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留域(6):仙丹
与受刑队伍里的其它人一样,秦十仁身穿一件白色的素袍,双手反绑在背后,踉踉跄跄的出现在大雨滂沱的广场上。他遍体鳞伤的排在队伍的第一个,也是最高的一个。虽然他看上去比别人都高出一头,但是从背上布满的血渍来看,他吃的苦头似乎也最多。
他双手反剪在身后,紧紧地握着系在腰上的锁链,吃力的拖着身后的队伍在大雨中前行。身后队伍中的人如同没有意识的货物一样,不配合也不反抗,任凭他在前面吃力的拖拽。那些人的脸在雨水的冲刷下,黑黢黢的毫无生机。全都如同被连根拔起的杂草一样,神形早已枯萎。唯一散发出来的气息,就是等待被进一步的彻底销毁。
秦十仁带领身后的队伍,步履蹒跚的走到高耸入云的桅杆下方。这时,负责看押受刑队伍的士兵,像制止前行的骡子一样用力的扥住链在他身上的锁链。
然而,也许是士兵有些用力过猛,秦十仁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一个趔趄,整个人虚弱的摔倒在地面上。
士兵见状气愤的走到秦十仁身边,对他大声的呵斥着。就像是在咒骂不听使唤的狗一样,命令他马上站起来。
秦十仁努力的挣扎着。可还没等他完全的站起身,士兵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挥起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鞭笞声噼里啪啦的作响,盖过雨声从广场上传过来。
白令海和秦十月蜷缩在船楼的围栏下方,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们看到整个过程中,秦十仁都一声未吭,也没有任何的反抗。秦十仁就仿佛是一尊伏在地上的顽石,岿然不动的接纳着来自世界上的所有恶意。
白令海擦掉挡住视线的雨水,扭头看向秦十月。面对自己身陷酷刑的哥哥,秦十月只是紧蹙双眉,聚精会神的观望着。仿佛是在观摩一场早已预料到情节的变态表演。她那严肃的表情仅仅是在等待情节的进一步推动,无法再解读出更多的信息。不过偶尔,白令海还是能听到她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白令海扭回头。透过眼前的倾盆大雨,继续盯着秦十仁的方向。
手握皮鞭的士兵见鞭笞之刑不管用,秦十仁仍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士兵便对着他又是一阵猛踢。秦十仁还是不动,伏在地上如同一条被抛弃在雨中的狗一样生息皆无。士兵只好作罢,站在旁边叉腰休息了片刻。
待气息喘匀之后,士兵缓缓地弯下腰,将链在秦十仁身上的锁链解开,把他单独从队伍中拖了出来。
一直拖到了桅杆的边上才罢休。然后,士兵像是从水中提起浸湿的床单一样,薅着秦十仁的衣领强行让他站了起来。紧接着,士兵又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绳索,像捆绑沙袋一样把秦十仁和桅杆牢牢地束在了一起。
秦十仁浑身瘫软的被绳索附在桅杆上,双脚显然没有意识的耷拉在地面上。如果不是有绳索固定,恐怕他会像一滩烂泥一样拍在地上。
雨水混合着血液从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流进微张的嘴巴里。他的头像无脊椎动物似的会突然间摆动一下。眼睛只微微睁开一条缝。看上去比死了都难受。
但就是如此,士兵仍然不解气似的又是一通皮鞭。皮鞭每一次落下,秦十仁的意识仿佛就被抽离一点点。很快他耷拉着头,完全失去了知觉。鞭子就像抽打在稻草上一样失去了效力。
整个过程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然而,面对如此残酷的刑法,那些站在桅杆旁、仍留在受刑队伍里其他人,就像是在观看稀松平常的事件一样,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白令海一边紧张的目睹着仍在施暴的过程,一边小声的提醒着身旁的秦十月。
可是他没有听到秦十月的回答,身旁只有雨声和沉默。
“难道就这样的看着?”白令海无法理解的看向她。
在白令海视线的逼问下,秦十月只是简单的回复一句“再等等。”然而,声音里还是听不出任何情绪。白令海不理解秦十月到底在想些什么。
鞭笞声终于停止了。秦十仁的脸上和胸前是鞭刑后的重灾区。前襟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白令海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秦十仁的胸膛上,忍不住开始在心中读秒,“一、二、三、四、五、六……”
读到第六秒的时候,秦十仁的胸膛才终于微微的起伏一下。还好,他还能呼吸。白令海长舒一口气。
虽然呼吸相当微弱,但如果鞭笞再持续一会儿的话,恐怕秦十仁连微弱的呼吸都难以为继。
白令海正感到庆幸,那个士兵却将手中的皮鞭蜷成几道弯,像捉住一条蛇一样把皮鞭交到左手上。然后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缓步走到秦十仁的身边。
