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友萧然
萧家是在黄石城中除了韩家之外的第二个武学世家，萧然是萧家的嫡长女。韩萧俩家历来交好，韩非吾与萧然也十分亲近。在韩非吾十岁的时候，韩萧俩家便许下婚约，若俩人都能在十五岁前踏入进入开门境界，便结为姻亲，只是后来韩非吾始终不能迈入开门，故而这结亲一事也不了了之。但这并不能影响二人之间的感情。在韩非吾看来，与萧然成婚确实门当户对，不仅能稳固韩家在黄石城的地位，也能借萧家充实韩家武库。同理，萧家也可借韩家之力在武学上更进一层，这是于公。于私，韩非吾也并不讨厌萧然，一来她性格豪爽且易于相处，再有她的姿色也不差，虽不能与南宫嵘相比，但韩非吾并不是过于在意颜值之人。
同样的，萧然对联姻也不存在任何反对，或者说甚至是乐衷于此。一来从二人天赋来看，萧然是强于韩非吾的，所以未来成就也必然高于韩非吾，而她作为女性，在婚姻中女强男弱未必是件好事，但是在政治联姻中就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而于私，通俗来讲就是韩非吾的长相符合萧然的审美，书生面相下傲骨铮铮，加之韩非吾的性格，简单来说就是吃软不吃硬，也正好戳在了萧然的心口上。至于爱与不爱，她作为一个嫡长女，想在一众庶子中成功继任萧家家主才是重点，其他的都不甚重要。
所以，当年的韩非吾始终不能突破开门境界的时候，最急的反倒不是韩非吾，而是萧然。
而到了现在，当听闻与自己曾经有过半纸婚约的韩非吾归来后，已经成为萧家家主的萧然，第一时间选择了登门拜访。
……
韩家正厅。
数日来，韩非吾第一次离开那方破旧小院，被抬着到了这里。
当韩非吾进来的那一刻，萧然一双眼睛全落在了他的身上。
身形枯槁，面黄肌瘦，幼年的文雅之态已然不见踪影，现如今是一片油尽灯枯之色，早已与印象中的人影相去甚远。
这是萧然眼中的韩非吾，而韩非吾眼中的萧然却和曾经没有什么两样。
依然是面色红晕，双目有光，衣着干练，虽为女子却不让须眉寸处。
“如何？你以为我韩某人当真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堂弟都容不下么？”
韩非卿坐于堂首，大度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几日前的睚眦之态。见到韩非吾穿的单薄，还嗔怪地对在一旁的南宫嵘道，“嵘儿你也真是马虎，如今堂弟身子骨弱，就穿这么点，吹风受寒又是一场大病。还不快拿我那件狐绒貂来给堂弟穿上。”
南宫嵘应声去了。
韩非卿又关切地问，“这几日族中事务忙碌，我也不便前去探望，堂弟吃的如何，仆人侍奉的可有不适？”
殷殷勤勤，亲亲切切。
韩非吾看了一眼萧然，也看到了她衣襟处的皓镧青纹，总算是明白了韩非卿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红白青金，同为长老，韩非卿只配了皓镧白纹，现在他这副样子八成是在做给萧然看的。
想到这里，韩非吾心中一暗，据他所知，能配青纹者的长老只有两人。萧然一个外门弟子，能以女子身份爬到长老之位已属不易，还能晋升青纹，除了自身实力外，靠的更多的是来自于李承乾的赏识吧。
可惜了，他注定是将李承乾挫骨扬灰的人。
遗憾感徒升，无论是与萧然未能结果的半纸婚约，还是少年时期的同窗之谊，都是韩非吾珍惜过，亦或者是想要维持下去的。
“堂兄有心了，非吾一切都好。”韩非吾敷衍了一句后，就看向萧然，“许久不见了，萧然，近来可好。”
一句稍显生疏的问候，险些让萧然落下泪来，当年被逐一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萧然甚至还离家找过他，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离开韩家的韩非吾没在下三域待上多久，便去了中州。所以当年的那一别，之于他们来说，就是错过了。更何况，之于他们的情爱，早就随着当年韩非吾的离去死于萌芽。
“我一向安好，倒是你，究竟哪个王八蛋把你打成这副样子？！”
迅速打理好情绪的萧然，俨然找好了自己的定位，作为朋友，作为‘兄弟’，作为知己。
韩非吾笑笑，对于这身伤，他没有旁人那样的介怀，倒不如说这一身伤正是他的自满之处，试问天柱大陆，有谁能如他一般在三千世界之力面前还能捡回一条命，只是这话对于萧然甚至下三域中所有连杜门境界的人来说根本没必要多讲。
“比武切磋罢了，不值一提。”
