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玉泉山庄 书房秘密

    叶无尘来到湖州城，已是第三日的傍晚，日落西山，盈月渐渐升起。

    湖州城华灯初上，虽不比临安城繁华，也倒也有一番江南静谧的美。小船流水、轻舟慢慢，来来往往的布衣百姓，朴实而从容，一片人间烟火。

    近乡情怯，叶无尘的心情很复杂。自十五年前和师父离开湖州城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江南水乡的一切，十五年来都深深镌刻在他的脑海里，魂牵梦萦。此刻真切地站在这片土地上，感受着这烟火气息，他有些激动。

    他找到一间偏僻处的客栈，安置了下来。客栈打尖儿吃饭的人不多，掌柜小厮也忙碌着，叶无尘点了些吃食，便回客房休息了。他双手枕头，日夜兼程地赶路，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直至小厮敲门才醒过来。

    他简单地吃了些食物，慢慢整理思绪。

    湖州城地处临安的正北面，太湖的正南方向，湖州东北角长兴县附近，有东、西走向的浙北低山丘陵，这些丘陵连绵不绝，处于江南三省之间，与太湖一起，构筑成湖州北面的天然地理屏障。正是这样的天然地形，使得湖州成为南宋定都临安后的一道天然屏障，将金兵阻隔在长江以北，使得南宋朝廷能如掩耳盗铃一般，安享江南繁华。湖州可谓是南宋王朝的北大门，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可玉泉山庄，只是坐落在湖州府山脚下一处富裕人家而已，能有什么事，会涉及到军中，引致满门被杀呢？这么多年来，叶无尘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叶无尘当年才十岁，他并不太清楚玉泉山庄是做什么的。依稀只知道自己家是开镖局的，常年会受托运输物品或者为富裕人家出行做贴身护卫，生意做得还挺大，山庄内常年人来人往的，其他并不清楚。

    此次回来，叶无尘正是带着诸多疑问，准备深挖、细查一番，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线索。

    湖州城已物是人非，十五年过去了，该如何着手呢？

    他决定回到原点，也就是玉泉山庄。虽时隔十五年，能找寻到线索的机会渺茫，但是，那里毕竟是案发之地，是父母亲人的灵魂漂泊之处，希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早日揭开真相。

    当夜子时，叶无尘一身夜行衣，从客栈窗户飞出，跃入屋檐，向着玉泉山庄方向而去。依着当年的记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便来到了山庄门口。

    站在门口的叶无尘，还是呆住了。十五年过去了，曾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山庄，破败不堪。杂草丛生。门口的石雕被常年日晒雨淋一身泥垢，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火烧火燎的黑灰。山庄的大门已腐烂，四处都是破洞，还挂着厚厚的一层蜘蛛网，看得出，应是荒废多年。

    他怕留下痕迹，便侧身一跃，翻墙而入。待落定，他定睛一看，室内的情况更是一片狼藉。火灾过后断落的木头七横八竖地躺在地面，经年的风雨泡的腐朽不堪，甚至长出了一些菌菇似的东西，从前花坛的地方，长出遍地杂草，近半人高。回廊的雕梁画柱早就断的断，烂的烂，枯败不堪。一场大火将曾经的繁华烧个殆尽，只留得一片荒凉景象。

    叶无尘在前院搜查一番后，一无所获。于是，他穿过二进的院门，直朝正厅。正厅堂前的太师椅还在，虽烧得炭黑，却还留着座椅的形状。看到椅子，叶无尘便想到被一剑刺穿胸膛的父亲。他在堂前跪下，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母亲、哥哥，我回来了！孩儿不孝！”

    正厅的左侧，是父亲的书房，印象中是父亲每日呆的最久的地方。他近日常常在脑中翻来覆去地回忆，试图寻找着线索。犹记得在事发的前几日，父亲的神色比往日更严肃，常常召见管家在书房议事，旁人皆不得入内。但是当时他太小了，而父亲往日也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所以这个细节实在过于细微，他也很难断定其中有何不妥。

    但是，想要寻找线索，也唯有去父亲的书房看看了，其他房间烧光败净，若说还剩有什么物品，也都在当年衙役查案之时一并清理走了。

    他走入书房之内，屋内亦是一副烧得黢黑的模样，无处踏脚。他拿出一个火折子，轻轻甩了一下，便有了光。借着火折子的光芒，他细细地、一寸一寸搜寻书房。他用树枝扫了一遍地面，除了陈年积累的灰尘，加上当年大火烧完留下的灰烬，皆无任何有用之物。

    两侧的书架和东侧的书案上，所有的东西也都已经烧成了灰烬，仅空留着一副炭黑色架子。一触即倒得粉碎。墙上曾经挂着的那些父亲最喜欢的字画，也早已化成一缕缕灰烬。

    叶无尘不死心，他的心中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回到玉泉山庄后，这种感情越来越强烈。他说不上来，但是，他总觉得是父亲的在天之灵，在召唤他。他总觉得历来素有成算的父亲一定在某一处，留下点什么。他又再一次仔细查寻书房墙壁，一块块砖摸索过去。他轻轻扣着砖墙，听着声音。一面墙检查完毕，没有任何的不妥。

    他又耐心地摸着第二面墙，这里曾经是两排书架摆放的位置，他依稀记得，书架上排满了各类书籍，以及瓷瓶、香炉之类的摆件，正中间的架子上，曾经还摆放着父亲最心爱的一把剑。他经常会用软布擦拭它，再把它小心翼翼地摆好。小时候他特别好奇，常常偷跑到父亲的书房玩，总喜欢踩着椅子去摸一摸。有一次被父亲看到后训斥了一顿，便再也不许他靠近书架了。

    这把剑，估计也早就在大火中损毁了吧。他的心中甚是悲哀。曾经鼎盛一时的叶家，就这样凄凉地消失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摸着墙壁的砖，扣着听声，空旷、悠长！

    他停住了！又扣了扣旁边的砖，沉闷晦暗；再扣了扣刚刚的砖，依然是空旷、悠长。

    这……这是一处暗格！

    他的全身血液都沸腾了！

    他用力按了按空格的位置，墙壁纹丝不动。

    他不信邪，又用双手按住墙壁，试图往内里推。很多江湖密室会设置如此的机关，用力推之后，整面墙便会翻转，会翻入墙到背后的暗室。

    可是，叶无尘试了很多次，皆无动静。

    他又拿着火折子，照在这个位置，试图在墙上找到机关所在。

    墙壁都被大火熏得黑乎乎的，经年的灰尘加上蜘蛛网，根本看不清细节。他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仔仔细细得查看着这一块位置。终于在露出清晰的砖墙纹路之后，他看到这一块砖的右下侧边角，看到有一小小的磕破的痕迹。

    非常小，没有仔仔细细地这样查看，是很难注意到的。

    叶无尘又惊又喜，他不敢耽搁，马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伸进从这个小豁口，尝试着把这块砖，往外面顶出来。随着刀子一点点用力，砖头慢慢地移动出来，直至可以完全抽出。

    叶无尘用火折子往里映照，发现砖的最里面，似乎有个黑黑的拉环似的金属物体。他尝试着用手伸进去，轻轻一拉，没有任何反应。

    手拿出来之后，一手铁锈斑斑。许是年头长了，机关生锈了？

    他将手深入其中，勾起拉环，暗暗稳住身体，沉住气，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右手之上，再次用力一拉！

    顷刻，只见东侧最左下角的地面瞬间哗啦啦地下陷，满地的尘土刹那间全部往里掉入。等尘土漏干净了后，洞口显露出来，四四方方，约莫一个人可进入的宽度，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