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谈
黑影在林中穿梭，赵大柱紧跟其后，穷追不舍。但是武者与非武者之间终究是存在着区别，当黑影提起跃起，步履轻盈地纵跃在林木顶端的时候，跟在后面的赵大柱即便跑的再快，也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越来越远，而最终彻底失去对方的踪迹。
赵大柱无奈只得回到落雁城，此时天已大黑，也到了宵禁时间，除了少数护卫队人员在执行夜间巡逻外，街上人影全无。赵大柱径直到了城主府邸，负责守门的护卫见到是他后纷纷退步让行。一路到了城主院落，在房门外微微低头行礼。
“城主。”
屋内的人听到声音，很快地给予了答复。
“今天也有人来么？”
“是。”
赵大柱恭恭敬敬道，“不过今日那些贼人没有入城，劫掠的孩童也是是今日跟在皓镧宗宗主身边的萧家少爷，那贼人被门侍打伤败退而去，属下无能，失去了他的踪迹。”
这话一说完，屋内便没有了声响，少许时间后城主才道。
“韩、萧、薛、赵，下三域四大武学世家，那萧家少爷可是这个萧家？”
“是。”
灯影映在纸窗上，城主点了点头。
“我曾听闻韩家家主韩非卿行事狠辣，但见今日那一剑，虽然凶猛，却无伤城中百姓，大柱，或许此人不似李承乾那般，若是我们求助于他，或许事情尚有转机。”
这一副商量的语气，委实不像个城主，但是赵大柱却道。
“城主错会了，如今的皓镧宗宗主并不是韩非卿，而是韩非卿的堂弟，也是曾经被韩家逐出家门的前任嫡长子，属下听闻他是从中州归来，但具体如何我也是不知，只是城主此人不比韩非卿，李承乾之流强上哪去，据悉他为了拿到家主之位，甚至做出了杀兄淫嫂之事，若是城主和此等小人合作的话，恐怕会再次重演当年的落雁断翼。”
‘哗啦’
窗门大开，五十岁上下的城主，一身里衣的站在窗前，面上一片骇然。
“还，还有这等事？”
赵大柱点头，再度行礼。
“属下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此事已然在黄石城传遍了。”
城主闻言，面上一片失落，哀叹道。
“天亡我落雁呀！”
总算来了一个可力斩贼寇的武者，却不想是此等人品，城主道出此句哀鸣也是大约只有此刻赵大柱能懂。
“城主不必如此悲观，属下——”
“他们是武者，你即便再有武艺，也不是他们对手！”城主急道，只是话一出口便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又道，“况且贼人不止一个，若你有什么闪失，百年之后我又该如何向你父交代。”
赵大柱再欠身，“大柱多谢城主厚爱，此番之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城主，事情还没有到绝路之时，虽然韩非吾人品欠缺，但是来的人不仅有韩家，还有萧家，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过萧然之名？”
“萧然？那个以女子之身为家主的萧然？”
赵大柱点头。
“正是，那萧家少爷就是萧然之子，据属下所知，萧家家主为人宽厚仗义，豪爽洒脱，为人做事也极有原则，若是能请萧然相助，落雁之危必解。”
“那这如今，萧家家主何在？”
“属下原为落雁打听一二。”
“好，好，就这么办，无论那萧家家主要什么，我落雁都答应，请她务必来此助落雁渡此难关！”
“是，属下这就去办。”
……
连韩非吾都找不到萧然，赵大柱又如何能找到？
次日听完萧金汇报的韩非吾嗤笑出了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他有事相求，就不难劝他入门，这样吧，萧金，反正我在他心中是如此形象，那接下来我就不主动和他碰面了，你用你的方式帮他做事，等到他什么时候打算来见我的时候再带过来。”
“是。”
萧金依言而去，韩非吾看了看在房中乖巧听话的萧悟笑了笑喊道。
“萧悟。”
萧悟闻言扭头跑来。
“师父？”
“帮师父做点事吧。”
“是，师父。”
……
萧金无需亲自去找赵大柱，他只要在城门口处耐心等待即可，如他所愿萧金等到了。
