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不过，淮音的担忧是多余的，他们进了店后，黄枣儿和那一帮人绕道离开了。
自从上次那事之后，黄枣儿再也没找过姜驰的麻烦。
原来，肯德基不是黄枣儿的爷爷，而是姜驰的爷爷啊！
跟在他身后，淮音莫名有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痛快感。
姜驰是山大王，她就是压寨夫人。
“你又想起什么了？”
淮音有时候想事情入神，会冒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姜驰一直想知道，她究竟是看了多少黄色废料，才会笑出那么黄色的表情。
以后有机会，他定要认真讨教一番，谁让他那么谦虚好学又深藏不露呢？
“我在想，吃什么好。”
淮音每次掩饰的主题，离不开“吃”，这也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合适的挡箭牌。
姜驰看着她，刚刚是谁说自己不饿的？
她还没想好吃什么的时候，姜驰已经贴心地塞给她一个桶：“不知道吃什么就每样试一试。”
淮音的眼睛亮晶晶的，肯德基真的是姜驰爷爷吧！这么大方慷慨！
淮音自没有辜负他的一片好心，每个骨头都啃得干干净净，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饱嗝。
“你要是喜欢吃，以后可以经常来。”姜驰递过来纸巾。
淮音接过纸巾：“姜驰，你说实话，你爷爷是不是叫肯德基？”自从姜驰是富二代的事曝光后，淮音觉得，姜驰有一天变成什么贵族王子，她都不会怀疑。
姜驰笑笑：“我爷爷叫哈伦德·山德士。”
淮音眨眨眼，哇，外文名，好洋气的样子。
姜驰的手机屏幕跳出一条短信，又是姜大栋，死心不改地要求他一定要出国，他按掉手机，看向津津有味吃着鸡腿的淮音。
“吃完回去写试卷吧。”姜驰不解风情地冒出一句。
淮音咬了口汉堡：“那吃不完是不是就不用写了？”
姜驰回她：“想得美。”
淮音眼睛盯向某处，突然噎住了，痛苦地指向自己的喉咙。
见状，姜驰赶紧给她递送饮料。
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她缓过来后，对着迎面走来的中年夫妇说：“王老师好，秦老师好。”
中年夫妇上下打量她，在记忆里搜索着关于这个女孩的痕迹。
淮音生着一张娃娃脸，有些婴儿肥，跟小时候很像，他们很快认出她是谁。
王老师是她小学一年级时的班主任，秦老师则是她二年级的班主任，两人是同事，也是夫妻。
淮音这辈子最害怕的老师就是王老师，他长着扑克脸，从来不笑，对于考试成绩不佳的学生，从来不留情面。
一年级的第一次课堂小测试，淮音拿了倒数第一名，王老师说她是百年难遇的笨蛋。
那时，淮音刚失去父亲，林梅梅也在悲痛之中，难以分出精力来关心她的学习问题，淮音每天睡觉时，都会梦见王老师说她是笨蛋，全班同学哄堂大笑的场景。
于是，第二次、第三次接连几次考试，她都失了手。
笨蛋的批评声随着考试次数逐渐加深。
有人跟着叫她“笨蛋”，甚至令她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有人说“笨蛋”，她就会转过去，以为那是在叫她。
期中考试，她当了回正式的倒数第一。
王老师拿着戒尺，拍了拍她的脑袋。
那天放学后，淮音是哭着回家的。
林梅梅得知这件事，找到王老师要说法，但王老师摆出她的考试成绩，以此证明他并没有做错。
回家后，林梅梅担心她因为成绩太差被同学排斥，于是告诉她，有些人如果性格开朗，成绩差一点也是可以交到好朋友的。
逐渐地，淮音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倒数第一，因为她考试时总是会想起自己是个笨蛋，成绩一直没有长进，但她不能做一个自怨自艾的笨蛋，她不想被同学抛弃。
二年级开学时，淮音很高兴，终于不用见到王老师了，她太害怕王老师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她没有料到，新班主任竟是王老师的妻子，一个和他一样凶的老师。
秦老师喜欢让学习成绩不好的人站着上课，开学第一天，她就从丈夫那里了解到淮音是个总考倒数第一的笨孩子，那一年，淮音是站着度过的。
最大的收获就是小腿肌肉很发达，体育课上，她是女生里身体素质最好的。
可惜，那时候的体育成绩无足轻重，老师不会因为你跑得快就夸你是个好学生。
二年级的淮音彻底成了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
即使三年级之后，她如愿遇到了其他的老师，她也会在考试的时候想起自己是个笨蛋，倒数第一终于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先记起她的是秦老师，她笑意盈盈，对淮音打招呼，顺便提醒王老师，这位是淮音同学。
王老师的记忆匣子被打开，反应过来。
他们询问着淮音现在的情况，甚至夸奖起她来。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这种外貌的夸奖，是最基础的客套。
“挺好，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么聪明，可以考个好大学。”
聪明？
谁聪明？
淮音吃惊地望着他们，他们说她很聪明？
可她不是笨蛋吗？
亲爱的老师们忘记了，五六岁时的淮音，是个人人皆知的笨蛋啊。
时过境迁，淮音对这迟来的夸奖已经没了欣喜，都是假的，随口说的，她是不会把这夸赞当真的。
不过，这样一来，有没有可能，当年他们也是以这种心情对她说出“笨蛋”那两个字的？
今天夸她聪明不能当真，那当年骂她是笨蛋是不是也不能当真呢？
也许世界上本没有“笨蛋”，只有不懂得发现闪光点的成年人。
如果是这样，她竟然当真了好些年，也太亏了吧。
回家的路上，姜驰听完她的往事，咬文嚼字起来，说淮音这叫“自证预言”。
什么预言不预言的，淮音不太懂，但从字里行间悟出一个道理，她可能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笨。
这样想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期末考试，淮音考进了班级前40名。
虽然是倒数第十二名，但她在考试的时候，手一点都没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