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老妈的鸡汤（一）
先前心里总是有那么一道过不去的坎儿，才至于纠结到“变态发疯”的地步，而今自然走过去了，那秦玉山自然也再没什么好遮掩的，想看他，便直勾勾盯着他看了。
“还要麻烦你送过来，其实喊我去吃就好了。”秦玉山抿抿嘴，干站在他身边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好像因由着秦玉山父母的三言两语，就有几分变味的意思了。范思川能感觉出秦玉山的局促拘谨，可他不明白她紧张个什么劲儿，甚至，当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失望之后再去看她如此，总感觉她是在故意忸怩作态——一句话，假装完了，一准在给他存着什么坏水。
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范思川也不会总是愿意吞下这被秦玉山挑起的恶气。
“你就消停消停吧。”范思川将鸡汤一勺勺舀进小碗里，又面无表情地递给她，“好不容易刚从医院里出来，你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自己。”
秦玉山接过他递来的碗，像个被训责后不敢抬眼看大人的小孩，悻悻然低头少抿了一口，是最熟悉的味道，徐丽剔了鸡皮只取鸡肉熬汤，汤水也不肥腻，正合适她此时吃。这突如其来的众多关心，的确让秦玉山有些受宠若惊，惊吓之余，更还有些羞涩。
“其实也没关系啦，你别听那些人瞎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
范思川始终都没有扭头去看她，即便是递碗的时候也只是扫一眼就作罢，他不是生秦玉山的气，他更没生秦玉山气的理由——毕竟，从范思川的角度来看，人家小秦老板从来也没接受过他这个人，就算她父亲有说什么话，那也是她父亲，而不是她自己，父母强加于子女身上的感情，又有几人会接受呢？
如此下去，和旧社会里的那种奉子成婚的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
但其实，区别大了去了！别的暂且不说，只就说是一点就有大分别——秦玉山心里是有他的。
“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体？”范思川听完她说的话，只冷笑一声，虽那日在医院里，范思川并未当场发作，但不代表他不耿耿于怀。见这人眯了眯眼瞥她了一下，才冷冷说：“你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流产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
“秦玉山，我不管你之前有过几个男朋友，我也不管你之前跟过什么男人做过什么事，但你是个成年人了，基本的生理常识你应该都知道吧！”
“你如果之前就流过产，这回还这么不在意，往后真成了习惯性流产，你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了，你知不知道？”
范思川是有些生气，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告诉自己，自然，生气之余，范先生的心也由不住一凉——她不告诉他，那还不是因为对他不够信任？她愿意和他上床，却不信任他，那她对他的态度，还不是不辩自明？
就如她说的一般，戏子、玩物，仅此而已！
可她不和他说，还不是因为——她开不了口。两人的矛盾也都是因误会而起的，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被秦玉山听去，她想的却是另一番事。
秦玉山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所以……如果我生不了孩子，你是不是扭头就会走了？”
秦玉山的心仿佛被狠狠一击，说来道去，她一直以来最怕的，还不就是这种事？世俗眼里，一个女人同一个男人有什么分别，还不就是女人能生孩子，甚至连能不能产生卵子都重要不过能怀孕这件事。而男人呢，就是输精管堵了也还能想别的办法“留种”……
“你是不是很在乎我流过产？你是不是很在乎我之前就怀过？”秦玉山将汤碗放下，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狠狠拉拽两下，“你可以结婚，你可以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但你会在乎我跟过别的男人？”
更何况，还的确没有“别的男人”这一号人物。
秦玉山欲哭无泪，可说无泪可哭，心却又骤疼。
实在好笑，说到此处，她倒是宁愿真的有这么一号前男友了，至少，说起来好像没有这么心酸和苦情——她实在太害怕丢脸了，她宁愿当个恶人，也不想演个苦情剧的女主角，什么打娘胎出来就没正经谈过一个男朋友，好不容易丢了初吻，那故事也可笑至极、有始无终，她鼓起勇气招呼了一大群人开趴喝酒，酒意朦胧时才鼓起勇气表白，那人拒绝了她，可却还半开玩笑吻了她，她当那人是欲迎还拒，没想到，就此没了下文——她想，如果她和他说，其实我连初夜都是给了你，更也没和别人做过那事……那人，恐怕定会以此为荣，成为和兄弟吹嘘时的谈资吧。
总之都是笑话，成为一个可怜巴巴的女人反倒会成为别人的炫耀的资本，倒不如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你说话啊？”一只手似乎还不够，秦玉山双手都攥上他的手臂，发疯似的摇晃他的身子，更强迫他看着自己，强迫他回答问题——她原先那疯劲儿，一时便又涌上来，“范思川，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啊……”
她疯她的，范思川自然不会搭理她，这似乎已然成为两人的常态。
可今日却有些不同，还没等秦玉山继续追问下去，便有人进门来了。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再然后那人便噔噔走进屋里来了。那人将紧攥着范思川胳膊的秦玉山一把拽开，更站在两人之间，狠狠瞥着自家闺女，“你要干嘛？你想干嘛？你是嫌咱家闹得还不够么？”
显然，秦母站在门外是有一阵了，实在听不下去才闯进门来。
有母亲在身旁，秦玉山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深深呼了口气，连眼也不敢抬一下，只敢小声嘟囔：“我没有……”
范思川也不是个狐假虎威的人，见秦母明显是帮着自己说话，脾气连忙也降下来，仗着丈母娘欺负媳妇，这给谁听了都不合适。更何况，有人撑腰，本来心情也会舒意一些。
范思川轻轻扒拉了下丈母娘的肩膀，还没开口说话，却被人一下甩开，徐丽头也不回，但话却是冲着范思川说的，“你别管了，这事本来就是她的不对。”
“别说你了，就是我和她爸，我们俩这给她当父母的都不知道这件事，她还有把我们俩放在眼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