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没事
吴星拽了拽她的衣袖，暗暗摇头示意，胡琴无情将她的手甩开：“事情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挺起胸膛，执拗不甘直视杨舒绵:“你猜的没错，这些都是我干的，帖子是我发的，卡片是我拍的，也是我故意栽赃陷害给周萌萌的，你去宫祁面前告状啊。”
杨舒绵的心沉了又沉，质问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一点后悔的意思吗？”
“呵。”
胡琴冷笑出声：“杨舒绵我告诉你，你现在不必假惺惺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你以为你自己多高尚多伟大吗？”
“是谁一天说不会谈恋爱想好好学习？转身就和宫祁勾搭上了，这副清高的样子摆给谁看啊！”
对方眼里的怨毒深深刺痛了杨舒绵的眼睛，明明之前还是能合得来的室友，一起吃过饭一起讨论学习，转眼间就可以像这样撕破脸反目成仇。
还真是戏剧。
原本杨舒绵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再为任何无关紧要的人伤心难过了，没想到现在也还会痛。
“我从没有对不起你。”
虽然她们之间交情不深，但这个宿舍所有人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不曾袖手旁观，讲题打扫卫生只多不少。
胡琴神情激愤，厉声反驳：“你平常那些小恩小惠除了周萌萌还能打动谁啊？”
她的眼睛像漼了毒：“你是没对不起我，可是我之前也相信过你的，你说给你衣服穿的是一个学弟，你说你不认识，我信了，可是后来呢？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我喜欢宫祁，我比你要喜欢他一千倍一万倍！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就是因为他来宁川我才来的，他每次来学校的时候我会争分夺秒去看他一眼，他喜欢穿的衣服品牌我定了杂志一件一件琢磨，他去过的餐厅坐的位置我都清清楚楚记得，他在国外的时候我还偷偷去看过，我把他的照片做成手机电脑的壁纸、贴在桌子上”
她眸光带泪，似乎在回忆，目光一转又看向面前的杨舒绵：“我这么喜欢他都没能和他在一起，凭什么你就可以？凭什么？我除了脸和成绩其他哪里比不上你？我家境比你好千百倍，比你更喜欢他，你只不过把他当成一个提款机、阶级跨越的跳板，凭什么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
杨舒绵皱眉抿唇，难以置信问她：“你管这叫喜欢？”
泪珠夺眶而出，胡琴笑了：“不然呢？”
杨舒绵狠狠长舒一口气，压在心头的郁结感淡了些，目光坚毅再次与胡琴对视：“就算你痴迷喜欢他，就可以用喜欢的名义来伤害别人吗？”
“不过是因为一己私利，为心有不甘找的借口而已。”
胡琴咬牙，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蹦出：“杨舒绵你别太得意，你和宫祁好不了多久，宫家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沾染的，况且你和他在一起他始终没有公开，现在又放任校园论坛的帖子不管，他只不过是用你消遣时间而已，就像小孩喜欢的玩具，新鲜劲过了就会被抛弃。”
杨舒绵眸光一深，面上却是柔和地笑了，道：“你一直在贬低我抬高自己，据我所知你的家境是比我好，但也没到能踏进宫家的地步吧？我不可以，难道你就可以吗？就算没有现在的杨舒绵，以后宫祁身边也有千千万万个杨舒绵一样的女人。”
她笑得越发温柔，走近胡琴，微微弯腰低头：
“但是那些女人，始终都不会有一个是你。”
站在宫祁身边的，始终都不会是你。
杨舒绵感觉自己的心此刻真是硬极了，说话的时候就像拿了把刀，专门往别人的心口上扎，哪里痛扎哪里，再撒上一把盐。
完事了笑着拍手鼓掌，最后还道一声：哦，真是好极了。
她就是说出了胡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如此赤/裸/裸又鲜血淋漓。
胡琴气红了眼，怒瞪着面前的女人，恨不得将她剥皮抽骨，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杨舒绵毫不怀疑，如果此刻递给胡琴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就这样吧，撕破脸皮了。
这场宿舍里的闹剧杨舒绵已经不记得是怎么收场的了，依稀记得要么是胡琴摔门而去，要么是自己受不了走了。
杨舒绵只觉得自己孤独又失败，觉得好冷，心冷。
若大个宁川中学，基础设施最完善的宁川中学，她不想再待一秒。
好想回家，杨妈妈抱抱她就好了。
杨舒绵回到医院的时候，听说杨妈妈又晕倒了，不过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之前杨爸爸出事情的时候受刺激太大之后的后遗症。
