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思
多亏了一旁的里长，如果不是他第一时间抓住了广逾，恐怕这会儿他已经掉下去了，里长这会儿青筋暴露，满头是汗，方才完全是下意识的拉住他，只拉了这一会儿就觉得仿佛是有千斤重。
幸好李姜过来的及时，两个人总算是合力把广逾拉了上来，这下三个人是齐刷刷地倒在地上喘粗气。
广逾喘匀气，爬起来朝里长深深地行了个礼：“方才多谢里长出手相救，广逾万分感激，若是以后用得着广逾，只管恩公开口。”
里长瞧了他一眼，还不曾说话，就听到不远处有人过来了。
地下的震动依然不断，这么大的动静，招来衙门的人是必然的，不过好在领头的人，广逾认识，就是之前托他帮忙找到横死女尸的那个人。
有了熟人就好办了，广逾把银子偷偷塞到他手里，避重就轻给他说了一下情况，那人便不再为难他，只给了他们一个警告。
听说广逾差点掉进去，所以官差也不敢随意上前，问了周围的人也不知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只得嘱咐周围不得任何人靠近，待天亮再行处置。
今日是中元节，原本大家一般都会早早归家，若不是外边天大的动静，他们也不会出来，这会儿连官差都说要等明天天亮了再来，那其他人更是不会多管什么。
里长和其他人说了几句，催促他们早点回去，等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广逾他们三个还站在原地：“你们还不走？”
他们三人不说话，柳昭眼神不住地往洞口那里瞟，里长继续说道：“别想了，那里太危险了，不会再有人上来的，你们赶紧走吧。”
里长的话让他们三个人有些吃惊，广逾道：“里长是如何知道下边有人？”
里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来这里找我，我叫周重。”
见里长不肯言明，广逾他们只得离开。
周重眼看着他们三个消失在拐角，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的洞口，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转身归家了。
柳昭到现在手还在不停地抖：“怎么办，季笙还在下面啊，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广逾瞧了瞧天色，马上就要天亮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夜：“先回茶楼，既然我们出来的地方已经回不去了，那我们就从头开始。”
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为了不再引起旁人的注意，三人不再说话，只顾埋头走路，从地上走才能发现这地下的到底有多大，恐怕这半个城的地下都被掏空了，就更不用说还有一个他们听到声音就十分惧怕的怪物。
等走到茶楼，三个人几乎就虚脱了，柳昭开了后门，三个人一拥而上，然后齐刷刷地倒在地上，一直歇到天微微亮，柳昭坐起来，推了李姜一把：“别歇着了，赶紧下去看看，季笙还在下边呢。”
三个人就着冷茶吃了两块点心，忙不慌地又爬上三楼，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奇幻的东西，三楼还是乱糟糟地模样，自他们打乱之后很明显没有人前来收拾。
这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地下，他们已经能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腐臭味，混合着火烧过留下的味道，十分难闻。
广逾心中一沉，那么远的距离都能如此清晰地闻到火烧过的味道，那季笙是不是……
周围已经没多少黑影，大部分之前都被绀闻吸引到地下，剩下这些一动不动，仿佛是死了，三个人顾不上多看一眼，直冲下去。
进入地下不远，碎石就堵住了去路，想来应该是因为地动被震下来的，柳昭率先走上去，徒手开始搬开零散的石头，李姜叹了口气，将袖子挽了起来，走到柳昭的身旁，同她一起搬。
广逾在后边看着他们不停搬开石头的身影，突然冒出了一种想法，这种想法一旦开始出现，他就忍不住想该怎么做，也许这一次他可以把所有知道秘密的事全部埋葬在这里，这样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广逾，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帮忙。”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广逾回过神，发现戒尺已经被他死死地握在了手里，他抬头看到柳昭静静地盯着他，他一瞬间十分慌乱，忙不迭把戒尺藏到身后：“好，这就来。”
柳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继续搬石块。
广逾看了看手里的戒尺，将它别到自己的腰上，走到柳昭的另一边：“你歇一会儿吧，这地方小，我和李姜来就好了。”
柳昭的动作顿了一下，冷淡地回道：“来不及了，季笙还在等我们呢，时间拖得久了，万一。”
话虽没有说完，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整整一夜过去了，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更何况一直在和绀闻在周旋的季笙。
也不知挖了多久，总之三个人已经麻木了，两只胳膊已经麻木地感觉不到酸痛，刚开始的时候还能说几句话，到后来半句都说不出口，当李姜搬开眼前那块半大的时候，一阵奇异的风吹到他的脸上，他麻木地把石头放下，正要搬起第二块，才意识清晰：“太好了，通了通了。”
这个消息给了他们极大地鼓舞，三个人轮流在那个地方清理石块，总算是清理出来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广逾在前面打头，率先爬了进去，柳昭紧随其后，李姜则走在最后。
前面的情况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复杂，到处都是掉落的散碎石头，好在地下已经不再震动，这会儿下边还算安全。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估摸着已经快到绀闻在的那个地方，他们再次遇到了石堆，李姜靠在旁边的墙上，满脸地疲惫，整整一夜，三个人几乎都已经虚脱了，手都忍不住在不停地抖。
见他停了下来，广逾和柳昭也停了下来。
柳昭靠在石头上：“现在可是动手的好时机。”
李姜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个，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广逾握着戒尺，扒拉着地上的石头，低着头，手里暗暗用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有知道秘密的人都死了，你才能安稳地活着。”
广逾把戒尺扔到地上，苦笑：“你说得没错，刚才我确实想杀了你们。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躲过长生的诱惑，我活了那么多年，在这些时间里，我试了无数次死的方法，服毒，跳崖，用刀，用绳，什么办法都试过，可每一次死过就会以另一个身份重生。”
“呵，我真的想死，我不想带着这些记忆活着，可是没办法，这就像，”广逾一时想不起该怎么说，顿了几下，“就像是阎王把我忘了一样。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长生，可我却恨不得这只是一场梦。”
“我的每一世，都在躲着那些人，他们可以是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对长生有想法的人，他们会囚禁我，会在我身上用各种酷刑，直到我支撑不住，死去，然后他们就会继续寻找我的转世。我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李姜弯腰把戒尺捡过来，在广逾的面前晃了晃：“这东西我先帮你收着，等这件事了了再还你。”
广逾无奈地摇摇头：“送你又有何妨，既然我当时没有动手，那以后也不会，”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吧，希望她还活着。”
从他开始解释，柳昭便一言不发，她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表情，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