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间炼狱
众人对杨政的话很惊讶，只有陈熙、陈落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
“还有啥比满地碎尸骨更可怕的？”盼烟看着杨政问。
“姐姐，尸骨对于现在的世界都是正常的，可怕的不是你看见的，而是你看不见的”杨政卖着关子。
“叫姨，我女儿和你妹妹一样大”短短几分钟，盼烟已经把这一家人收编了。
“这样叫不是显您年轻嘛！”杨政嬉皮笑脸的说。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了，没有法制，都是强者为王，弱者为奴。”杨爸叹气无奈的摇头。
“我和袁大壮是一个村的，我父母开了一家小面粉厂，他父母采山货，农村人眼界窄，厂子也做不大，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18岁我俩从齐市技师学院毕业，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一起回家接父母的班，我们都是地道的农民，做生意不坑人，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这些年有钱了，就想改善生活条件，在御海湾安了个家。谁知道，这个家断送的老袁一家人性命。”杨爸说到这，老泪纵横，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
杨妈见状握着杨爸的手，接着说：“御海湾是齐市郊区比较高档的小区，都是叠墅，少量独栋。他爸不同于袁大壮，爱显摆，买了小区里的楼王，俺们买了最差的叠墅。
末世一个周后，鲤鱼带着人就进了御海湾，真枪实弹，就看好老袁家别墅，让他交出来，你说这个老袁，舍命不舍财的玩意，就是不给，还破口大骂，结果被鲤鱼当场打伤了腿，当着他的面杀了他老婆，儿子，儿媳妇沦为泄欲工具，老袁怕两个孙子被折磨，就生生捂死了他们，那一天，整个小区都是老袁凄惨的嚎叫”杨妈也痛哭起来。
“这个鲤鱼什么来头？”盼烟咬着牙问。
“我们这的黑帮，秦老大的一个跟班，管西区，还有个蝎子管东区”杨爸吧嗒吧嗒的抽着没有烟叶的烟斗说。
“他们就不是人，有了袁叔的遭遇，而后没人敢和他作对，他们把所有女的关进叠拼，又聚集男人当苦力，造围墙，做防御”杨政愤愤的说
“蝎子呢？”忆山接着问
“那天我听有个手下说，蝎子和秦老大去了齐市大学抓女同学。”杨政回答。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青龙搂着涩涩发抖陈熙问。
“我家是叠拼，不入他们的眼，当天听到袁叔的哀嚎，我爸就把我妈和妹妹藏地下室了，当初做酒窖偷着挖的，怕物业查，就做了个很隐蔽的门，他们进家搜的时候就躲过去了。我爸就是农民出身，在小区里就是贫民，他们就没看上，让我们继续住在家里，就是吃的喝的都让他们搬走了，我和我爸做苦力每天发四个馒头，我们几个人分。两周后材料不够了，需要人出小区搜集，我会开车，就报名去了，出发那天我妈我妹藏在货车里，拉了五六个工人和两个打手出去了，本打算就是找个地方让我妈我妹先藏起来，我和我爸再找机会跑出来。结果在一个建筑工地拉材料时候碰到了一群人，覆盖全身的防弹盔甲，身挂自动步枪，电子头盔，头顶还有无人机盘旋，分散在旁边小区各个高层建筑前，不知道用的什么东西，楼上的人就往盔甲人跟前聚集，只要是身体完整的，哪怕只是胳膊腿只有一层皮连着，都聚集到他们跟前。”杨政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当时场面太惊悚了，所有人面无表情，衣服都被血渍浸透，哩哩啦啦的滴在冰面上，冻成血花，有人的肠子顺着衣服流出体外，冻在冰层上，那人生生把肠子扯断继续走向离他最近的盔甲人。”，又喝了一口水。
“现场安静的我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一动不敢动，两打手也被这场面震慑了，端着枪直发抖，结果枪一下抖到了我们掩体的钢筋上，声音刚出，那人就躺下了，脑浆子流了一地。”杨政声音发抖，喝水都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随后另一个押解我们的枪手也死了，子弹从哪来的，谁打的我们都没看见，后来一起来干活的拿起枪要跑，结果都是一个结局，我和小政没动，就逃过一劫。”杨爸看儿子说不下去，接着儿子的话继续说。
