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又起波澜
秦玉山到底也不知道，老妈有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答案，可自从上海出差回去，秦母便自行告退，不再守在女儿身边了。
这滋味很是奇怪。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没有家的独身生活，可一旦突然有一个关心你且唠唠叨叨的人闯进了你的日子里，起先你会百般不适，甚是会厌烦，会如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叛逆，可当她再突然消失了，失落的情绪便也会油然而生。
母亲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秦玉山下意识想留她多住几日，可话没说出口，便被她自己打消掉了——她怎么能留下母亲呢，万一她真觉察到了什么。
秦玉山感觉母亲走得突然，或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以为她们俩之间会因为范思川再大吵一架的，可是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母亲走了，离开了她家，回到了她自己的丈夫身边，不仅没有带给他任何关于女儿的其他消息，反而是给他教了一句话：
玉山的事，要不咱们俩就别管了吧。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有些事情，她不说，就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咱们再问也问不出结果来的，逼急了，反倒会让她谎话套谎话，没半句真了。
可秦玉山还没空去品味长大后的孤独，她便觉出些其他的不对劲来——她出差了半个月，按照上月来例假的时间，她的例假本该在去上海后的五六天内就会来的，也就是说，她和范思川做那事的时候，正在安全期，但她现在已经从上海回来了，比上月来的时间整整推迟了小十天，但这倒霉事却还没有来！
如果说是换个时机，就是大半年不来例假，秦玉山只会觉得神清气爽，她可算是摆脱了这个女人的恶梦，可放在现在，她看起来倒还算是个冷静的人，日日起床做事一样不落，但内心里头，却时不时在叫喊：这倒霉催的例假怎么还不来，不用多，你就只要流那么几滴血，即便不是鲜血，就是黑紫色的半凝不凝的淤血也好呐……
尤其是在午夜时分。
她一人刚刚躺进被窝里，但要脑内忽闪而过这事——例假到今天了还没来——她可就一下也睡不着了。
独自撩开窗帘走到卧室的落地窗边，望着悄无声息的昏暗的世界，她一时口中干涩，想抿一口有味的东西，或酒或是咖啡都好，但她再下一刻便会记起那事来——她可还没来例假。
秦玉山看着窗外，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唇，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没有温柔且慈爱地去抚摸，而是一把攥上了自己的睡裙，死死攥着不肯撒手。攥了有一阵，她缓缓闭上了眼，后又蹲下身来。即便现在已是六月初，不是什么会冷的时节了，可这夜里，她却还是觉得身边好冷。
好冷好冷，是想要有人来宽慰拥抱的冷。
可她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她能做的，仅仅是蹲下来，让自己的大腿贴着自己的胸膛，让自己抱抱自己罢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呐，倒霉的事，怎么会专捡她一个人来落呢？
秦玉山实在是遭不住这般大的精神压力了，即便去医院检查也有碰上熟人的风险，那也总比在家里“坐以待毙”得强。
可就是，她刚准备独自开车出去，这大白天、半上午的时候，便兀然又得一人打来的电话，“喂，秦老板吗？我这边遇上点麻烦事，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帮忙……”
再聊聊吴女士。
正就是范思川的经纪人，台湾金牌星妈吴女士。吴女士自己也没想到，她已经够是蛮强悍的一个女人，可她这种女强人，竟也有需要求助另一个女强人的时候。今早打电话来的人，不是别人，正就是吴女士。
本来秦玉山就已足够心烦了。一个三十上下正值生育旺盛期的女性，月经推迟了小半月没来，如果不是她这身体自己想提前退休提前绝经，那一准只有另一个解释了。但即便她当真半年没来，没有医生的肯定，秦玉山也都不会认自己真就这么倒霉的，所以即便这是个八九不离十的事，她却还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在秦玉山来前的上一刻，吴小姐还在试图说服范思川。
吴女士给秦玉山打电话的时候，还是早上的九十点钟，而现在，已到了下午四点半，日头都已近迫西山，屋内未有开灯时，却还有几分昏暗。范思川坐在靠近窗户一侧的沙发上，吴女士看起来是比他心急如焚得多，甚至连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心思也没有。
“你能不能别这么犟啦，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你先前就不出去应酬了吗？这和大家出来吃顿饭、喝口酒有什么分别！”
如果不是对方逼得急，吴女士也不会这么说的，毕竟，她也又不是个傻子，会看不出对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可就是，依照吴女士来看，对面老板时下只是想约范思川和他女儿吃吃饭逛逛街而已，他一个大男人总不会被一个小姑娘占了什么便宜的，即便说是要有下一步发展，那也定当不是今天这一日就能完成的——可他今日就把人家林老板给拒绝了，林老板一生气，今日就要撤资，所以这事即便吴女士不给她通报，也自会有别人把这事递进秦玉山的耳朵里去的。
“吴姐，这不一样。”范思川深吸口气，合上眼后仰靠在沙发椅背上。实话实说，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非要这么坚决，他更不知道这事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难道现在来投资影视剧的老板，就没几个是纯粹为了投资挣钱的了吗？
可就同七年前他拒绝了秦玉山一样，此番，他也不愿将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即便秦玉山一天到晚摆个臭脸，全然没有将他当成她的老公来看，可他还是以为，秦小姐的话不可信，至少她可以说“他不需要对她负责”，但他自己不能当真这么去做。
本来今天进组，明天就要正式开机了，没想到在开拍前的头一天却发生这种事，显然不是林老板一时兴起，而是故意想摆他一道罢了，因为他一个人不愿意而耽误整个剧组，这种责任谁都不敢担，更何况，至少照林老板打听的消息来看，这位范先生也没什么特别的背景，只不过是个中规中矩的演员罢了。
黑道白道都没靠山，想逼他就范，那还不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