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朝堂之上 你来我往
今日的早朝，真的是热闹非凡。各方人马，轮流登场。
先是刑部尚书贾无珍，向圣上禀明巡防营副指挥使张乐，昨日无故率兵围攻万花楼，陷太子殿下于危险之中，故而依法拿下，送至刑部大牢羁押，却于昨夜上吊身亡。
贾无珍呈上奏折和张乐手书，圣上看完，又将手书递给福公公，对殿内的巡防营骠骑将军沈育兴说道：“张乐，是你巡防营的人。沈育兴，你看看吧，是他的笔迹吗？”
沈育兴接过手书，仔细端详了一番，回答道：“确实是张乐的字迹。”笔迹确实是张乐的字，他不会看错。但是，他知道，张乐是不可能自杀的。更不可能留下这么文绉绉的一句话。
圣上见手书已被验证，便正色道：“太子，此事因你而起，今晨，参你的折子堆成了山。说你利用权势，逼人自尽，你可有何话说？！”
太子殿下心中早有预判，他不疾不徐地跪下，回禀道：“回陛下，儿臣冤枉。”他将当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只是隐去了叶无尘等人，只说自己是去听曲儿而已。而张乐酒后行为失当，闯入包间抢人不成，还招来巡防营士兵围住万花楼，并布置弓箭手欲取他性命。若不是黑甲卫随身护佑，他有可能就命丧当场。
沈育兴此刻已经作为先发部队，跪下来，向太子发难：“圣上明鉴啊！张乐乃是我巡防营副指挥使，率兵围住万花楼，也是事出有因。张乐是喝醉了，只是些许冒犯了太子，便被太子殿下的随从一顿毒打。他有罪，未曾认出太子殿下您，可您也不能因此记恨在心，对他下死手啊？张乐率兵也是想讨个说法，他是做的不对，可太子殿下，您是一国储君，怎么能对他苦苦相逼，以至于他想不开深夜上吊了呢？可怜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啊！”
人死了，还不是你一套说辞，我一套说辞？
总不能把死人喊起来对质吧。无论张乐做错了什么，他的死，就已经把他所有的错，都带走了。而此刻在朝堂之上的另一个当事人——太子，则成了众矢之的。
吏部尚书张维德一身正气，他挺身而出，为太子申辩：“启禀圣上，沈将军此言不妥。太子微服出巡体察民情，把自己当成普通百姓下沉到民间，张乐不认识并不奇怪。其他百姓不也不认识吗？可为何独独张乐与太子殿下发生冲突？此案本就移至刑部，有当时在场的人的口供，沈将军如今颠倒是非黑白，又是为哪般？明明是张副指挥使行事嚣张惯了，以为这一次又可以凭借自己的权力欺压百姓，没想到欺负到了太子殿下头上。太子殿下只是依法将其送至刑部查办，他自尽与太子又有何关系？这是刑部的失职吧？”
刑部尚书贾无珍微微擦了下汗，他可真的是倒霉蛋，怎么每回事情都能牵扯到刑部。他张口为自己辩解道：“微臣惶恐啊！陛下！张乐收监后，一度在刑部牢内大喊大叫，我们还特地将他安置到最里面的单间关押，以待审问。可刚刚收监还未来得及审问，他便自尽了。我刑部并未用刑啊！”
礼部尚书亦站出来，参太子借着微服出巡之名，逛烟花柳巷，德行有失。朝中众臣附议者众，像是排练好的一般。
史相静静地站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不发一言。
朝堂之上，此刻参太子的和护太子的大臣们，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吵成了一团。一个个的将语言的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太子此刻亦是冷冷地看向史相，此人果然不可小觑。他什么都不用说，就已经让满朝文武将一个副指挥使的死，从他是否失职转移到了太子德行是否有失之上。
一切的矛头，全部都对准了他。
果然是高手！
开封府尹的孙有旺，在朝堂上硬是睁眼说瞎话，表示自己当日赶到时两方对峙，气氛紧张，刻意略过张乐指挥弓箭手一事，只说自己当日见到冲突对象是太子，便急忙出面解围，说得自己是正义、负责的父母官形象。还暗戳戳地表示，太子总是微服出巡引出纠纷，倒是给地方官员添了不少麻烦。
这简直是给太子上眼药啊。谁都知道上一次太子微服出巡，说是被人追杀，还死了贴身侍卫。可出动大军将案发地掀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太子所说的凶手和侍从的尸体都找不到。如此大动干戈还没过多长时间，这现下，怎的又因为微服惹出事来？
圣上经过这么一点拨，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他斥责太子，道：“前后我也都听明白了。这张乐行事确实有失法度，送他去刑部，本也无错。可你，贵为一朝储君，行事太过冒失，竟引致这般纠纷。你要自己反省，是否德行有不当之处？！”
一旁的二皇子此刻站了出来，他想陛下请求道：“启禀陛下，太子哥哥也只是为了体察民情而已，这张乐的死，怎么能怨太子殿下呢？”
这个当口，陛下都还没训斥完呢，求情不正是火上浇油吗？圣心大为不悦，圣上拉长了脸，大声地斥责道：“闭嘴！你懂什么！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更需要谨言慎行。体察民情，为何要去烟花柳巷之所？惹出这样的祸事，正是因为你没有时刻牢记，要恪守储君的本分。即日起，禁足东宫反省，无诏不得外出。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错处，写一份罪己书。”
圣上的雷霆之怒，让堂下所有的大臣，此刻都噤若寒蝉。太子跪下领旨受罚。就算他再不服气，此刻的朝堂风向和圣上之怒，都已经将他钉在“德行有失”的柱子上了，他如再行申辩，只会让自己在“德行不当”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失去圣心。
眼下，只有先忍下这口气，再行筹谋了。
这一番朝堂争论，史相团队获得重大胜利。
太子被禁足了，这是一次重大的突破！假以时日，圣上必然会对太子失去信心，那么，废储另立就顺理成章了。
史相微微捋了捋胡须，内心非常得意。
这一次仅仅用了一个死人，就让太子禁足，非常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