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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畜牲李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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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因我而死……

    霎时,寄枝愧疚不已,连忙转身让马车夫赶紧上路,生怕自己不对劲的表现让其他人察觉出异常。

    路过十字街角的寿衣店,她花重金聘请了白事一条龙服务,让他们去铜雀楼为合杏收尸下葬。

    这是她以为能弥补的最后措施了。

    马车夫说寄枝是个善人,怪不得小小年纪就腰缠万贯。

    寄枝枯笑着,一路上痴痴地望着苍天,完全是一个魂不附体的状态。

    多讽刺啊,她不是什么善人,自己现在是个大罪人,身上不折不扣的背上了一条人命。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在无形中成了一个杀人凶手。

    导致这个恶果的是只贪图个人利益却不看重责任的姚寄枝。

    她不知道后果会这么可怕,从此也深刻地记下了责任是件很沉重的事。

    冬天,即使是出了太阳,走进树林里,仍然到处都感觉是灰蒙蒙的一片,寄枝的心亦是如此。

    经过几个无冢的坟包,再经过两条小河道,就看见一个刻着“绿蟒村”的石碑高高的耸立在一个大土坡上。

    这就到达目的地了,马车夫把寄枝送到村口就回去了,说怕回去晚了林子里会有大虫伤人。

    这绿蟒村为了在夏天散热,窗子造的几乎比门还要大,一到冷天就再用厚草席子挡在窗子和门上堵风。

    一个青衫中年妇人还在篱笆里薅草,寄枝求她收留了自己一晚,顺便问问这的地皮价格。

    老妇人是个死过丈夫的寡妇,快四五十岁的样子,和自己的跛脚儿子相依为命。

    她那跛脚的儿子正是绿蟒村的村司长,得知寄枝要买地皮,兴奋的连草也不薅了。

    “买地皮多不划算,不如你就直接嫁给我儿可好?”寡妇一个劲儿地劝寄枝。

    寄枝当然不愿意了,先不说其他因素,光她这个年纪就不太合理,只是虽说乡间女子结婚早是寻常现象。

    再一个如果她当了村长夫人,那这整个绿蟒村就是自己的了。

    可实在是狠不下这个心,和从未谋面的男子同床共枕而眠,他还是个跛脚的村夫……

    寡妇的大花被子上有一股露水的味道和泥土的芳香,寄枝很喜欢闻,总把头蒙的结结实实的躲在被子里。

    寡妇睡在寄枝的另一侧,兴致盎然地讲着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寄枝仔细听着。

    在村里,小动物的动静会很明显,但却比没有声音的城镇更加静谧。

    虽然当过外室,从她的话语间,寄枝能感觉到她仍寡娘是个淳朴至极的人。

    讲到最后,她仍是渴求寄枝能嫁给她的儿子,几番打磨,几番试探,寄枝睡意深沉,一口答应了就倒头睡下。

    几日后,寄枝就稀里糊涂地和他的儿子成了婚。

    他的儿子正是李良辰,虽然跛脚,走路姿势很怪,但跑跳都是没有问题,是个说三句话要傻笑五次的憨傻大个儿,对寄枝十分疼爱。

    起初寄枝是不喜欢他的,甚至有些排斥。

    成婚那天晚上,寄枝迟迟不肯脱衣服睡觉,怕他逼迫自己与他行阴阳之礼。

    可他一直老老实实地给寄枝捂着手脚,耐心地将它们逐个暖热。

    “我这屋里,挡窗子的草席在前几天被黄皮子划了个洞,晚上风大,会透进来。咱娘亲急性越来越差了,老是忘记给我补,不过你没来之前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半夜你要是还怕冷,就把手脚伸进我胸口里,我身上热,经常捂出来汗,还要把被子掀开来散热呢。”

    寄枝的双手像被火炉子包裹住烤着,心里暖暖的,脸上止不住地微笑,对着他“嗯”了一声。

    李良辰把寄枝抱的紧紧的,寄枝也是第一次体会到真情实意的温存,他闭着眼不看她,只温柔地说:“媳妇儿,你太瘦啦,得把你再养肥点我才忍心对你下手呀。”

    寄枝不说话,肆意地感受着他身上的火热。

    “咱们娘亲做的饭不好吃,却又喜欢做饭,我一个糙汉子吃猪糠都不成问题,但我的媳妇儿不能应付,你又没在乡下待过,我好怕你吃不惯。改明儿我去隔壁朱大嫂那请教几个好菜来,亲手做给媳妇吃好不好?”李良辰像哄婴儿一样拍打起寄枝的后背。

    寄枝终于理解,为什么梅芽对小容氏那么依赖,如今自己也已经开始沉沦在李良辰这宽厚的怀抱里了……

    “小鸡嘎嘎,爱吃黄瓜,黄瓜有水,爱吃鸡腿,鸡腿有毛,爱吃樱桃,樱桃有核,爱吃牛犊,牛犊撒欢儿,撒给天边,天边打雷,打给石锤,石锤告状,告给和尚,和尚念经,念给先生,先生打呱,打给青蛙,青蛙浮水,浮给老鬼,老鬼推车,推给他爹,他爹扫地,扫给他姨,他姨拨灯,一拨……轰隆隆……”李良辰慢慢悠悠地给我唱着童谣,又生怕声音大了吵住我,所以声音极其的轻柔。

    “这都是咱娘亲从小给我唱到大的,我能倒背如流,我厉不厉害?”