“怎么不值一提，你只管说！我萧然必定将他挫骨扬灰！”
韩非吾确信此刻的萧然一定是真心的，心中自然也是感动，只是多余的话也不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如此愤慨，重新来过便是。”
信心满满的韩非吾让萧然钦佩不已，骨骼尽断，经脉俱废，就算是大罗金仙再世也不可能治好的这身伤，在他看来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就冲这乐观态度，萧然真觉得自己没交错朋友。
“不愧是我萧然看重的人，到如今还有这般好志气，非吾，有什么需要我萧然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萧家必然全力相助！”
情真意切，绝无虚言。
但这话韩非卿就不乐意听了。韩萧两家世代交好，但实则也是在明争暗斗，萧然在皓镧宗压他一头，可到了这黄石城却不尽然，眼下若是传出去韩家弃子重伤归来，却被萧家照顾颇深的事来，那不就摆明了他韩家不如他萧家么？
“瞧这话说的，有我在这里照顾非吾，还用得着你萧家不成？”
萧然就算性格豪爽，为人大大咧咧，但她到底是萧家家主，立刻就知道了韩非卿的言下之意，但她向来以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风闻名，不然也不会为了继承萧家，招赘婿不说还明目张胆地豢养男宠。
“怎么韩当家还不允许我萧然为兄弟做点什么？”
当然可以，韩非卿被堵的无话可说。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去拿狐绒大氅的南宫嵘回来了。
雪白的狐绒大氅披在韩非卿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更显得有些病弱了。
“多谢嫂嫂。”韩非吾客气了一句，又对萧然道，“能得你这番话，我便知足了，说起来也是有趣，我离家的时候，你尚未拜宗，不过二十载，已经是青纹长老了，还没恭贺你呢。”
萧然一怔，下意识地抚上青纹，摇头道，“我资质愚钝，是师父提携，才忝居此位，没什么可祝贺的。”
知遇之恩大于天。
韩非吾笑笑，心中有了主意，“那也该庆贺一番。”说着，便自乾坤锁中取出一颗丹药道，“此物名叫悟门丹，可提升十年修为，是我在中州所得，如今对我来说已是无用之物，但对你来说却是多有益处。”
包括韩非卿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中州！所有下三域武者梦寐以求之地！但能跨过天堑入中州者，只有杜门之上的人方可！
丹药！在下三域中仅存于传说中的宝物。
而那一手凭空取物，更是下三域之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森罗万象器！
难道韩非吾当真进入过杜门境界？！
所有人都涌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但是韩非吾只觉得手举丹药实在是疼痛难忍。
“嫂嫂，劳烦你交给萧然。”
声音染上了倦意，南宫嵘连忙回神，但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接药而是下意识地去看韩非卿，察觉到这道视线的韩非卿立刻反应过来道，“啊，对，嵘儿快给萧家主送去。”
南宫嵘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丹药，如视珍宝一般地送给萧然，
萧然也是心惊，这般贵重之物，连宗门中都没有，现在捧到了手里要多小心有多小心。
“悟门丹在下三域少见，但在中州之中，还是较为普遍的，只是我这里也只有此物才对你生门中期的修为有所相助，回去以后服下炼化，可助你升入生门末期。”
韩非吾说完，面上也展露出了疲态。萧然即便有心想问中州之事，此刻也不好开口。韩非卿便顺势道，“萧家主，你看我这堂弟身子虚，今天花的精力也不少，不如咱们改日再聊。”
这样一来，萧然便更不好说些什么了，收下丹药，对着韩非吾道，“你早些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韩非吾点点头，对一旁的南宫嵘道，“有劳嫂嫂送我回去了。”
一旁的韩非卿连忙使了个眼色，南宫嵘便让人抬他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