杨舒绵步入病房时杨妈妈刚醒，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杨妈妈憔悴苍白了好多。
她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喉咙干涩。
杨妈妈问她：“你爸爸醒过来了吗？”
杨舒绵摇头：“还没。”
“你去陪陪他吧，就像以前一样，你们父女只有周末才能见一面，你多陪陪他。”
杨舒绵喉咙动了动，点头：“好。”
杨舒绵又去了隔壁杨爸爸的房间，杨爸爸还在昏睡，面色有些发青，呈现土色。
快高考了，杨爸爸还没醒。
虽然最周全的护工和杨妈妈给杨爸爸按摩，但杨爸爸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太好。
杨舒绵脱下外套，撸了袖子给杨爸爸按摩。
她有好多天没亲手给杨爸爸做按摩了。
杨爸爸本来就瘦，现在躺在病床上，更是瘦弱。
曾经在她记忆中那么高大伟岸强壮又温柔爱老婆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居然比她想象的小多了。
明明事故发生还不算太久，可是杨舒绵突然有些记不清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日子了。
晚上的时候宫祁打来电话，知道她来了医院，想过来找她，杨舒绵拒绝了。
“你不是说最近在忙一件事情吗？你忙吧。”
宫祁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舒绵姐姐，你还好吗？”
医院的房间比她家里的卧室大多了，设备完善，一应俱全。
杨舒绵握着手机来到窗边，俯视万家灯火，神色莫辨，回答他：
“我很好。”
之后就是如往常一样的问候，好像一切都没改变过，校园论坛上的帖子没存在过。
没聊几句，杨舒绵说自己太累了想睡觉，宫祁恋恋不舍和她道晚安，杨舒绵将电话挂断。
第二天一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照常来给杨爸爸检查身体，杨妈妈也守在床前。
“这有我在，你先去忙吧。”
杨舒绵摇头：“我没事。”
杨妈妈看她脸色不太好，关切道：“那出去散散心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她看得出来杨舒绵也在为杨爸爸的事情忧心。
在杨妈妈的坚持之下，她还是顺着她的意出去随便走走。
夏季来临，天亮得越来越早了。
朝阳初升，大地金黄。
三轮车上的包子馒头冒着热气，两鬓斑白的老爷爷老奶奶在热情招待买早餐的客人，路人接过热气腾腾的早餐又行色匆匆踏上上班上学的路；菜市场人声鼎沸，各种声音混合，与这样好天气融为一体，分外和谐。
每个人都在为过好自己的生活努力着。
杨舒绵站在菜市场门口，将手放进口袋里，就这样静静伫立，看人群忙碌。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菜市场门口坐着穿着制服的保安大爷，泡了一杯茶，正悠闲地一口一口唑，发出阵阵声响，完了不忘来一声灵魂地叹慰，好不惬意。
“小姑娘来感悟人生呢？”
杨舒绵对他回以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大爷也不介意，和蔼地笑了笑，继续道：“这周围有个中学，有位老师经常带着不想读书厌世的学生大清早来菜市场门口，你们这些小孩子啊，都度过了那些年最艰难的时候了，还这样想不开？纠结人生的意义，寻死觅活的。”
杨舒绵笑了，问大爷：“大叔，那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老大爷一脸“你问对人了”的表情，从凳子上坐正了身体，告诉她：
“人生哪有什么意义，度过这个人生的过程才是有意义的。”
杨舒绵敛下眸点点头。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向大爷告辞往回走。
路上被黑西装的男人给拦住了。
“杨小姐，我们夫人要见你。”
说着对她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杨舒绵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路边正停着一辆加长的林肯车，车边还笔直站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杨舒绵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便跟着穿黑西装的男人过去车边，车门对她打开，她上了车。
穿黑西装的男人随后也上了车，只不过坐的位置离她远远的，但同时又能够确保她不会逃跑。
另一个男人上了驾驶座开车。
车子穿过街道，徐徐前进，向着杨舒绵从没有去过的地方驶去。
随后在一家私人咖啡厅前停下，杨舒绵下了车，跟着黑西装男人的指示，进了包间。
杨舒绵终于看见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现任宫家女主人、宫祁的母亲、宫太太、祁夫人。
——祁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