“你看我说是外星人？”盼烟对忆山说
“不是外星人，盔甲人也是肠穿肚烂的人改造来的”陈熙离开青龙肩膀，双眼含泪迸发怒火，声音颤抖。
“我的儿子，被他们活生生扔进焚化炉，啊啊啊啊啊啊”陈熙抱着头肝肠寸断。
“陈熙，别激动，别激动，你放心，你儿子不会白死，妈的，我弄死他们。”青龙气的青筋暴起，咬着牙对陈熙说。
“盔甲人给聚集的人分类，能走的由一队盔甲人带走，不能走的，由另一对盔甲人修理。”杨政平定心情继续说。
“修理？怎么修理？”忆山努力的消化着所有信息。
“他们从自己身上拔下防弹片，直接给断腿的两头一钉，人就能走了。一个小区，几千人呀！几千人！没用多长时间就全带走了，留下一地血冰。我们等他们走远了，才开车跑到这。这个园区是风力发电，我家有果蔬面粉，所以冷鲜库里存了很多蔬菜，我们就暂时在这藏起来了。三个周呀！这个世界就变了，敌人不知道啥样！活着的人还要互相伤害。”杨政气氛地一拳打在老板台上。
“哇哇哇”一阵婴儿哭声从杨爸身后的房间传来。
忆山一个健步上前用匕首顶住杨政脖子，白虎则控制住杨子。
杨爸第一时间双手举过头顶站起来说：“别激动，那是老袁的女儿和外孙”
“是是是，别激动，小心刀子”杨政吓得脖子使劲后缩，躲避忆山的匕首。
“嘎吱”杨爸身后的衣柜开了，走出一个抱孩子的女人。
“我劝老袁低调低调，他不干，非要买最好的。出事那天，英子抱着孩子在我家。”杨爸看见女人泪眼婆娑说。
“这样事，直接说就行了，干啥还藏着掖着？”忆山又收紧了一下匕首。
“哎哎哎，大哥，小心匕首，这不是没来的及嘛”杨政举着双手嗷嗷叫着。
“杨叔”英子喊了杨爸一声，随后哄着手里哇哇哭的宝宝。
“你们别伤害杨叔，要啥随便拿，他们是好人”女人抱着哭叫的孩子跪了下去。
“忆山，白虎，放下刀，干啥呀！”盼烟看见嗷嗷待哺的孩子，母爱就泛滥，直奔女人，扶起痛哭的女人。
忆山、白虎慢慢放下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靠，大哥，你这反应这也太快了，差点让你送走了”杨政摸着脖子连连后退。
“不好意思，警觉性太高”忆山收起匕首点头道歉。
“叫大叔，辈不能乱”盼烟不忘随时提醒杨政。
“好好好，大姨，我记住了”杨政又重新坐会老板台。
“盔甲人为什么不杀你们？”忆山接着问杨政。
“他们没动枪，动了枪活不成”陈熙停止哭泣说。
“你别说，确实是，后来我们一起去的人，也是拿枪准备逃跑才被啥的，你咋知道的？”杨政恍然大悟说。
“我是从那里逃出来的。我家住21楼，我记得那天天突然就黑了下来，然后狂风大作，客厅的玻璃被风里的乱物砸了个窟窿，我就抱着孩子躲在卧室床下，空气中全是刺鼻的腐臭味，我家厨房没窗，趁着风小，我收集了一堆吃的和水放在床底，和孩子熬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多少天，这期间他一直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我儿子就要从床底下出去，我怎么都阻止不了，力气还出奇的大，我只能跟着他，出了家门我就傻了，楼道里全是血，每走一步都能拉丝，楼道的血来不及上冻的顺着楼梯流，流一层冻一层，这样整个楼梯成了红色滑梯，我儿子站在上面双脚就是机械运动，我抱住他的双腿，他依然可以在血冰上行走，我就这样被他拖到盔甲人身边。”杨政给陈熙递了一杯水，缓解她内心的紧张。
“盔甲人修理好所有人后，走在最前面，所有人自动跟着，很长的队伍，没人掉队，儿子也是机械的跟着走，我实在跟不上了，就抱住儿子的双腿，把儿子绊倒了，我俩就一起躺在地上，后面的人就不断的踩上来，我抱着孩子滚到了路边，我还没起来，盔甲人就出现在我身边，从我手里夺走儿子，放回队伍里。随后我就不知道了，等我清醒了就到了科研所了，科研所门口放了三个高度不一样的拱门，最矮的那个门只能通过一米左右的孩子，而从那个门进入科研所的人都被盔甲人扔进了焚烧炉，我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陈熙已经泣不成声。
大家都没有说话，默默发感受着一个母亲的绝望，任由陈熙释放内心的肝肠寸断。
“队伍里有和我一样没受控制的人，受不了孩子就这样没了，开始暴乱，凡是抢枪的都直接击毙了，我们趁乱外逃的，不管跑到哪，盔甲人都能抓到我们，只是一次只能抓一个，我是一心想求死，才发现不管我用什么方法都没法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想冻死自己也能摆脱定位，就遇到了你们。”陈熙重新靠回青龙的肩膀，身体一抽一抽的默默哭泣。
