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晚饭后,我往回走的时候碰见轻王正好出来,我原本打算当作没看见的,奈何轻王已看见了我,主动上前喊我道:“凤侯,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不就欠了你金子嘛,先欠着,欠个几年,我一定给。”
我没与他玩笑的心情,低着头继续往里走,这才发现他是往外走,就问:“你见过丞相了?”
轻王一点头:“嗯!还蹭了一顿饭,难怪王老都不愿意回去了,我说凤侯,不行带我一起搭个伙?”
我没好气的说:“你们这些人,没完没了的来干什么啊?一天来一次还不够,还要来两次?是孙权打过来了还是曹睿打过来了?你们至于嘛,他还在养伤!他的身体还没有好!”
轻王被我突然上来的脾气吼的莫名其妙的,连忙说:“不是我主动来的,丞相喊我来的!”
“哦……”骂错人了,我不肯认错,问,“他喊你来干嘛?”
轻王心里盘算了盘算,对我来说确实不算机密,就凑到我身边,小声的说:“丞相让我做了司马懿!”
我惊讶的看着轻王,问:“派刺客?”
轻王说:“嗯,先派刺客试试,不行再说吧。”
我听的有些入神,没注意自己改变了方向,不自觉的随着轻王在往外面走,轻王看破不说破,边走边与我说:“你说,丞相点了名的要司马懿的命,与你当年写信给他,要和他联手一事,有没有关系?”
我连忙撇清自己:“不能有关系!怎么可能和那事有关系啊!他是觉得留着司马懿是个祸患,你看啊,我们迟早是要出兵中原的,留着这么个人,给曹帝守着门户,难道不是麻烦事?”
“你慌什么?出息!”轻王笑的挺贼。
我白他一眼,说:“当年我惨成什么样你不会忘记了吧?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两年而已吧,你健忘?”
“说实话,我不太心疼你,你是自己作的,我比较心疼他。”轻王往里面虚指了一下。
“我管你心疼谁呢!反正我是不想再来一次了,那次我命都没了大半条!”
我和孔明在他的地牢里发生了点什么,轻王看我们出来的那个样子,简直拿脚都猜的出来,见我一脸的后怕,嘁了一声,说:“我奉劝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不这么狠狠的收拾你一顿,你也太不拿他当回事了!觉得你跟他很熟,他就一定不会伤害你?杀了你?事事就一定要顺着你?好了,大门到了,多谢凤侯相送,凤侯留步。”
“谁送你了!”我一抬头,确实是我自己的府门口,轻王这只死狐狸!
我眼见轻王要走,反正我也到门口了,就喊住了他,他很不解的看着我,我轻声问轻王:“江一心……这次的行刺,包括她来说我谋反的那事,你们没有为难她吧?”
轻王很诧异:“难得听到你为她说话。”
“她还养着先生的孩儿……瞻儿,是先生唯一的血脉。”
轻王默了默,说:“江夫人很爱丞相,自然也爱她和丞相唯一的孩儿,瞻儿在她手上,你可以放心。现在丞相子嗣这么单薄,不肯回府亲近江夫人,也不愿纳旁人服侍,瞻儿身体不算健壮,如有万一,你也不想看他断了血脉香火吧?”
我微微苦笑:“我能如何啊……”
“他如此爱重你,你就给他多生几个孩儿就是!现在正好王老也住在你这,多让王老给你调养调养身子,我看你也不像不喜欢孩儿的人,你早点生下孩儿,我们所有人才能放下心来,不然丞相这唯一的香火如果断了,这可是绝后的大事啊!我平时最听不得瞻儿身体有什么不适了,简直比我自己的孩子不适还要揪心!”
轻王殷殷嘱咐,可是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孔明不想和我有后,我能怎么办!
我闷闷不乐的往府里走,看到宗关的时候,才想起来下午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连忙问宗关:“人呢?”
宗关则答:“按你的吩咐送进去了啊。”
我撒丫子就往后院跑!
