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恭喜有喜
只可惜,当他说完“我听着”的那句话之后,秦玉山便再没有说话了,她只挣脱了他的怀抱,去脱掉了自己的裤子,而后,两个人便在一张小床上各睡一边,谁也再没有搭理过谁了。
秦玉山属实的累了,刚一到头便睡着,半夜里身边人再有其他的异动,也都不曾惊醒她,但可怜范思川没她这般的好福气,照她看来,范先生像是个能睡安然觉的无事人,可她不知道,他下去取酒也不全是为了今夜借酒浇愁,而是他现在离开醉意,就难以入眠。
更有时候,光是酒醉也不管用,就如今夜一般。
秦玉山一向早睡早起,今日睡在别人床上,那更是于天不亮就朦朦胧胧恢复了意识,她只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起得够早,只是没想到,当她睁开眼时,那人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了,她睡得迷糊,虽然看出他略有倦意,却也没多想,更何况,她刚醒来,便被人催促着起床了。
“走吧,我上午没有通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去医院。”
秦玉山头发蓬乱眼神迷离地系着自己的衣扣,仿佛又将昨夜扑在人怀里像个痴了的疯子一样大论“穿甲弹和破甲弹区别”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既然忘了,那秦玉山的态度也便依旧如前,她一直没开口,只在简单梳洗了一二之后,才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自己去就行,用不着你。”
于是,秦老板在离开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仍旧是“我用不着你”,既然如此,范先生自然也明白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以及她未来会如何处置这个孩子了,他没继续管下去,只是静静看着她面无表情地从房门走出去时,心里有一丝丝疼。
然而,他到底是在为这个孩子哀悼、还是心疼秦玉山,其实他也不清楚。
结果,诚然如知晓这件事的一切诸人所料,秦玉山做了化验便走了,只给化验科室的大夫留了一点好处,拜托人家一出结果就打电话通知她,于是,她怀孕的消息,就是那化验室的大夫亲口告诉她的。
电话那头,是惯常见的兴奋口气——“秦女士,恭喜你啊。”
可秦玉山听见的却是,“秦女士,你完了啊。”
本来,经由陪同女儿上海一行,秦母心里是有些摇摆不定的,回来同自家老头一合计,两人便得出了一个“被闺女给戏耍了”的结论,可其实,做为父母,与其看着女儿被骗婚骗孕,到底还是没有怀上这样的结果能容易接受一点,但听说秦玉山出差回来,又回到北京家里了,秦母便再一次被孩儿她爹派了出去,与闺女“交涉”,“洽谈协商”她的婚姻大事。
秦母还贴心地带了闺女最爱喝的豆汁儿去看她,可还没进门,两人还是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秦玉山吸了吸鼻子,闻见她手中饭盒里的东西的味道,面色霎时便变了,她还是强忍了两下难受的感觉,将母亲给让进屋里来。
秦母也主意到她脸色变白,可她除了奇怪并不能想到其他,毕竟,上回去上海,那一路上的秦玉山,可谓是演技拙劣,被母亲一眼就识破是在假装了,既然一周多之前还在假装,怎么可能这小半月就怀上了呢?
但事实就是:能,的确能,至少秦玉山这个糊涂蛋就能干出这种事来。
待到秦母进屋来后,将那餐盒盖子一打开,更是“臭”气熏天,原本是她顶喜欢的味道,可此时一闻,她只觉得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冲飞去了,更别说是胃里舒不舒服了。
这次的反应仿佛比上一回来得更剧烈,也不知是不是因她造孽造掉了上一个孩子,那小怨种才折回来找她“报仇”了。秦玉山刚回北京没歇几天,就明显感觉到身体有诸多不适,除了这一两日才浮现起的恶心,这些日子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屁大点的事都能惹她生气烦躁。
不必别人来说,就是秦玉山自己也能感觉得到,她只像是有了什么神经病似的。
平时还好,只是到了饭点,秦玉山闻着刺激油腻的气味才会有些呕意,但谁知道,她妈今儿可谓带来了个“重磅炸弹”,离远将将一闻,秦玉山便再也受不了了,捂着嘴扭头就跑开了,秦母做为的过来人,自然能感觉到——今个的玉山装得好像是比先前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那个当演员的小情人给教授了表演技巧。
上一回,她还没怎么“享受”早孕反应,孩子便没了,这一回的孕反却是来得又猛又早,只好像非要把两次的折磨一并加之于她身上一般,叫她一回就能消受个痛痛快快。
她早起只喝了一杯牛奶,并没吃什么主食,此时就是拿手指去压舌根,也只能吐出点酸水来,再无其他,那豆汁的劲儿也真叫大,她呕了几下勉强缓和过来,母亲便也因听见动静不对劲,而撂下饭盒来寻她,也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对气味如此敏感,即便是母亲身上那些许的味道,也能催得她头晕眼花、胸中憋闷。
即便她演技再好,那煞白的脸色却是再好的演员也装不出来的,秦母此刻一瞧,心中咯噔了一下——不会是我看走了眼,真给怀上了吧?
秦母只走近过去,用她的牙具杯给她接了一口清水递过去,“你先漱漱口,你自己再缓缓,我身上恐怕还有豆汁的味道,就先出去了,妈就在外面,你有事喊我就行。”
秦玉山实在是吐得头晕难受,自身尚且难保,也就没再和母亲多客气,接来水漱了两回口,嘴里清爽了一些,喉头的呕意也稍稍褪减,她啊,这才又精神起来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秦玉山的意料,这回,更为慌乱的人不再是她,而变成她的老母亲了。秦玉山刚从卫生间里出来,便被母亲一把拽住,秦母双目里闪烁着紧张的神色,说话时的嘴唇也有些发颤。
“丫头啊,你能不能和妈说句实话,你到底是怀了,还是假装怀孕故意诈唬我们俩呢!”
秦玉山没开口,她明明张嘴了,可没出声,就又不尴不尬地闭上了,她不止闭上了嘴,更还闭上了眼。秦玉山将自己的手从母亲的手里拽了出来,二话不说,转头就自顾自往客厅里去了,秦母知道她闺女的脾气,实话说,在他们家里,即便这当闺女和当丈夫的都是宠着秦妈妈,可遭逢到要事上,说话最无力的人,也还是秦母——不是秦母地位低,而是她自知技不如人,于是碰上了关键事,自己便也就闭嘴禁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