白令海在心中惊呼,难道要痛下杀手了吗。面对迫在眉睫的情形,刚刚还觉得庆幸的希望之火瞬间被眼前的一幕熄灭了。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的事,恐怕所有人都明白。白令海再次扭过头焦急的看向秦十月。
与之前相比,秦十月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些变化。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眼神中有憎恨,也有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现在怎么办?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可真就来不及了。”白令海一边焦急的询问秦十月,一边注意看士兵接下来的动作,祈祷对方能慢点动手。
可是秦十月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拼命的咬紧嘴唇,似乎她一旦开口说话,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崩塌似的。
“你倒是说话呀……”
“……”
秦十月沉默之际,士兵将匕首在秦十仁的脖子上来回的摩擦着,一个动作反复比划了好几遍,迟迟都没有下手。就如同一个变态的精神病患者,反复积攒虐杀前的快感。似乎只有等到秦十仁开口尖叫之后,一刀下去才足够完美。
可是秦十仁根本就没有意识,对于即将要丢掉性命这回事,脸上只浮现着昏睡的表情。士兵不再犹豫,一把扯开秦十仁的前襟,将刀子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白令海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接下来的一幕,一定是血淋淋的画面。作为秦十月的哥哥,又曾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最后竟落得个被虐杀的下场。看下去也只觉得悲哀。
白令海转过身,背对着刑场的方向,抬头注视着天空中的乌云。真是个映照死亡的日子啊,他不禁暗自喟叹。这时,秦十月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白令海看向她,发现秦十月仍毫不懈怠的注视着那个方向。
“看着,”她笃定的说,“哥哥不会死。”
白令海疑惑的望着她的侧脸,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如此的淡定。
“那个人只是在虚张声势,就像是在玩弄猎物的猎犬,没有主人的命令他是不敢真的下嘴咬死的。因为他还没有接到杀死哥哥的命令,所以我们有必要继续等待。”
“可是不管怎么样,你究竟想不想救你哥哥?”白令海问,语气有些着急。
秦十月转过头瞪向白令海,看上去就像是在谴责他的问题。
“没有人比我更迫切的想要救他,其中也包括你。”秦十月愤怒地说道。
“那你能不能对我说说你的计划?”白令海接着问道。
但秦十月没有回答,而是把头转回去,继续观察着秦十仁的情况。
白令海也只好继续看着。他发现一切真的如秦十月所料,那个士兵果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好像在用手中的匕首在秦十仁的胸膛上涂画着什么,动作如雕刻般用力。这是一种什么刑罚?他在脑海中搜寻着有限的认识,可是没有想起关于这方面的任何记忆。
士兵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欣赏心爱的画作般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秦十仁则仍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紧闭着双目,任凭雨水拍打都不能将他唤醒。
那个士兵终于不再折磨秦十仁了,而是将注意力转向其它受刑队伍中的人。他走到那些人的近前,捡起地上的锁链,像牵引牲畜一样将那些人领走。那些人也只是麻木的顺从。毫无怜悯的将秦十仁留在了桅杆上等死。
等到队伍走到足够远,渐渐被雨水的雾气遮住了身影。白令海听到秦十月长出一口气。似乎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吐了出来。
白令海扭过头看向她。“你赌赢了。”他说。
没想到秦十月对白令海微微一笑,眼中却噙着泪水,说:“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心痛,不过这是我唯一能想到救他的方式。”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白令海不解的说道。
“什么都不做就是在救他,否则他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我不明白。你究竟要怎么救他。”
“等到时机成熟,我会用仙丹交换。”
“仙丹?”