王老晚膳喝了几盅酒,借着给孔明看伤这个事,就赖在房里没走,孔明这素来很安静,再焚一只清香素雅,他老人家很喜欢,再说和孔明聊聊天,回忆回忆当年,没什么不好的。
王老有些微醉,就说:“没想到凤侯还酿的一手好酒啊,这果酒,果然清爽又好喝。”
孔明笑着说:“当年她就喜欢拿山泉去酿果子,一开始酿出的果子真的都没法吃,又酸又涩,我没办法了,就去找古籍,照着古籍教她,后来做出来的才稍微好了一些。”
王老诧异的说:“你还特意为她去翻古籍?”
孔明只笑:“隆中没旁人,她每每得了什么总要拿给我试,真是又苦又涩难以入喉,还不能说个不尝,有一回,她新酿了果子给我,我只喝了一口,就腹泻了一个晚上,于是我便打定主意去翻翻古籍,不能仍由她这么瞎做了。”
“那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挺不容易的呢……”
“她倒不是有什么坏心,只是小孩子献宝心切,想得我的夸奖而已,我但凡夸奖她一次,她就能开心好几天。”
王老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孔明,我听说当年貂蝉在长安城的时候曾经生下过一个女儿,后来吕将军杀了董卓之后被李傕郭汜追杀,逃离长安,这个女儿就在这个时候离散了,后面貂蝉也一直在寻找可惜没有找到,你说会不会……”
“无根无据的事情,不可凭空猜测。”
“倒并非全然空穴来风,当年先帝也曾经说到向月与貂蝉相貌的确有两分的相似……”
“王老!”孔明的语气重了一分,“要慎言!容貌或有相似,但也不可说她就是貂蝉之女,这种凭空猜测会给她带来何等麻烦?能证明她身份之物,一概全无,能证明她身份的人,都已全归于尘土,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连貂蝉自身都已埋葬在黄土之中,就算证明了什么,对向月来说,除了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之外,有何意义?”
王老讪讪的说:“闲来无事,就和你随便说说的……你既然这么说,是不是也想过?”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自幼来到我的身边,我既然收留了她,她就没有什么旁的身份。现在的向月,就只是大汉凤侯,是我的夫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若要再给她强加什么身份,除非貂蝉吕侯从九泉之下复生,滴血认亲,否则,我一概不认,也一概不知!”
王老指着孔明说:“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提到是貂蝉和吕侯的啊!貂蝉侍奉过董卓与吕侯二人,逃离长安的时间也很对的上,你为何说吕侯不说董卓?”
孔明怔了怔,随后说:“王老,你醉了,回去休息吧。”
王老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就起身准备回去了,门一开,外面却站了两名美人,王老惊呆了,孔明也愣住了。然后,王老就想起他自己个儿下午说了什么了,一捂脸,说了一句:“凤侯……还真是不能开玩笑,还真是实诚啊!”
孔明不知所以的看着王老,王老哪敢答话,头一低就溜了。
两名美人进到屋中,纷纷跪下,声音轻柔的说:“愿服侍大人。”
孔明一脸的莫名,沉声问:“谁让你们来的?”
“凤侯让我等来服侍大人。”
我趴在后窗户上脚一下就软了。
下午王老跟我说了那一席话,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时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飘去找了宗关,让他从府里找两名清白干净的女子去侍奉孔明。饶是宗关见多识广也被我惊住了,眼睛都直了,声音也有些发飘,问:“凤侯你确定?”
我当时脑子乱的很,就让他退下准备了,然后在府里随便走走的时候就遇到了轻王,然后聊了一路,等我脑子这根线终于搭上之后,发觉不好,跑到后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美人已经进屋了,我连门都没敢进,只敢在后窗户上趴着。
孔明沉了脸色,屋内落针可闻。
我趴在后院窗户上,头都不敢抬!
然后我身边落了个人,一看是九月,九月竖了个拇指,对我作死永无止境的行为表示很赞赏。我挤出一笑,小声说:“好说,好说。”
九月调侃我:“你是怎么想的?”
我捂着脸:“不知道……”
九月继续调侃我:“你当年还在战场上给大人纳了个妾……这么多年,大人也没被你气死,真是神奇。”
“好说……好说……呜呜呜呜,不太好说了,你说他会不会打死我……”
“你现在怕他打死你了?你现在这胆子,真是狗胆包天!你怕他打死你还这么使劲作?”
