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登门
《涅槃菩提》虽然上手极难，但韩非吾早就修炼过一遍，所以进境上也是一日千里，不到三日就已经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一成。只可惜他所学过的所有武技，都需要身体力行，想要坐在那里就用出什么杀招，韩非吾只在那群人的身上见到过。故而以他现在的修为，虽然高出韩非卿许多，想要立刻完成系统颁发的任务还需要慢慢谋划。
这日韩非吾才从内海中退出，院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南宫嵘已经带着一众仆人到了他眼前。
“非吾，今日可有好转？”
韩非吾点了点头，和眼前的嫂嫂相比，他更在意的是院外传来的陌生气息。就在前堂，一道陌生的气息正围绕在韩非卿与韩子笑父子二人身边。
“如此就好，非吾，李宗主听闻你从中州归来，要来看看你。”
原来是李承乾，才收到悟门丹便登门造访，这李承乾还真是每一步都按照他规划的来呀。
“二十年没见，也确实该见见，带我过去吧。”
南宫嵘脸上有明显的犹豫之色，随着她来的仆人听了韩非吾的话就推了轮椅，向后院走去，南宫嵘紧紧地跟着，脸上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直到二人快进了前院，她才拉住他。
韩非吾，“嫂嫂欲作何？”
南宫嵘摇摇头，“李宗主乃是皓镧宗之主，你如今唉……”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莫要再冲撞他了。”
不甚聪慧的女人向来是韩非吾所不喜的，南宫嵘尤甚。当日他给萧然悟门丹的时候，南宫嵘明明也在现场，就生生看不出来他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李承乾过来见他，萧然都懂的道理，这南宫嵘却像是被猪油糊住了脑子一样，蠢笨如猪。
罢了，区区一个妇人。
韩非吾敷衍地点了点头，便由着仆人推了进去。
时隔二十载，昔日李承乾的中年样貌如今也显得有些老气，就是不知道那份狭隘的心胸有没有随着年月的增长有些改善。
“韩少侠当年意气风发，我李某人可是印象深刻，怎么到了今日，却落得了这般下场？”
如此看来，这人不仅心胸未见增长，便是连智商也下降了不少。他明知道萧然在他的帮助下已经迈入杜门，见了面，不先好好捧他一番，却偏偏提出陈年往事来羞辱他，试问以这样的开局，哪怕韩非吾与他无冤无仇，也不会遂他心意，更何况他们之间也确实有仇。
只不过此刻韩非吾已非往日的韩非吾，即便李承乾如此，也不会如少年一般一点就炸。
“世事难料，非吾让您见笑了。”
气势已不如往昔，李承乾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纵然去过中州又如何，还不是被人打成废物灰溜溜地回来了。他心里这么想，但还记得自己此番来的目的，尽可能地压住了轻蔑之态，好言好语。
“武学一道本就多的是艰难险阻，你这一遭虽然伤至如此，但也不必气馁，待到休养好了之后，仍是人中翘楚。”说着，李承乾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韩非卿，用一种不经意地口气说，“不过说到休养，非卿，你这堂兄就做的有些不合适了。”
韩非卿挑眉，“宗主何意？”
李承乾左右看看，微微笑道，“这韩家上下，在黄石城倒是威风凛凛，但对于武者修养，却无甚大用，在下三域中我皓镧宗一脉怎么说也是霸主，宗门中有不少用来给武者疗伤救命的天材地宝。”他说着又看向了韩非吾，“我观非吾兄弟气色欠佳，想必是因为缺医少药才致于此，不如到我这里来，以皓镧宗的实力，重回巅峰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他一番话说的极为客气，韩非吾笑而不语，韩非卿却是冷笑连连。
“宗主此言差矣，我堂弟既然是归乡养伤，那归的就是我韩家，再有宗门的天材地宝确实不少，可我韩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区区伤药，我们韩家还是出得起的。”
话一说完，李承乾面上便有些挂不住，昨日看到萧然迈入杜门时，李承乾就知道等不了了，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要把韩非吾带回皓镧宗，原本以为只要说服了韩非吾即可，可是万万没想到出来阻止的竟然是韩非卿。而且看他这架势，竟然有为一个废物和宗门撕破脸皮的意思，难道是他晚来一步，已经让韩非卿得到好处了么？
殊不知韩非卿在那日夜闯后便已经被韩非吾说服，心里早就打起了做皓镧宗之主的主意，当然是看李承乾越看越不顺眼，现在知道他贸然到访竟然是要带走韩非吾，那更是十分的不满，还没有当场发作，全碍于他尚未迈入杜门，对上李承乾也没有底儿罢了。
两人各怀心思，可韩子笑却没有什么想法。父亲历来与师父交好，而师父对父亲，对自己也是极好，像是几年前，在他十岁的时候，就破格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这可和那些外门弟子不一样，不仅不用给宗门缴纳费用，甚至宗门的功法武技，滋补药物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每每提到此事，父亲对师父都是感恩戴德，怎么到了今天，就因为一个瘫子反倒是与师父唱反调了？况且师父本来就是好意，宗门之中的天材地宝应有尽有，堂叔能去宗门养伤，那可是天大的好处。
