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高府之变
“没事了。”李常回头和于然说。
于然只是点点头，尽管刚才那些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但李常挡在她的身前时，她却不像从前那样坚强，而是开始依赖自己身前的少年。
“嗯！”于然只是点点头，然后就独自上了楼。
李常倒没有跟过去，而是看着屋外的雪，在想着怎么回家，此时的他倒是觉得可自己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可是贺不归硬是让他再修养些日子，偏不让他走离开，拗不过贺不归的李常，就只能待在千草堂。
于然回到楼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眼中有些失落，而当她侧过脸，将那道伤痕显露在镜中时，整个人都变得低迷，面色茫然的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可久久都没能喝下去，只是伸出手指沿着杯口，画着圈圈。
高宣威出了千草堂，许多江湖人士便靠前围了上来，不过这些都是他的仰慕者，那天一招三千剑影，惊艳群雄，尽管落败，可依然收获了不少用剑之人。
面对仰慕者的热情，高宣威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过多理会，自己走着自己的路。
当他回到高府时，门口的青衫弟子还是像往常一样过来迎接他。
“家主！”青衫男子靠前来，伸出手弯着腰，让高宣威搭着自己的手上台阶。
可高宣威只是将他的手摁了下去，示意他直起身子来。
“家主”青衫男子疑惑的看着高宣威，因为此时的高宣威眼里不再像从前那样凶狠，此时像是街边的老翁和蔼可亲，青衫男子才敢慢慢与他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高宣威点了点头看着他。
“回家主，小的叫王思之！”
“来高府多久了？”
“已经有七年了！”
“七年”高宣威拍了拍王思之的肩膀，仰天看着府门口的牌匾，摇头叹息。
“来这里，你学到了什么”
“回家主的话，学了迅雷剑法！”王思之将剑举起，摆在高宣威的面前。
“学得如何？”高宣威会心一笑。
“宋辉大哥说我已经初窥门径，再练个十年应该就能练至大成！”王思之一脸兴奋的回答着高宣威，甚至对此沾沾自喜。
“回家吧！你既然已经学会了迅雷剑法，就不用在这里白白耗费光阴了，回家，或者是出门闯闯。”高宣威将王思之的剑抽了出来，横在自己身前，然后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适应，就又送了回去。
“家主”王思之听到高宣威的话，原本笑着的脸上突然就多了一丝疑惑，笑容也渐渐消失。
说完之后，高宣威就自己抬脚，走进了高府，门口的其余三人连忙走到王思之面前，开始议论起来。
“家主这是怎么了”
“我看家主的头发白了那么多，该不会是被打得……”
“家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
高宣威慢慢的走在自己的府邸之中，看着这里的走道的建筑，看着院内花盆的摆放，数着池里的游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家主！”宋辉急匆匆的赶到高宣威身旁，抱拳行礼。
对于宋辉的到来，高宣威这次却是转过身去将他扶起，宋辉有些受宠若惊，因为高宣威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过。
“家主”看着高宣威已经斑白的头发，宋辉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高宣威拍了拍宋辉，这回倒是仔细的瞧了瞧了他“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帮到家主是我的荣幸！”宋辉受宠若惊的退后几步，生怕僭越了主仆关系，连忙行礼。
“不用这么紧张，你过来，我有事要和你商量！”高宣威朝宋辉弯了弯手指，让他靠近来。
“我想让高府的弟子，门客都回去，只留些仆人和丫鬟在府里就行了，你觉得怎么样”高宣威此话一出，宋辉的脸上犹如晴天霹雳。
“家主……这……这是为何啊”
宋辉听到这话，不但脸上一惊，心里更是翻江倒海，前些日子高宣威败给胡先的事情原本就没有缓和过来，这时候高宣威又说要将府内弟子和门客都遣散，宋辉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他们的了……”高宣威看着自己院内的一处树枝，上面压了许多积雪，没一会儿就整个都掉了下来。
“你不是还有三千剑法吗？”宋辉将自己想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说了出来。
然而高宣威只是摇了摇头，摆手叹息一声。
“三千剑法并不适合所有人，而迅雷剑法，是我根据三千剑法改编，适合所有人修炼的剑法，如果潜心修炼，不一定会比三千剑法差。”
“不！三千剑法才是当世最强的剑法，你只要教给我们，江湖中又有哪个门派能和咱们并立就算是武当派的臭道士，那也不够看！”宋辉连连摇头，根本就理会高宣威所说。
