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听说他回来了
时间如白马,白驹过隙,白衣苍狗。
在杨舒绵上大学之后的人生发生了很多大事。
十九岁大一的时候,杨爸爸离世。杨舒绵记得那是一个下着下雨的早晨,杨爸爸还是和平常一样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就没了呼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杨爸爸走了也算一种解脱。长久的医疗救治已经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孱弱,他的身躯骨瘦如柴,这是再有多少钱都解决不了的。
有的人说植物人其实是有自己清醒的意识的,每天躺在病床上无法动弹也会让一个正常人逐渐崩溃。
离世也是一种解脱。
杨妈妈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像没了魂一样,杨爸爸离世的时候抱着她哭,哽咽着说:“绵绵,妈妈只有你了。”
二十岁大二的时候,杨家那一片老城区拆迁了,她和杨妈妈换了新家,杨舒绵特意回家帮忙一起搬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残留一家三口身影的杨家小屋,再也没有风情淳朴的老街,再也没有那座除夕的烟花大桥,也再也没有阳春三月似新月的柳树芽。
二十一岁大三的时候,简随家里给简随一家面临破产的子公司来练手,而简随不喜欢商业,她喜欢研究珐琅工艺,便叫了好友杨舒绵一起去经手那家小公司。
简随家里相比宿舍其他三个人要富硕很多,虽然她不乐衷于炫耀,但这一直都是事实,其他人也在几年的相处中逐渐知晓。
杨舒绵将自己攒的钱投入了这家小公司,以后如果发展起来了,就以这家名为“嘉华”的日化公司起步。
彭馨此刻正大大咧咧摊在床上刷着手机,简随刚刚起床,杨舒绵正在化妆和收拾东西打算出门。
“害,这一眨眼我们都是大四的老学姐了,明天他们大一的都要军训了。”彭馨一条腿凌空摇晃,简随见状提醒道:“你小心又摔下来啊,以前的教训都忘记了吗?”
彭馨以前就从床上摔下来过,当晚连夜送去校医院,摔的可惨了,腿瘸了一个月。
杨舒绵也调侃说:“你要再摔下来一次,可怜的杨硕又要背你上下楼梯一个月。”
彭馨在大二那年和学自动化的杨硕好上了,说来也是奇妙,杨硕可是作为智能院的好白菜一直被他们本学院的女生瞅得死死的,不知不觉间这颗好白菜竟然就被彭馨给拱了。
世界真是奇妙。
彭馨听着她们两个的调侃,把腿收了回去,但还是傲娇地“切”了一声,继续玩手机。
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响彻宿舍。
杨舒绵和简随被她吓了一跳,见她从床上蹦了起来:“你们快看微博超话下面最新发的那条微博下面赞最多的那条评论!杨硕真的太搞笑了!”
杨舒绵依言拿起手机进微博,看最新发的那条,发微博的人明显是一个大一新生,问学长学姐们军训苦不苦之类的,附上的图片表情包也很软萌可爱。
下面赞最多的评论是:
馨馨盼心心:“真的不苦不累的,只不过每天踢十二个小时正步还有各种军事演练罢了,喜欢什么西瓜呀、苹果呀、奶茶呀、桃子呀等等都可以和学长学姐们说,学长学姐去吃给你们看。”
发微博的学弟:“【怔住】【流泪】【愤怒】”
下面的回复都是笑成一片。
杨舒绵也莞尔一笑:“看来杨硕真和你挺般配。”
“那当然!”彭馨又翻了翻微博,下面有讨论女生军训后教官在一起的话题,她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有女生单单凭一个月就喜欢上一个人呀?”
简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问她:“你经过多久喜欢上杨硕的?”
彭馨坦然回答:“第一次见面。”
杨舒绵:“”
简随:“”
杨舒绵往脸上喷了定妆喷雾,轻轻用手扇了扇:“话说回来,当初教官走的时候你不也是哭得涕泗横流,又是给人家送吃的又是给人家写信。”
彭馨嘟嘴:“那不一样,我们教官是真的很帅啊,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帅死了,但也只是停留在外部层面,再说我给他写离别感恩信还是有成果的,他后来还来加了我微信呢。”
“什么?”简随放下手中的视频:“我们怎么不知道?”
杨舒绵也看向她,这个她们是真不知道。
彭馨一本正经道:“我可没有脚踏两条船啊,就是大一军训完之后他来加了我,然后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要是发生了什么那还得了,杨舒绵和简随都被引起了八卦之心,纷纷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彭馨也在床上坐直了身板,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这个过程:
“教官问我:小妹妹,你多大?”