“师父也是一番好心，父亲怎么如此说话，再者说咱们家就算是城中大户，可他伤成这样，哪样不是消耗巨大，莫说疗伤圣药，就是每日的百年参汤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如今德蒙师父恩准，可去宗门养伤，这之于韩家，之于堂叔都是好事一件。”
韩子笑的一言让李承乾面色好了不少，但韩非卿的脸上却是铁青一片。
韩非吾见此，笑呵呵地看着韩子笑道，“我倒不知日日送入院中的汤食竟然是参汤熬制。”说着便看向韩非卿，一脸歉意道，“堂兄，让你破费了。”
话一说完，韩非卿脸色一变，猛地起身，一巴掌挥向韩子笑。
“啪！”
清脆的一声响，韩子笑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巴掌印。一旁的南宫嵘看了担忧不已，但又不敢在盛怒的韩非卿面前插话。
韩子笑被打的一愣，完全不懂自己到底为何挨了这一巴掌，更不懂为何最近父亲情绪如此起伏。只是这还没完，韩非卿指着韩非吾，对韩子笑厉声喝道，“给我跪下！”
被打了韩子笑哪能反应的过来，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眼中也浮现了水光。
韩非卿最恨他的懦弱，动辄都要掉眼泪，此刻见了更是气上加气，抬手就又要打，这时李承乾赶忙将韩子笑护在身后，冷声道。
“韩长老教训儿子理所当然，但当着我这个师父的面，这般训斥我的弟子，未免太不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了吧？”
入师门皆以师兄弟相称，出宗门各顾各家，李承乾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更让韩非卿心中十分不快。
“逆子懦弱无能，目无尊长，我这个当爹的训斥两句，还要请示李宗主么？”
“那倒不必，就是你这个当爹的也未免太跋扈了，我徒儿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就动辄打骂，所谓父慈子孝，父慈子孝，试问父不慈？子如何孝？”
这话一说完，韩非卿是彻底黑了脸，死死地盯着李承乾，眼中一片阴戾之色。
韩子笑哪看到过这样的韩非卿，真以为自己是犯了大错，‘噗通’一声，便跪在了韩非吾面前道，“孩儿知错了，请父亲息怒。”他本想就此息事宁人，可谁料到这一跪却让李承乾面容冷肃了起来，他极为严厉地喝道，“子笑，给我起来！”
韩子笑更傻了，师父从未这么严厉过，即便他犯错的时候，师父也是好言相劝，怎么今日全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下意识地去看父亲，后者面上愠怒不已，可再看师父，脸上也是严厉至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听谁的，结巴道，“师，师父，我，我……”
场中气氛紧张不已，韩非吾坐在轮椅上，倒是惬意无比。不管是韩非卿的态度，还是李承乾的行为，都在他的规划之中，唯一出现意外的也就是韩子笑。
想到这里的韩非吾低头看去，与南宫嵘极为相似的面孔，此刻已经红肿不已，含泪的双眼随时能掉下泪水来，想来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架在父亲与师父两人中间，确实为难，只可惜拦他路者死，不然……
“非吾，你快劝劝……”
南宫嵘担忧的声音闯入耳边，韩非吾回首看去，果然那少妇泪眼婆娑，一双眼睛全在儿子韩子笑的身上。
啧啧啧，为母则刚，为母则刚，南宫嵘在这方面还真是一点都不刚。
“堂兄，李宗主何必因为我一个外人动怒。”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就打断了二人的剑拔弩张。
韩非卿首先看过来，真切道，“堂弟说什么见外，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兄弟同心，何来外人之说？”
“呵呵，非吾兄弟虽未入我宗门，但你我也算有缘，外人一事，实在是说不上。”
韩非吾笑笑，“话虽如此，但之于皓镧宗而言，我终究是个外人，多谢李宗主的美意了。”说完，李承乾连忙道，“欸，非吾兄弟此言差矣，常言道，武道之内皆为兄弟，如今兄弟有难，我皓镧宗如何不鼎力相助？”
“此番美意，非吾心领。”说着韩非吾看了一眼面露焦急的韩非卿又道，“只是家父常言，无论出走到什么地方，韩家才是我的故土，况且堂兄待我极好，嫂嫂更甚，若非吾余生能在此渡过，即便不要那武学巅峰又有何妨？”
听了这番话，韩非卿面上才有好转，可不等他放松片刻就听李承乾道。
“非吾兄弟还真是至情至性之人，就是不知道你那冤死的亡父知道不知道？”
“够了！”
韩非卿一声大喝，双目痛红地瞪着李承乾。
“宗主贵门多事，我韩某人就不久留了，来人送客！”
李承乾也不恼，微微一笑，甩手而去的时候还不忘叫上韩子笑。
“子笑，随为师做功课去。”
韩子笑见此，看了看面色依然铁青的韩非卿，又看了看要走的李承乾，连忙低头叩首道，“父亲保重，子笑回宗门了。”说完连忙爬了起来，追着李承乾去了，只匆忙地对着南宫嵘说了一句，“娘亲保重”。
待到他二人离去，韩非卿看也不看南宫嵘便打发她和一众仆人下去了。最终堂上只剩下这韩家的兄弟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