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画家
远在大洋彼岸的神罗帝国。
年轻的神甫收到了批文，教会方面同意了他的转任申请。
“是神罗不够好了吗”
“你才留学回来多久。好端端的，怎么又想背井离乡了”
知道老友主动申请去英格森任职，菲利士有些不满了。
在他的认知里，那就是一个野蛮人和海盗猖獗的国度。
英格森的国王亨利抛弃原配，缔结不合法的婚姻和休妻的丑闻，整个西大陆大概已经无人不知了。
对于这样一个背离神圣天主教义和君王德行的人，菲利士心中没有任何好感。
不说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道德感的孤岛小国。
就是放眼西大陆数十国，在神罗面前都得黯然失色。
“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
“啥朋友啊千里迢迢的，值得漂洋过海去看望。”
“该不会是情人吧？”菲利士把语调拉得老长。
他怎么不知道这位老友还有远在大不列颠群岛的朋友？
“少来。我说是在梦中认识的，你会信吗”
布莱恩神父眨动眼眸，灰色的瞳孔幽静深邃。
他不由想起海底都市的那一场邂逅。
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被教教廷的长辈从梦境中强制召回了。
他的人生经历过太多的遗憾。
要是力所能及，自然是能少一件就少一件，能争取一件就多争取一件。
“信信信，你要是跟我说你不喜欢女人我都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此生只侍奉天主。”
布莱恩神父微笑着。
刻意把嘴抿到一种很是夸张的弧度，带着几分俏皮的孩子气。
看着布莱恩神父那种又纯又欲的模样，菲利士心中无名怒火再也生不起来。
昔日受人欺负的小胖墩，如今男大十八变，变成了眼前这个让无数男女都为之倾倒的虎眼布莱恩神父。
成年之后，老友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他之所以发火，只是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
那种酸，就像是吃了十颗柠檬。
特别是在闹出伯爵夫人那档子绯闻后。
菲利士就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至交好友了。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自己养的傻儿子终于开窍了，在某一天，突然长大成人。
身为“老父亲”，欣喜的同时不可避免会伴随着一种失落感。
“哪里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的，你干脆把整间屋子的东西都给我送过去得了。”
“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叫人来收拾”
“听说英格森那个破地方又穷又冷，我让管家给你拿几身衣服过来”
“你自己买的那些，实在是……”
“喔！怎么说呢？天主在上，你的衣品实在是有点糟糕。”
看着一脸认真的菲利士，布莱恩神父从一脸嫌弃变成了一脸无奈。
“没必要这么麻烦，我又不是不回来。要是顺利的话，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记录着神圣经文的书页翻动，布莱恩神父就这样直接走了。
留下还在帮他收拾行李，傻眼了的菲利士。
两个人的性格差异挺大的，能成为好朋友不得不感叹真的是天主给予的缘分。
“菲利士，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不管我在哪，你以后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一页纸张飘飞，上面的拉丁文随着灵性的消逝而慢慢消失。
兴许是布莱恩神父脸皮薄。
也许是觉得两个大男人说这些离别的台词太过矫情了。
最终，在前往英格森前，他选择了以这种留言的方式来跟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告别。
……
灵界某地。
昔日繁华的半位面，如今成了一派死寂的废墟。
乌鸦在卖力地啄食着腐肉。
如同啄木鸟在敲击着空洞的树干。
鸟喙啄到骨头，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见有人临近，大多数哇地怪叫着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个别胆子很大，只是象征性小跑几步，兜兜转转，徘徊着不愿离去。
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长眠在这地宫废墟的底层空间。
消瘦枯槁的模样。
很难让人将他跟百年前那个搅动了整个英格森风云，造成了上万人死亡，包括一名红衣主教殉职的百眼魔君联系到一起。
伸手剥开老人的上衣，见到一双双还在眨动的妖异黄瞳。
老人的身体如同朽木，这些眼珠子却还有活力。
“尚不被记录在案的神之形。”
被黑色斗篷掩盖下，一张薄薄的嘴唇泛起笑意。
出个门还能捡到一具神体，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
英格森这些年都在大力发展航海业。
为了扩大远洋贸易，鼓励船主建造大船。
规定凡是建造出百吨以上的新船者。每吨给予奖励五先令的津贴。
临近港口，一段令人愉悦的海上旅途宣告结束。
海鸥盘旋，海面波光荡漾。
吹着鳗鱼港湿咸的海风，神清气爽。
来到这片梦中曾经到访过的地方，算不算故地重游
……
利物浦。
韦斯特的私人医馆开张，在午夜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画家。
明显精神状态就很不正常了。
“她叫我找一份正经的工作，我们爆发了严重的争吵。”
“我不明白，绘画怎么就不是一份正经职业了”
乱糟糟如同玉米须一般的金黄胡须，双眼呆滞无神的画家坐在索罗对面。
他那带着褐色瞳孔的眼睛无意识地向左偏转，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不知道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她的肚子已经隆起得很明显了。”
“为了能够养育即将到来的孩子，我只能牺牲更多的睡眠时间来投身创作。”
“在我完成了计划中最后一件画作，那是一幅让我颇为满意的作品。”
“我想办一个画展，希望能够打开销路。”
“看你的样子，想来是不太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