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得不偿失
走进厅里,宝哥正翘着腿坐在休息区喝着咖啡,见我俩进来,他赶忙起身向张总伸出了手:“哎呦张总,您怎么来了?昨还和马生说起您。”
张总嘴角微微一颤,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我什么?”
“我同他讲有机会一定要请您吃个饭。”宝哥半真半假的笑道:“马生让我千万别诱惑您来澳门。”
“我这兄弟也是为我着想,不过这点钱还是输得起。”张总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问道:“老赵这会儿咋样?”
“没办法,拉不走的。”宝哥很无奈:“上靴牌算上台底输了700多万。”
“那你就别继续出啊!”张总挑眉:“后路断了不就打不成了。”
“当然有说。”宝哥委屈地说道:“可他房间有钱,不出码就要上楼自己拿。”
我朝张总点了点头:“黎哥没和您说吧,昨赵总赢的四千全要的现金。”
张总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这老小子想干嘛!走吧,进去看看。”
走进包房,赵总下巴抵着桌面,口中不停做着吹气状,两手青筋暴起死死抓着扑克在晕牌,对身后的动静浑然不知。接台底的几人淡漠地瞄了我们一眼后又把目光移向台面,倒是健哥听到动静回头冲我们苦笑了一下。
几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老赵身后看他晕牌,煎熬了几秒后,赵总拿起牌反手重重地拍在桌面:“我他妈就不信吹不掉!你开!”说话间,他的手依然捂着扑克。
荷官一手一张抓起扑克摊在桌面,与此同时赵总口中爆喝一声:“开个8。”
“又嘚瑟!”张总看了眼台面,调侃地说道:“心脏病都能被你喊出来。”
闻听声音,赵总迷惑地转过头:“呦,老张你咋来了?”
没等张总回答,他又一脸喜色地说道:“赶紧坐,我就说嘛,人多气场足。”
这一刻的赵总神情憔悴,眼窝深陷,尤其是打理的油光锃亮的头发,这会儿被他薅的是凌乱异常。
“来看你这老小子翻天。”张总笑呵呵的拉开椅子:“怎么样?”
“刚红了一口。”赵总收回筹码:“得亏是你们来了,刚才打哪儿杀哪儿!”
“不行就收!找个丫头冲个喜……”
“两千多没了,能收吗?”赵总摆手打断了他:“帮我瞅瞅这口打哪儿。”
“打和!”张总眼皮都没抬:“输多少是够?”
“和?”赵总瞅着路珠:“你就好好和我逗闷子。”
他扭头看向我:“搂哪儿?”
我深知劝再多也无济于事,瞅着他摇头说道:“我就一拉拉队,这么大事您自个儿定。”
赵总的眼神分别在宝哥和健哥的身上晃过,无奈两人同样默不作声,最终还是坚持己见八十万砸了进去。
赵总这会晕牌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干净利索,扣扣索索地捣鼓半天后捂着扑克看向张总:“你打哪儿看出来是和?”
“蒙的!”张总端着咖啡的手一抖:“不会真是吧?”
“操!真让你蒙对了!”赵总懊恼的把牌弹给荷官:“听你的好了。”
“这口打哪儿!”他用筹码急促的敲击桌面:“赶紧说,第一感觉给我。”
“闲!”
话音未落,赵总直接顶满了台面。
记得有人说过赌场里根本没有好运连连,这句话恰如其分地印证了此情此景。错过运气后,八十万随着赵总一声咒骂被荷官收入码箱。
接下来的三口他不顾任何人的建议,固执地按照自己心水下注,除了最后孤注一掷的二十来万侥幸生还,其余两口都是肉包子打狗。
赵总拿起面前用过的湿巾在脸上抹了一把,抓起筹码在三宝各下了五万,紧接着将剩余筹码全部拍了下去。
幸运绝不会降临在一个冥顽不化的赌徒身上,五个压注区唯独什么没压出了什么。
筹码被收走的一刻,赵总靠在椅背端起所剩无多的红牛灌入口中,少许后他嘴里嚼着冰块瞪着猩红的眼睛冲健哥说道:“结算吧,然后把码一补。”
“补个锤子!”张总不由分说的拉起他:“瞅你这幅德行,不要命了。”
“撒手!”赵总强硬的推开张总:“再补一次,这靴打完。”
“赌场关门吗?”张总怒目圆睁地叉着腰:“多少是够,你他妈告诉我多少是够,我和小马来干嘛的?难不成给你收尸?”
健哥也从旁劝道:“赵总,算了吧,睡一觉再打……”
宝哥更是直接“赵总,调不来钱了,您休息下,调好钱再开工啦。”
“你的厅调不开钱,和我扯什么犊子!”赵总从口袋掏出房卡撇在桌上:“让人去房间拿钱。”
健哥拿起房卡,把目光投向我和张总,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任何言语这会说出来都是那么乏力。
“老赵,不论输赢最后一次。”张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能行了我和小马留这儿,不行了我俩立马走人。”
“得了,听你俩的。”他在椅子上坐下来:“阿健,你麻溜的。”
健哥点了点头,招呼着接台底的出去结算,我则默默地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后恍惚的看着燃气的烟雾。
“何苦呢老赵,你给我撩个底儿,这会儿还输不输?”
“应该不输。”赵总空洞地看着张总:“赢也就是几百个。”
张总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昨晚我熬了一宿赢了一百二,你说说这点钱搁以前能看得上吗?可现如今呢,还不是乐得屁颠屁颠……此一时彼一时,上了这个道儿就不比当年了,在桌上它是破塑料片,可出了这场子几百万能办多少事啊。”
“理儿我都懂!但自个儿的苦只有自个儿明白。”赵总苦涩地一笑:“你是秃子我是和尚,咱俩情况差不多,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昨儿要不打了还成,可现在屁都不顶。”
“我眯会!”张总靠在椅背缓缓闭上了眼睛:“你安心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