“宋辉……最强又有什么用”高宣威的情绪并没有受到宋辉浮夸的动作和声音影响，只是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最强！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天下人都要高看我！”当宋辉的情绪被激起，气息就乱了，所以说完话以后，他的胸膛起伏不定。
“最强之后呢？万千人皆离你远去，深恩负尽，无一人知其心呐！”高宣威上前去想要劝慰宋辉。
没想到宋辉却认真的退后半步。
这小小的动作却极大的伤害到了高宣威。
高宣威没有想到宋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听他话的爽朗少年。
“我希望你能教我三千剑法！你输了，我不会输，我会代替你，成为天下第一！”宋辉铁青的脸，直勾勾的看着高宣威。
看到宋辉此时的模样，高宣威的眼睛一震，这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嘛，可想到这里，高宣威却是低下了头，他没勇气再回忆下去。
此时的他，不像当年的自己，做事不计后果，也不像师父白不提那样从容，为了拉回自己，慷慨赴死，高宣威只是默默转身。
“宋辉，执念是深渊的舌头，你紧握不放，它就会将你越拉越深！”高宣威只留下一个背影，然后踩在白雪上，留下一串带着脏水的脚印。
宋辉恶狠狠的看向高宣威，心里的恨意更盛，从前惧怕高宣威的实力，而现在的高宣威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气势，宋辉的野心也就不再收敛。
“你不过是输得怕了，连性子都给输怂了，我可不像你，我不会输，所以这次！我也要赢！”宋辉用力一拍池边的木栏，整块木栏都被轰碎，七零八落的木块掉落池水当中，惊得水中的游鱼四处逃窜。
第二日高宣威就不顾反对，将府内弟子和门客一一遣散了去，宋辉自然没有离开，这高府他呆了大半辈子，离开了这里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高宣威也没有赶他，只是没了人以后的高府，清净了不少。
陈乔在院子里走动，心情也舒畅许多，高宣威见了陈乔便上前去说“你也走吧，这里太冷清了，不适合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这处的冷清”陈乔只是摇头，笑高宣威不懂。
“也好，此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倒也无碍，只是今日我就要离开渝城，往后你也要珍重！”高宣威看着陈乔，心里有些复杂的感情，但却说不上来为何，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只是手停在了半空中，又缩了回去。
“你去哪我陪你去！”陈乔将高宣威的手握住，没让他收回去。
“胡闹！”高宣威加重了语气，有些不满陈乔的话。
“怎么就是胡闹了”陈乔看着高宣威已然苍老的容颜，朱唇皓齿稍微笑了起来。
“你这么年轻，跟着我快要半百的老头作甚”高宣威将手抽了回来，转过身去不想面对。
“我乐意……”陈乔的手也缓缓收回，只是看着高宣威，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贴过去。
“你真的是脑子坏掉了！”高宣威说完就甩手离开。
“家主！”宋辉从旁侧走来，拦住高宣威的去处。
“你要去哪里”宋辉没办法更改高宣威的决定，所以只能问一句。
“江湖之外的地方！”高宣威看着宋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那本《三千剑谱》呢？就这样不要了吗？”宋辉的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他没想到高宣威真的说干就干了，昨天刚说遣散门客和弟子，今日就遣散了，刚刚又说要离开，说不定转身就会走，宋辉连忙抓住这个机会问道。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高宣威的话刚说完，人就和宋辉擦肩而过。
“那我就夺回来！”宋辉脸上溢出阴狠的邪笑，那抑制不住的野心终于爆发出来。
而看着高宣威离去的背影，陈乔站在原地默默的说了一句“你是甩不开我的！”
脸上有些堵气的表情，然后就跟在高宣威身后，随他一起离开。
高府的消息不到半日就传到了胡先和杨蜻的耳里。
“他真的变了……”胡先饮着手中的茶水，眼里的光亮有些暗光。
“他变他的，你活你的，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杨蜻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自顾自的喝茶。
胡先听了杨蜻的话，只是慢慢将茶杯放下，觉得今日的茶水颇为苦涩。
“我们差不多也要走了！在渝城呆了半月久，有些腻了！”杨蜻将茶杯放下，起身就走开了去。
留在亭内的胡先叹息一声“高宣威，你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