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谎言
柴房中，韩子笑受缚在地，沉默不语。
韩非吾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少年不符合常理的冷静，两人一时无言，半晌后，韩非吾主动道。
“好歹我也是你堂叔，几日不见，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了么。”
他淡淡地说完，挥了挥手，侯在一旁的萧岚等人纷纷退了下去。
“堂叔。”
没有睚眦欲裂，也没有怒火中烧，此刻的韩子笑如此平静，一双眸子黯淡无光，一副面孔无情无恨，这让韩非吾不免有些疑惑，在他的印象中，韩子笑不该如此的，他应该愤怒无比地质问自己，为何要羞辱他父，更该对他喊打喊杀。但是现在……
“堂叔很惊讶么？”
韩非吾点头，如实道。
“确实有点。”
韩子笑没说话，韩非吾继续道。
“我早就劝过你，韩李之争是他们大人的事情，现在你不仅把自己卷了进来，还害了你娘，子笑，你在选择李承乾的时候，就真的一点都没想到你娘么？”
韩子笑摇摇头，看向韩非吾的时，那黯淡无光的眼睛闪烁着澄澈的光。
“堂叔，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韩子笑了，所以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也不要表现出你很担心我的样子，你和他们都一样，而我娘，你不知道么，只有我父亲死了，才会真的好。”
韩非吾挑眉，韩子笑继续道。
“你早就想杀了我父亲，所以才抛出了悟门丹，又给了功法，目的就是让他们二人反目，我父亲上了你的当，我师父也被蒙蔽了心智，到了宗门大试那天，我师父必会死在我父亲的剑下，而师姐则会为师父报仇，杀了我父亲，这样一来，你的仇，就全都报了，不是么？”
韩非吾沉默，可是韩子笑却没有停下来。
“但是我的出现让你失败了，而你又非杀我师父不可，所以你下一步是要逼萧师姐彻底与师父决裂，第一步就是用我父亲的尸体把我引出来，现在你是来找我谈判的吧，想用我娘威胁我，帮你杀了萧悟再嫁祸给我师父，逼的他们反目，对么？”
良久的沉默后，韩非吾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既然都已经识破了，那还跑过来干什么呢。”
韩子笑也沉默了，打破这沉默的是韩非吾。
“我确实是钓你过来谈判的，但是有一点你搞错了，我还没有你父亲那般丧心病狂，不至于对萧然的儿子动手动脚，更不会用你母亲胁迫你帮我做些什么。”
韩非吾笑笑，对着依旧没有情绪波动的韩子笑继续道。
“你杀你父亲，确实破坏了我的计划，而且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但这并不代表无法补救，不过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们来聊聊吧。”
“你想聊什么？”
“就聊一聊谁告诉你的这些吧。”
黯淡无光的眼中闪烁出了警惕，韩非吾将此捕捉的清清楚楚，韩子笑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移开视线，但他终究也只是个少年，生硬而拙劣的表达着谎言。
“是我师父告诉我的。”
韩非吾摇头。
“李承乾可没有这个本事。”他简单的说了一句，率先坦诚起来，继续道，“我的目的其实还是很单纯的，李承乾和韩非卿合谋杀死我父，这个仇我是肯定要报的，其次有些事情让我无法安心，所以一些准备也是必须要做，除了这两点之外，其他的我都不太在意，而你明知道我会利用你，还送上门来，想必也是有你的目的，不，应该说是你们，所以如果我们双方不冲突的话，合作一番也未尝不可。”
他不相信韩子笑一个人能看透这些，更不相信懦弱无能的韩子笑在无任何人挑唆的情况下会有勇气弑父伤母。
“鉴于你们已经拿到了我的苍穹剑意，若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苍穹心诀》送给你们。”
犀利的光如剑一般直入韩非吾的眼中，韩子笑在一刹那间迸发出来的气势确实惊到了韩非吾，但也只是惊到罢了，他的视线依旧平稳温和，在少年锐气面前展示出了海一般的无边无际。
“堂叔如果少用些挑拨离间，或许事情根本不用发展到这种地步。”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韩子笑确实出色。
“呵呵，你能这样信任他人，我很欣慰。”
韩非吾笑了笑称赞他道。
“我入武道许多年，也交了不少的朋友，一些朋友肝胆相照，但有一些却不是，就比如说曾经与我共同维系宗门权威的一个人，我待他如亲兄弟一般，无论是武学上的交流，还是其他方面的互通，我都从未对他有过任何亏欠，但可惜终究是错付了，他的一招赤炎蝴蝶剑将我捅成了筛子。在此后十年的时间里，我始终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背叛我，只为了一个区区堂主之位，一个微不足道的，没有任何益处的职位。但直到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你知道是什么么？”
韩子笑不言。
韩非吾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因为不是一路人，他追求的是一亩三分地的逍遥自在，而我要的是巅峰。子笑，你对武学并不热衷，这样的你，跟在一个视功法武技为一切的人身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韩子笑皱眉。
“你对我了解多少，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不多，但我知道你入武道从来不是为了成为上城之首。”
在一次长久的沉默后，韩子笑开了口。
“你说过这个世界上唯一讲道理的就是拳头。所以喜不喜欢已经无所谓了，变强才是永恒，进入杜门，突破惊门，直至死门，学会所有的功法和武技，强大到可以堂堂正正杀了所有阻拦我的人。”
“然后呢？”
“毁灭世界。”
韩非吾，“……”
说实话，在那么一瞬，他想到了初中二年的那个夏天。只不过他格局小了很多，只想制霸全校，后来具体怎么不记得了，就记得屁股很痛。
但是现在，韩非吾不具备让韩子笑屁股痛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当年制霸不了全校的他，可没亲手杀了自家的爹。
“如果就只是这些的话，和我并不冲突。”
韩非吾道，拿出了《苍穹心诀》扔到了韩子笑的脚下，也清晰地捕捉到了韩子笑面孔上出现的短暂的惊愕。
“中阶功法《苍穹心诀》，难度尚可，以你的天赋自学即可，这只是个见面礼，也代表了我的诚意，你要是担心是假的，不妨先练一段时间，确定有效果，并且还想继续在我这里得到这些东西的话，不妨再来找我谈。”
韩子笑皱眉，冷酷道。
“你就不怕我练成之后，第一个先杀你？”
“杀鸡取卵的事都是小孩子做的，当你说出毁灭世界这话的时候，应该就不是孩子了吧。”
韩非吾淡淡地说着，解开了捆着韩子笑的绳子。
“对了，作为交易，在你修炼的期间，就不要给我添乱了，接下来我会让萧然在宗门大试上挑战李承乾，如果萧然顺利地把李承乾杀了，那我可以再给你一份上阶功法。”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走吧，我累了，也该休息了。”
话音刚落，韩子笑就卷起地上的功法，破窗而去。
窗外，月朗星稀，韩非吾望了半天，最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带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默许了。”
唰！
一柄寒剑架在韩非吾的颈肩，月光下，萧然冷冽的眼中闪着寒光。
“我默许你对我师父出手，但没有默许你动我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