“这是群什么人呀！改造人？基因人？听说过克隆羊克隆猪，通道真的可以克隆人了？也不对呀，高层那些失去意识的又算什么？”盼烟无法怎么也无法理解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
“天都快黑了，你们也累了，暂时先在这住下吧，在作打算，目前我们的情况是打不过他们的。楼上都是宿舍，小子，带他们上去安顿一下吧。我们还有些方便面，一会到一餐厅吃吧。”杨爸对杨子说。
“那就打扰了。”忆山站起来给杨爸鞠了一躬。
“前有狼后有虎，我们活着的人还不团结，这个世界是真的完了。别这么客气，帮你们也是帮我们自己。”杨爸起身扶起忆山说。
“我们车上还有些冻肉、鸡货半成品，咱这有厨房呀，晚上一起做着吃吧。”忆山对杨爸说
“是吗，太好了，我们都快吃成绿色了。哈哈”杨政抢话说。
“我们是做果蔬面粉的，一般要存一些蔬菜，水果原料，这些日子我们就靠这个活着。我们还好说，就是苦了英子和孩子了。”杨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杨叔，我和孩子能活着亏你们了，这算啥苦呀。”英子说。
“我们车上还有鸡呢，晚上给英子炖一只，好好补补”马姐轻轻的摸摸孩子的小脸蛋一脸宠溺的说。
杨妈也是厨房高手，和马姐、姚妈、噶婶等人一起忙活，没多一会，美食就摆满桌子，整个餐厅香飘四溢。
“好香呀！”小六和铁蛋没忍住香味，一人抓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馋猫，叫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过来一起吃饭。”马姐刮了铁蛋鼻子笑着的说。
“吃饭啦！吃饭啦！”小六和铁蛋满屋子跑喊人吃饭。
大家嘻嘻哈哈从各个地方汇集到餐厅，把桌子汇集成一张大桌，四十多人满满当当，一起享受美食，。
“吃饭前，咱们先端起酒杯，感谢杨爸的收留。”忆山站起来举着被子，冲杨爸一家双手敬酒。
“感谢杨叔”“喊着杨爷爷”众人跟着忆山都从座上站起，举杯敬酒，各人称呼的不同，一时间餐厅祥和声一片。
“我们得感谢你们，否则也没这么丰盛的饭菜。”杨爸在声浪中，赶忙起身和回敬。
“杨爸请允许我借这个机会，和大家道几句心里话。末世前我也是随波逐流，不成想末世了，成为我们这个大家庭的领头人，感谢信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都是患难朋友，一路相互扶持，一同共闯难关，一起生死与共，一块欢声笑语，感恩遇见。以后我们生存环境是腹背受敌，路途险恶，我心虽忐忑呀！但我相信，有大家齐心协力，砥砺前行，终将披荆斩棘，重回和平盛世。”忆山话毕，对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靠，没发现，这人肚子墨水还挺多的，搞得这么煽情。”青龙嘴上调侃，眼中却含泪。
“今天我们才认识，忆山，不嫌弃的话，能不能允许我们一家加入你们这个大家庭”杨爸再次起身举起酒杯。
“我们肯定欢迎呀！你们不嫌弃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是我们的福气”忆山双手举杯和杨爸碰杯。
“我们再次举杯欢迎杨爸一家加入，上网上网”青龙举杯在桌子上点了点。
“欢迎欢迎”众人一起拿酒杯点着桌面异口同声。
“可以吃饭了吗？”小六怯怯的问哥哥。
“吃吃吃”姚爸笑着夹起一块肉放进小六碗里。
晚饭过后，孩子们聚集在一起玩扑克，好像世界末日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就连陈落、陈熙脸上都露出久违的微笑。老人们在一起诉说家常，像是熟知多年的老友，给整个严冬增添了些许温暖。
“一个月前抱怨社会不公，抱怨防疫过度，抱怨挣钱难，失去了才知道曾经的抱怨，现在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杨政坐在沙发上，双手互搓，感慨着。
“现在的我们，吃上一顿饱饭，都能营造出万人空巷的盛世。”盼烟看着眼前和和睦睦一大家子人说。
