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针尖对麦芒
她没有主动扭头看范思川，他也自然没有勇气去拍一拍秦老板的肩膀，搭上那么一句话的。他见她能来，心里边儿是既欢喜又无奈的，欢喜的是，见她表现才知道，她对他这么上心，更居然会为了他去得罪林老板，可无奈也是难免的，谁让他是个男人，本应该是他去保护她的，可现在，他除了时常给她添麻烦外，并不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
范思川见秦玉山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后仰靠在了沙发上，抬起双手遮盖住了面容，更又长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乱子是他惹下的，秦玉山更明明是来帮他的，可他心里却对她的行为有些抵触，甚至于，他竟会祈祷，祈祷她快些离开，莫要再在这个地方，挡在他面前、替他做事、替他撑腰。
他本来也没把自己当成个什么人物，自离婚之后，他更只是一心想给孩子当个好父亲而已，至于其他的角色嘛，比如一个好演员、一个好丈夫，他一概不想去想了。至于这糊口的饭碗——他全看老天爷的脸色，想给他就给，不想给也就拉倒，反正他又不是一年前那般，急着还账，现在，只要饿不死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底，还是他男人天生的自尊心在作祟罢了。
可也没给两人过多独处的机会，不多时，吴女士便领着林先生来了，刚将重量级嘉宾引上场，吴女士自己便匆匆退场了——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多招惹，最坏的结局就是挣不着钱呗，要是惹上了一身骚，更是麻烦。
与秦玉山所想不同，即便她撂了那么大不敬的话给她林叔叔，林老板进屋来时的脸色却还是和善的，更笑着同她握手，“幸会幸会，年轻有为啊，秦老板。”
这样一来，倒是使得秦玉山也有些羞赧，抬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个自然道理。她没有办法，也只好伸手去握手，并赔上了笑脸，“林老板实在是谬赞，晚生担当不起。”
这一来一往的客套话说了之后，林老板便就上了正题，只见这将头发梳得丝缕不乱的老男人，面上仍旧带着笑，缓缓道：“哪里是谬赞？秦老板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建树，往后定是前途无量的，既然如此，那我们日后的合作恐怕也不少，我想，秦老板大抵是不会拿合作上的事开玩笑的吧？”
其实范思川在林老板进屋时便随着秦玉山一并站起身，可这两人说话，他自觉不该插嘴，于是只默然站着。
秦玉山抿了抿唇，亦也面不改色，“那是自然，我这人工作极为认真，定当干不出开拍前一天临时撤资的事。”
林老板本是想拉近些自己和秦玉山的关系，没想到，却是被人抓住了话柄反摆一道。林先生的脸色当下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嘴角上扬起的笑意也变得僵硬，“是……秦老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只见这人转头的工夫就叹了口气，改换了语调，“我若要是秦老板这么年轻，定当也会有秦老板现在的口气，可现在上了些岁数，不行咯。”
“别的不说，就是我家的姑娘我就拿不下来，她说了什么、决定了什么事，我是半点干预不得，只能顺着她的心意办事。”林先生说话也是有些艺术在的，不多时，便又绕回范思川的头上，将臂一展，与秦玉山指指范思川，“你瞧，我家大小姐非是喜欢范先生喜欢得不得了，可我好言来请范先生去喝杯茶，范先生都不肯赏光。”
“要是我自己也就罢了，我家的大小姐时时来逼宫，这我哪里受得住，今日的事情，也是多叫秦老板费心见笑了……”
林老板这一出戏演得委实惟妙惟肖，甚至连秦玉山一时也晃了神，下意识扭头看向了范思川，眸中尽是疑惑。范思川听罢林老板这番话，简直是惊呆了眼，他甚至是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他一个专业的演员，演起戏来怕是也没有林老板这么自然——明明上午还派人拦住了他的车，说是只要他敢拒绝，就立马让他卷铺盖走人，现在又变成他是个受委屈的人了。
没等范思川开口解释，秦小姐只从他眼里看出了些许委屈，再扭身时的脸色，便再没有半点笑意。
“行了，这些都是林老板的家事，你同我讲也没用，我更也不想听这些。”
秦玉山将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缓缓撩起眼皮瞥他一眼，“不过，听林老板这话音，原来只是请喝茶啊，既然如此，也不必麻烦了，您请令爱来一趟吧，我惯常自备着茶，黄山毛峰、西湖龙井、武夷岩茶，红茶绿茶乌龙茶，令爱想喝什么我就给沏什么。”
“怎么，令爱总不可能连我的手艺都瞧不上吧？”
林老板来前只是知道秦玉山是个年轻人，却没想到，这人人虽年轻，脾气可却不小，说话更是冲劲儿十足，这一下，显然是将林老板准备好的话都冲到九霄云外去了，林先生看糊弄不过去，只好开门见山。
“我看秦小姐实在是个痛快人，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投资呢，原本也就是奔着他来的，既然现在范先生都不肯赏光，那我投资也没有必要了嘛，我撤资，全是因为范先生。”
范思川一听这话，简直觉得百口莫辩，他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三陪的，怎么着，难不成每拍一部戏，就得给一部戏的资方当一回孙子？可还没等范思川发话，秦玉山便先出嘴了。
“林老板，您这就有点儿强词夺理的意思了吧，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也没签过卖身契啊，他是来拍戏的，又不是来当牛郎的，话说回来，就是当牛郎的出台，那也还要额外加价的，您给加价了吗？”
林先生气得脸青，“呵，加价的事是范先生自己没有提的，他想加码，那让他尽管开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