赵大柱躬身行礼，尚未开口的时候，萧金就已经率先省去了那些繁文缛节直言道。
“家主外出，归期不定，连我等都无法得知家主踪迹，你更是寻不到的。”
赵大柱皱眉，语气中多有不满。
“你跟踪我？”
“确实，宗主担心你受武者所害，要我暗中保护。”
“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
固执如赵大柱者，萧金生平仅见，自不量力如赵大柱者，他倒是见过不少。
“宗主说了，我便去做，你是否需要保护，则与你无关。”
简单的话在赵大柱耳中听来，就是尽显武者的霸道与蛮横，他本就对武者不满，现在就差在脸上写着厌恶了。
“是么，那现在你们宗主是要抓我回去了么？”
饶是萧金再不通人性，也能听出这话中的讽刺之意，况且萧金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之人，他冷静地想了想自己所言究竟有何不妥，无奈来回琢磨了一番后也没能明白后，便将其怪在赵大柱‘喜怒不定’的性情上，加上他同样如萧悟一般不懂这凡夫俗子如何引得韩非吾侧目，当下态度也冷淡了些道，“宗主没有吩咐。”
“那你来干什么的？”
“等你。”
“等我干什么？”
“助你除掉你们口中的贼人。”
虽说目的就是如此，赵大柱也有心求助于萧家，但他话还没怎么说就被人抢了先机一事，确实让人心烦，再者说这一切又全是萧金偷听来的，这更让赵大柱反感不已，刚想脱口表示自己用不着，可是想到此刻落雁危机，却又不得不忍了下来，只是刻意夸张地说道。
“对方行踪诡秘，实力强劲，你不过一个区区门侍，如何助我？”
话一出口，赵大柱心生悔意，萧金虽然是以门侍出现的，但萧家五行兄弟之名他早有耳闻，实力不弱是肯定的，再有若真的惹恼了萧金让他撒手不管，那他还得去见韩非吾那等小人，正忐忑不安时，只听萧金道。
“你一介凡夫，看什么武者都是实力强劲，但对我来说大部分人都是杂鱼。”
言语傲慢无比，但情绪极为沉稳，萧金从不做吹嘘之事，但赵大柱并不知情，不过也没产生什么怪异的想法，原因无他，自己片刻前的失言没能让萧金在意，光是这一点，萧金再说些什么刻薄的话，赵大柱也无所谓的。
“但愿如此。”
赵大柱简单地说，不敢再乱说话，情绪也因为这次的多虑变得平稳许多。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赵大柱左右看看，此处正是城门不远处，往来人群不少，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想了想后便道。
“萧兄请随我来。”
赵大柱说完就往城里走，萧金跟上，扫他一眼又说，“叫我萧金即可。”
“好。”
如此二人再无一人多言，入城的时候，虽然萧金已经暴露了武者身份，但有赵大柱在守门的景修胖三等人也不再阻拦，不多时二人就走到了城中一隅。萧金四下观察了一番，这里极为偏僻，街上几乎无人，两侧虽然有着房屋，但左侧的屋舍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俨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右侧的房屋即便还完好，但也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随时可能会倒塌。
赵大柱停在了右侧的门扉处，大门已经破烂，牌匾上的字迹也看的不甚清楚。
“这里是？”
“赵家。”赵大柱说，看到萧金目光停在焦房处又补充道，“那边是薛家。”
萧金微怔，曾经风光显赫的武学世家如今竟然落魄至此，实在是令人唏嘘。
二人进了赵家大门，院内杂草一片，摆设凌乱还遍布了蜘蛛网，赵大柱带着他到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屋舍前道，“寒室鄙陋，请萧兄见谅。”
“叫我萧金。”
“好。”
说着二人进了屋里，屋里还算整洁，但也极为简陋，一床一桌一椅，如此而已。
赵大柱请萧金坐下，又为其添了些水后，才开始讲述起来龙去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