    “厉害归厉害,唱来唱去,我也只会这一首。等明天我带着乡亲们砍完柴下山回来,就去孩子堆里面学一首新的回来,媳妇你看怎么样?”

    任由他自言自语着,寄枝躺在床上不动,就已经幸福得晕头转向。

    “咱娘亲……我也是有娘亲的人了,我也是有夫君的人了,我也有人仔细疼爱了……”

    回忆结束……

    寄枝在红色的光影睁开婆娑的双眼,双手抱着李良辰,一边感受着他温和的鼻息,一边寻味着自己到底是如何回到与李良辰回到大婚之夜的。

    突然,腰下一只笔发出了一窜熟悉的声音。

    寄枝一直觉得腰下面艮艮的,她把那支会说话的笔从身下抽出来,瞪大了眼睛。

    这是两年后的李良辰在跟自己用朱砂笔对话。

    另一面,李良辰在鎏天鉴殿里,对着那顶凤头金炉从外往里看,大声喊着。

    “小枝,你还好吗?”

    寄枝好像在迷雾森林里抓住了一根藤蔓,对着正在发出声响的朱砂笔笔端上的丹珠回道:“李良辰,我回到两年前了……”

    那顶金炉是可以产生幻觉的,只要写上某人的生辰八字,就会被李良辰的意识操控,在指定情况下产生某些不该产生的幻觉。

    比如之前说过的,姚寄枝每每与项司江云雨过后,就会浑身疼痛无比。

    这是李良辰研制出来的秘术,他自己都从来不敢轻易地用笔去改写字迹,更没试过随便写上一串过去的时间,甚至将里面所炼制的烟雾吸入鼻腔。

    后果谁敢设想?

    天机是人类最难以研磨的系统,这个bug出现的迫不及防。

    可对姚寄枝来说却是抚恤心中意难平的一个最佳良机。

    而对项司江来说,就很不公平了。

    将军府里的高台上,刀枪剑戟倒了一地,几个死士气喘吁吁地栽在一旁。

    “一群废物,站起来。”

    项司江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脸上挂着刺骨的笑,嘴角拉起一个瘆人的弧度,不肯放下。

    一个阉人颤颤巍巍地上前劝解道:“大将军,姚师长只是在鎏天鉴多待了半晌,说不定用晚膳时就回来了,您何必这么大动肝火呢?老奴伺候着您先喝盏温茶,消消气。”

    项司江一拳打碎了瓷盅,把地上的死士惊得胸口前的重甲直抖。

    “月亮升起来之前,本将军要是还见不到她,我就毁了这天,灭了这地!”

    项司江的蛮横与勇越,在文官的口中不输战国鬼将白起,在武官的眼里不下战神霍去病。

    在对待人这块,他也只会暴力来解决问题,就像是一匹刚被驯服不久的野兽。

    不留退路、倾其所有地赠其财物。

    窒息地掌控与占有她的整个身心。

    是他对表达爱意的最深层定义,也在与姚寄枝成婚之后将其体现地淋漓尽致。

    庙堂上,多年前就立过这样一条规矩:武官与天师不得有任何干涉,任何武官都不能踏进鎏天鉴一步。

    违者,踏入鎏天鉴大门三步以内者,杀无赦,踏入大门七步者,诛九族。

    因为曾有前代天师测算出某一武官企图带兵谋反,结果当夜就被那名武官派了数名刺客将其暗杀。

    这样一来,这条规矩也算是成了鎏天鉴那些术士的保护机制,这才能让他们大胆地说出实话,好好地为君献策。

    申时过去了,酉时过去了,戌时也过去了……

    项司江再也坐不住了,一时间把一天下来所有的怒火转移到胸腔里,毫无保留地烧了起来。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将军殿,响而有力地对着马舍吹了一哨,又抄起一杆六尺金缨长枪,驰骋长街而过,持特行令牌夜闯皇宫大内,一脚踹开鎏天鉴的大门。

    “李良辰,你个畜牲!”

    项司江握紧拳头,提着李良辰的名字大骂。

    李良辰此刻正翻找着古籍书著,见项司江破门而入,又是一副半魔半鬼的模样。

    已经料想到大事不妙,可自己手中的动作始终不肯停下。

    只得拼命逼着自己镇静,背对他说道:“项将军,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你先别急……”

    项司江把长枪蓄力一投,朝着李良辰的颈部扎去。

    李良辰云淡风轻地躲掉,像是预测好了他要拿枪扎自己似的。

    “姚寄枝她人呢?”

    项司江袭击李良辰失败,几乎疯魔地抱头问道。

    李良辰用手敲了敲身旁那顶凤头金炉,铛铛的响声反而显得十分沉闷。

    项司江起身去看,死命地克制住心里最不好的猜想。

    见姚寄枝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地蜷缩在炉子里。

    他大哭着,以为是姚寄枝的尸体。

    项司江想伸手去把她抱出来,用力过猛,自己整个人也一起跌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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