秦十月坚定的点点头。然后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着秦十仁的方向,似乎是在想象解救时会发生的画面。
“是的,”她望眼欲穿的说,“徐福之所以还留着哥哥的性命就是为了仙丹。而徐福之所以会命令那个士兵在大庭广众之下蹂躏哥哥,目的也是给我看。他一定是猜到我会躲在暗处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因此,他是在逼迫我。是想用哥哥的惨状作为信号,迫使我在紧要关头用仙丹来交换哥哥的性命。所以我也只能妥协。”
秦十月说完,脸上浮现出无奈。虽然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但白令海能感受到,她似乎还缺少一些觉悟。
白令海沉默的看着她的侧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少顷,白令海说:“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这里徘徊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待徐福现身,然后与他谈判,用仙丹来交换你哥哥的性命。”
她不想承认似的的点点头,其中的刻意全写在了脸上。
“可是,”白令海继续说,“如果事情没有按照你预想的那样发展怎么办?而且就算你把握住了事情的发展,用仙丹换回你哥哥的性命,你们兄妹二人又要如何离开这艘大船返回大秦呢?”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秦十月沉思了片刻后回答道,“但是我总得先试试再说。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感受到她已经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白令海不知道还能再对她说些什么,毕竟身为局外人的自己,显然不可能有更好的对策。
于是两人默契的选择了沉默,一边关注着被晾在桅杆上的秦十仁,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
头顶上空的大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相反乌云越积越多。可是无论雨水多么疯狂的肆虐面门,头脑好像都不觉得清醒,也不觉得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缚束在桅杆上的秦十仁仍旧一副生死未卜的状态。似乎想要活下去的意愿在他的身上变得愈发渺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没有时间刻度的世界里,直觉会变得迟钝。总之,广场上再次传来了炮响,依然还是三声。
秦十月警觉的看向炮声传来的方向,白令海也赶紧向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从刚刚受刑队伍出现的方向,又走来一支新的队伍。
不过这次的这只队伍与之前的受刑队伍不同,全都是由全副武装的士兵组成的,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而刚刚的炮声,也应该是作为仪式感提醒着众人,有大人物要登场了。
“那人应该就是徐福吧?”白令海注视着走在队首、如同众星捧月般被围绕在中间的人扬了扬下巴,转头问向身旁的秦十月。
整个队伍中,也只有那个人的身边有人在为他撑伞。
秦十月虎视眈眈的点点头。
白令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人,生怕会漏掉所能看到的任何细节。
可是由于相距太远,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从轮廓中大致的辨别出,徐福的年龄应该超过50岁。
白令海看到徐福穿着一件宽大肥硕的紫色道袍。衣袖和前襟上,隐约能看到裱有黑白相间的八卦图案。梳的高高的银发上,没有戴头冠。仅戴着个不知名的头饰,用一根簪子束在发髻上。
全白的胡须似乎被雨水打湿,绺垂于胸前。举手投足间尽显老成持重、仙风道骨的做派,颇有一些真人的风采。
虽然白令海从未见过古代的方士,不晓得是否所有方士都是这般模样。但徐福给他的第一印象,绝对与想象中外表孱弱、体格瘦小的现代道士形象大相径庭。
不一会儿,走在徐福前面的负责保护他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排着纵队来到捆绑着秦十仁的桅杆旁。还没等队伍站稳,士兵们就像早就演练过似的,围成了一个圆圈,将秦十仁包围在正中央。
圆圈只在秦十仁的正前方留有一个间距稍大一点的“缺口”。
秦十仁仍昏迷不醒的被束缚在桅杆上,毫无意识的耷拉着脑袋。昏睡的表情显然是在宣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周围正在发生着什么。
士兵们迎着大雨在原地伫立片刻之后,徐福缓步从那个间距稍大的“缺口”步入圈内。
他刚一跨入,伫立在他身后的士兵便快速挪动脚步,用身体把刚刚的“缺口”堵住了。
然后,其它士兵像接收到信号一样,全部整齐划一的一起向后转。面朝着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站好。
从远处看去,仿佛一道密不透风的圆形围墙,将徐福和秦十仁守护在圈内。
徐福站在秦十仁的面前踌躇片刻。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酝酿。然后他突然扬起手臂,像是在指着秦十仁说着什么。
可是由于太远,白令海和秦十月根本听不清。
白令海正感到遗憾之际,就听见那些伫立在徐福周围、组成围墙的士兵齐声喊道:
“死了吗!”
“死了吗!”
“死了吗!”
士兵们的声音犹如洪钟般响彻云霄。余音仿佛能冲散周围的雨,缓慢而生动的朝四面八方涌动了三遍。
白令海听到后被吓了一跳,他赶紧把脖子从围栏下方缩回来,心想一定是被发现了。
可紧接着他又听到士兵们喊道:
“秦将军,死了吗?”
“秦将军,死了吗?”