九月调侃我几句的功夫,孔明在屋里问:“你们是自愿的吗?”
我小声对九月哔哔:“他还怕我逼良为娼怎么着?”
九月则说:“你等死还等的这么开心?”
“你别说出来……”
“都退下吧,退下!”孔明在里面说,“向月!向月!”
他让人退下后,就提了声的喊我,我脖子一缩,对九月说:“千万别说看到我了,就说我去大营了!”
九月不做人,他将我只推了条缝的后窗户全部推开了,然后对着里面喊:“大人,她在这!”
孔明转过身子,看到我趴在后窗户上,说:“进来!”
我脑子一木,深骂九月不讲义气,然后就从窗户翻进去了。
孔明说:“门在那!为什么一定要翻窗户?”
“吓傻了……”我连忙说,“你别骂我!我被王老坑了!”
他无奈的看着我,没有再问晚上的事,我对他的轻轻揭过很是感激他的不杀之恩,见他艰难的想起身,就连忙上前扶他,将他扶到了榻上,他示意我躺在他边上,我当然从善如流,现在天渐冷,孔明的怀里温暖,我一向扎进去就不想出来的。
我躺在他边上,他抚着我的头,我昏昏欲睡间,忽然听见他问我:“月儿,可有好奇过你的父母是什么人?”
“他们不是死了么?”我睡意朦胧,含含糊糊的说。
“你可有好奇过他们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可想知道你原本的名姓?”他将我的脸抬起些许,正对着他。
他这般问我,我也不好意思再睡了,就说:“小时候有想过,想过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倒在黄老的家门口,他们平生可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有没有给我留下许多的金银?想着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因为他们叫我豆豆实在是太难听了。后来,再大一些,渐渐的就不去想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谁都没关系,是谁都好,现在我就是我,我能在你身边,格外的满足。我也是感激他们的,感激他们给我生命,更感激他们会挑,知道倒在黄老的家门口,黄家都是好人,将我救活了,还能让我有机会遇见你。不过,如果他们更会挑一些,当年直接倒在你门口,直接把我托付给你,就更好了。”我忝着脸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说。
孔明倏忽一笑:“黄老捡到你的时候,我才多大,我连束发之龄都没到,那个时候我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多个你?多半捡到也是直接把你丢了吧。”
我不依了:“你就不是这样的人!”
“好好。”他笑着揽过我,“别管我是不是这样的人了,你现在还想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想不想知道你原本叫什么名字?祖籍何方?百年之后,要归入故土,故土又在哪里?你想知道吗?”
“不想。”我被他抱着,格外的温暖,“我的名姓是你给我的,我就叫向月,向月就是我的名字!百年之后,我就跟你葬在一起,死则同穴嘛,我们说好了的!对吗?”
“对,我们说好了的。”
孔明吻了吻我的眉心。
我抬头疑惑的问孔明:“嗳?你为什么好好的突然问我这个?是不是又有人找上门了冒充我的家人?”我睡意全无,跟他一本正经的说,“嗳嗳,我跟你说,这种人直接打出去就好了,自从我出息了之后,每年都要碰上许多,说是我爹妈的,还有说是我爷的,其实就是想蹭点钱花,连我是哪年生的,今年多大年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上门来诈我,直接让门房赶走,连见也不要见的!他们是不是还闹到你跟前来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孔明展颜一笑,说:“而今你确实是出息了,今时不同往日。”
“再出息也是你给的。”我突然直了眼,说:“先生你别笑……”
“为何?”
“你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我抱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了他的脸上。
孔明却看着我说:“你才是国色。”
让他一夸,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嗳,一般般,一般般啦,不足挂齿。”
孔明见我这般作态,只笑个不停,笑着笑着突然持了我的脸就吻了上来,强势又不容拒绝,一吻过后,他说:“好,从此之后,前尘不计,你就只是我的向月,以后百年之后,就让我们葬在一处吧,我们永远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