忆山、青龙、杨政、白虎、小五等中流砥柱坐在沙发上默默发呆，没人知道世界是怎么了？面对未知的敌人和险恶的活人，人人自危。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有人在负重前行，以前我们有国家，有法制，现在他们只有我们了”青龙难得正经一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熙道。
“你那负重前行，我们只是附属吧？正好大家都在，咱们开个小会吧，计划一下吧。”忆山调侃着青龙。
“有人想附属上，我都不给机会呢。咋，这你也吃醋！来大爷宽慰宽慰你”青龙搂着忆山肩膀要做亲吻状。
“去去去，别恶心我。”忆山嫌弃的甩开青龙靠近盼烟坐了坐。
“你俩别闹了。我觉得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把自己后方稳定住，才能前行”盼烟回归正题，靠在忆山肩膀上说。
“我同意盼烟的意见，后方不稳，粮草不足，怎么能打胜仗。”青龙也不在嬉闹，一本正经说。
“这个地方水电不愁，位置远离城区，全国80米面油都来自东北，而这里是大型生产基地之一，西面还有几个工业园区是最大的，所以这里短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惦记。这个还有个好处，行业多样化，我们基本生活物资这里都有，最南面还有个加工牛肉干的。还有……”杨政四下看了看，冲众人比量个靠拢的手势，压低嗓子说“我听说出了园区三十公里左右，有个兵工厂，如果可以我们的武器是不是就不用愁了。”
“这是最诱人的，是不是，山哥”青龙惊喜的搂住忆山肩膀笑的像个傻子。
“龙哥，先别高兴，还有更让你兴奋的。我们家面粉厂有地下厂区，当初我爸和袁叔打算弄个地下酒庄，逃避监管部门追查时候建的，我们可以改造一下，作为庇护所。”杨政像个接头人一样，四下张望轻声地说。
“又不是特务接头，你弄的那么神秘干啥”青龙一巴掌呼在杨政后脑勺。
“嘿嘿，习惯了，这个地下室是只有我们和袁叔一家人知道，就怕不小心走漏风声，让人查着，能罚死。”杨政来回摸着后脑勺嘻嘻的笑着说。
“这个可以，工业园在这个末世应该是众矢之的，日后有侵占想法的人就不少，有这么个地方，还真不错。”忆山胳膊支在膝盖上，双手互搓着说。
“地下二层是停车场，为了装酒隐蔽建的。”杨政这回淡定的继续说。
“啊，还有二层，靠，农村人这头脑了得呀！”青龙一改往日淡定，搂着杨政双手乱摸着。
“哎呦哎呦，龙哥，你可是黑老大呀！”杨政弓着腰咯咯笑着躲着青龙的猥亵大手。
“不是为了身边这几个弟兄，老子才不稀罕这黑老大的位置，自由自在多好。”青龙继续逗着杨政。
“就该把领头这个位置给你，让你现在这么悠闲。”忆山拉开青龙故作气愤说。
“出来混，迟早要还，末世前你悠闲，末世后我悠闲。”青龙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猛地得瑟着。
“哥哥，我想睡觉了。”小六揉着眼睛爬进小五的怀里。
“先休息吧，明天我们去地下室看看，把咱们的车藏进二层，把后方夯实再说，散会”忆山站起身对众人说。
黑幕笼罩的夜色，恐怖至极，月亮被黑暗天狗吃的一点余光没有。
“睡吧”盼烟洗漱完毕从洗手间出来，坐在床边对窗口的忆山说。
“盼烟，你说咱们能走多远？”忆山望着漆黑的窗外怯弱的说。
“天要绝你，你怎么挣扎都没用，天下绝你，咱就走一天算一天。只是爸妈哎……”盼烟从后面抱住忆山轻声的说。
“凶多吉少呀！有机会再回去看看吧！希望他们能原谅我的不孝”忆山握住盼烟的手，哽咽了起来。
“山哥，他们知道的，别自责”盼烟又紧紧地搂了忆山。
盼烟伸手把窗帘挂上，想让末世的黑暗暂时远离他们的视野，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二人躺回床上，睁着眼睛，感受着盲人的世界。“山哥，你说科研所会是什么人？”盼烟躺在忆山的臂膀里，眼睛盯着天花板方向说。
“如果是境外势力，还好说，天朝肯定会想办法。我就怕是天朝的行动，如果是无意的，也好说，最可怕的是有意而为之，那就真没有我们的活路了”忆山搂着盼烟，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说。
面粉厂的生活让众人仿佛一时间回到了从前，孩子们每天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小楼，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末世食物的存在就是危险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