“秦将军,死了吗?”还是三遍,洪亮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回荡。
白令海伏在地上,困惑的将目光投向秦十月。只见秦十月仍镇定自若的沉湎在其中,仿佛那些声音从未传入过她的耳朵。
“他们发现我们了?”白令海躲在秦十月的脚下,忐忑不安的问道,脸上浮现着狼狈的表情。
“没有。”秦十月回答道,“如果发现的话他们早就杀过来了。”
“那他们在喊什么?”白令海仍困惑不已的问。
“是传音。”秦十月镇定自若的蹲在栏杆下方说,“那些人是在传达徐福说的话。因为徐福知道我在暗处观察着他,所以是说给我听的。”
“说给你听?”白令海重复秦十月的话,瞬间感到恍然大悟。
秦十月点点头。然后把脸扭过来,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白令海,说,“徐福是在用心理战,想用与哥哥的对话逼迫我现身。”
“可是秦十仁根本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呀。”白令海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蹲在围栏下方。
秦十月冷笑一声道:“所以说徐福是在装腔作势。”
说话间,那些士兵继续喊道:“秦将军,东西交出来,换你的命。”声音洪亮,还是重复三遍。
“怎么办?”白令海问,“好像真的是在对你说话。他们说的东西就是仙丹吧?”
“是的。”秦十月冷静的回答道,然后盯着白令海的脸陷入了静止,仿佛他的脸上有答案似的。
白令海感到疑惑。突然,秦十月却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对他说,“你留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你要去哪儿?”还没等白令海说完,秦十月就把他留在原地,转身朝身后的方向飞奔而去。
白令海愣在了原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远处,徐福见喊话后迟迟没有回音,便略显焦急的从秦十仁的面前走到他的身后。左顾右盼的似乎在搜寻秦十月的身影。
士兵们洪亮的声音只换来石沉大海后的寂静,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不知不觉中,徐福朝白令海的方向望了一眼。
白令海看到后,赶紧把脸贴在地面上,希望能像鸵鸟一样逃过对方的双眼。
可过了一会儿,白令海却又听到那些士兵大喊道:
“秦将军,再犹豫的话,行刑的时辰就要到了。”声音洪亮,依然是三遍。
白令海心想,难道是我暴露了吗。内心虽然焦急,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趴在地上。
喊话声过后,周围又陷入了沉寂,只有落雨声在回响。白令海的心也在跟着回落,逐渐趋于平稳。好在徐福没有发现他,白令海正感到庆幸。
这时,他却又听到那些士兵突然大声喊道:“三!”洪亮的声音仍然播报了三遍。
白令海慌乱的抬起头,赶紧向绑在桅杆上的秦十仁望去。发现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刚刚折磨秦十仁的那个士兵又站在了秦十仁的身边。双手还握着佩剑,已经摆好了准备砍杀的架势。
难道这是在倒计时?感受到对方步步紧逼的气势,白令海忐忑不安的在心中暗忖。他心想恐怕数到一的时候,秦十仁就会人头落地了吧。
“二!”洪亮的声音再度想起,依然还是三遍。
果然,那个士兵已经把手里的佩剑高高的举过头顶。现在只要向下一挥,秦十仁必定血溅当场,立即毙命。
可是秦十月还没回来。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白令海这样想着。
怎么办?他不断的诘问自己,并且死死的盯着那把高高举起的利剑。
白令海有心想要大声喝止,却又觉得不妥。目睹真实死亡带来的压力,绝对不像是看电影那般容易接受。
他感到心脏在狂跳不止,甚至紧张到想要原地不动的任意释放尿意。反正正在下雨,又没有人会发现。他正准备实施。
“一!”如催命符般洪亮的声音再度传来,当重复到第二遍时,白令海闭上了眼睛,连尿意都一并消失了。
秦十月就算此刻能够赶回来也来不及了。白令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即将上演的死亡。
不,也许,与其说是死亡,不如说是解脱。总之,面对即将目睹的死亡,白令海无法停止胡思乱想,也无法阻止自己不去定义。就像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的患者一样,总能在恶行面前找到合理的解释。
他正这样想着。“一”的第三遍播报声传来,与此同时,一声哨箭的鸣响也随即划破天空,如同凤鸣般刺破风声。
白令海赶紧睁开双眼,循声望去,刚好目睹一支箭矢扎在秦十仁头顶上方的桅杆上。箭矢尾部的箭羽还在桅杆上微微地颤动。
白令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秦十月在他的身旁高声喊道:“徐福!你要的东西在这!”
白令海猛然转过头,看到矗立在雨中、出现在他身旁的秦十月。
只见她左手握着大弓,右手将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高高的擎过头顶。英气逼人的身姿,犹如女神降临般展示着手中的圣物。
白令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其中的缘由不仅仅是被秦十月那光辉的形象所折服。还有她手中那颗闪闪发亮的东西。
他看到秦十月手中的那个东西,不仅在心中惊呼。
原来所谓的仙丹,就是把他变成恶殍的金属球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