“咳咳咳,我回答:我94年的。”
“教官问:哦,我是91年的老大哥。”
简随插嘴说:“他91年的?看不出来啊。”
当时那个教官帅是帅就是有点黑,看起来莫名显老。
彭馨继续:“我回:我是94年的老妹。”
杨舒绵握着粉饼的手一颤,差点笑出声:“然后呢?”
“然后他就问我:小妹妹,你对哥哥的印象怎么样啊?”
“我说:你很温柔,我们班女同学都不怕你。”
“然后呢?”
彭馨继续演绎:“他说:小妹妹,你要实话实说,哥哥不喜欢撒谎的人。”
简随猜测道:“然后你是不是就说他长得有点着急?”
彭馨摇摇头,抠了抠手指:“我说:你有点矮。”
“噗哈哈哈哈哈哈”
杨舒绵和简随都笑得合不拢嘴,笑完之后又问:“那之后呢?”
彭馨摊手:“后来他就不理我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消息,那天晚上我都要睡觉了,然后他回复我:其实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印象。”
简随听得直摇头。
杨舒绵也收拾完了包包就要出门,临出门前,简随问她要去哪。
杨舒绵说:“要回公司看看,晚上约了人吃饭。”
彭馨来了八卦心思,耳朵里只听进去了后半句话:“谁啊谁啊,你化这么好看的妆要和哪个男人吃饭?”
杨舒绵从门口折返回彭馨床前,敲了敲她的脑袋:“秦央和许一鸣,你呀,对你的工作和人生花点心思吧,别再连实习也迟到了。”
彭馨捂住脑袋缩回床里,不忘说:“记得帮我跟他们要张签名!”
简随从屏幕前回头,说:“注意安全。”
杨舒绵点点头关上了门。
秦央和许一鸣的事业在海市起步,这几年的重心都在海市,鲜少回京都。
这次回来一趟,就拉着杨舒绵出去吃饭。
这几年,秦央一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终于在去年贺岁的一部电影中在影坛有了些地位,名声渐燥。
而许一鸣爱好赛车,副业歌手,明明出道没几年,人气却已经赶上秦央。
秦央和许一鸣一前一后走进这家餐厅包间才摘下口罩和帽子。
杨舒绵不禁感叹:“以前见面从没有这么麻烦,看来以后和两位大明星吃饭会越来越困难了。”
许一鸣勾唇一笑:“谁说不是呢?”
秦央给了他后脑勺上一记:“说什么呢?”
许一鸣有些没面子,抱怨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暴躁?”
谈及两个人艺途发展问题,秦央对许一鸣抱怨:“凭什么你这么快就能在娱乐圈崭露头角,而我摸爬滚打才有今天?”
许一鸣双手背在脑后懒懒靠在沙发上:“长得帅,你不服气来打我啊。”
凭心而论,秦央长得也不差,现在其实已经在事业上升期,只不过秦央本人野心比较大,脾气又暴躁。
两个人就要打起来,杨舒绵急忙拉劝住,劝他们多吃菜,少说话。
秋意来势汹汹,夜风寒凉,吹在人身上有些瑟缩。
酒过三巡,许一鸣的脸颊染上些许浅浅的绯红,低着头,突然兀自说了一句:
“听说他回来了。”
杨舒绵怔住,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将目光放向窗外,没说话。
秦央没听清,问了一句:“谁啊?谁回来了?”
许一鸣没说话,也端起酒杯闷闷喝酒。
从餐厅包间出来的时候,秦央的经纪人已经带人来接她回去。
杨舒绵和许一鸣合力将喝得醉醺醺的秦央放进车里,跟经纪人嘱咐了两句就放他们离开了。
只剩下许一鸣和杨舒绵还站在原地。
许一鸣不喜欢受约束,所以一直没有签经纪公司。
正当杨舒绵想问他要怎么回去、回去哪的时候,许一鸣一双狭长的眼睛定定看着杨舒绵,同时突然将脸上的黑口罩给摘了。
杨舒绵吓了一跳,急忙环视周围,想将他的口罩拉回原位。
但许一鸣很高,他稍微仰一下头,稍加阻隔杨舒绵就无法了。
“你干嘛呀?周围要是有狗仔怎么办?”
许一鸣不在意地笑了笑:“喂,杨舒绵,我喜欢你。”
他左耳处的耳钉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同高中一样,闪闪发光。
杨舒绵突然想起来她十八岁那年许一鸣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和他左耳处同系列的一对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