目上，到她陪徐沫初练舞结束都没出现秦桉的身影，他的存在被彻底抹去，后期剪辑毫无破绽。
她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奇怪。秦桉来这个节目都是明目张胆，跟她相处也从不避嫌，她以为他是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池柠发现自己可能对秦桉的认知出现了一定偏差。
她一直觉得他这人高调爱炫耀，属于缺什么就爱炫什么那类。听秦桉母亲说，秦立成以前随手送他样东西，他都能向周围人炫耀好久。
池柠点开微信，跟秦桉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的转账上。
他并没有收，钱过期退回了她的账户。
对她来说，五万块已经挺多了，都是她这些年各种奖学金以及最近参加节目攒来的。
池天雄在钱的方面并没有苛待她，每个月都会给她银行卡打钱，只是那张卡里的钱她没有动过。
平时在学校穿得最多的是练功服，消耗最多的也仅仅是舞鞋一类的东西，她自己得来的钱也够花了。
不过主要还是她当时年纪小，知道他因母亲的事心里埋怨自己，她也赌气倔着不花他的钱，也不爱回家，甚至不愿跟他有过多联系。
现在想来，只是为了逃避。
长大些三观成熟后才对以前的事慢慢释然，但自己赚钱自己花却成了种习惯。
在她的认知里，钱能做到两清，但秦桉并不这么认为。
夏子清注意到池柠的心思早已不在节目上，拿出自己学生时代瞄同桌答案的劲儿，瞥见池柠在看与秦桉的聊天记录，内心有一丝丝复杂。
她没打算帮秦桉，哪怕条件开得再好。
反正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享受了该享受的，承担该承担的，但池柠不一样。
她是自由的，有无限可能的。
“人间不值得啊。”夏子清感叹。
池柠以为她是有什么压力或者烦心事，认真安慰：“别想不开，活着就有希望。”
“害，你想哪儿去了，”夏子清好气又好笑，“我就在想，以后到底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我家小仙女。”
但凡看过池柠跳舞的，大概都会有这种感觉。
池柠想起无意在网上看的个段子：“条件不用卡那么死，女人也可以的。”
夏子清立刻放下平板双手捂胸，佯装震惊：“不会吧不会吧，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
两人同时笑出声。
池柠用完早餐时，夏子清还在睡，她拿了本书刚要翻开就听见有人按铃，以为是定时来收拾的服务人员，她坐着轮椅去开门。
看着门前提着一袋礼盒上门的人，池柠有些怔神。
“你……怎么来了？”
来人穿着简单的私服，黑色口罩挂在下巴，一双眼睛内勾外翘，不化舞台妆的时候少了几分阴柔，整个人干净而内敛。
他微微一笑，黑色瞳孔里的碎光都染着温柔：“桑老师说，你需要一个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