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见，钟情
海边。
陆锡钦将车停在了海边的临时停车场。
他和夏如言下了车，没有往沙滩上走，就在停车场的围栏边看着不远处的海滩。
“这才下午两点，怎么就这么多人啊？”陆锡钦皱着眉说，顺手戴上了挂在衣领处的墨镜。
“今天是近一个月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了，明天又要升温了，正常。”夏如言说道，转头看向陆锡钦，“你带墨镜干嘛？不是看海吗，这墨镜一戴，全黑了。”
陆锡钦双手插兜，说道，“我带你来这，是让你来看海，我又不看。”
夏如言没有说话。
陆锡钦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皱着眉头，说，“你要学学这大海的胸襟，别总想着一些小事让自己不开心，看开一点。”
“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事不开心？”夏如言转头看向陆锡钦。
陆锡钦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不介意知道。”
夏如言笑了笑，又转身看向大海。
“你有喜欢的人吗？”夏如言问。
原来是为情所困啊，陆锡钦顿悟，随后回答道，“没有。”
“你还记得东方末吗？”夏如言又接着问。
“东方哥？当然记得，他看着很弱的样子。”陆锡钦皱着眉回忆，最后略微嫌弃地说，“你喜欢他？”
“你这什么语气，瞧不起人啊？”夏如言不爽地回道，“人家那叫贵气，不像你，全身痞气。”
“行行行，贵气，你继续说。”陆锡钦撇撇嘴，一脸不认同的模样。
“我第一次见他，是他家刚搬过来的时候，阵仗很大。”
“我当时很好奇，就让我哥带我去看。我在院子门口探头看着，突然就和他对视了，我慌乱地转头，再回头去看他时，只见他笑着朝我走过来。”
“他给了我和我哥一人一盒巧克力，说这是他特意给小孩子准备的乔迁礼。”
“可明明，那时他也不大，才十岁。”
“当时，我看着他，觉得他好温柔啊，比我哥好多了。”夏如言笑着回忆道。
“第二天晚上，他和他家人一起上我家拜访。我当时正在大厅和我哥一起打电玩，我那时候小，老是输，生气极了。看到他来，我突发奇想，跑过去让他帮我。”
“他没拒绝。”
“游戏赢了，他没有像我哥一样欢呼雀跃，而是笑着对我哥说，承让了。”
“我当时和我哥一样，都觉得他在挑衅。我哥觉得他很讨厌，可我觉得他酷爆了。”
“那一阵子，我还经常学他，在学校赢了什么东西都会笑着跟别人说承认了，好多人因此不喜欢我。”
“可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承让，是真的谦辞，不是挑衅。”
“那是他为人的教养。”
“再后来，我经常拉着我哥去他家找他玩，弹珠、纸牌、玩具枪、皮筋，上树掏鸟窝，泥地里打滚，我们什么都玩了，我天天都是笑着回家的。”
“他知道我家里不给我吃零食，会偷偷把他的零食给我吃。虽然他也不让我多吃，但是我真的很满足。”
“我换门牙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都会笑我，连我爸妈都经常笑我牙齿漏风。那时候，我有点自卑，都不敢开口说话。可是他不一样，他没有笑我，他告诉我，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阶段，不用觉得不自在，还跟我讲了他换牙的时候闹出的笑话。”
“我第一次意识到喜欢他的时候，应该是十岁。”
“他和我哥哥读的同一个班，有一天我哥哥回来跟我说，班上有女生喜欢东方，还想要扑上去亲他，结果他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逃跑的时候还撞到了桌子，脑袋上红了一片。"
“哥哥说他怂，嘲笑他，我却笑不出来。”
说着，夏如言将手搭在了围栏上。
“我那时候想，如果东方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我一点也不想东方和其他女生玩。"
"为此，我那段时间每天一放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生了很久的闷气。他知道后，和我哥一起到我房门口跟我讲笑话。我那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就很生气，死活不肯开门。”
“我哥哥都放弃了，一声不吭，他的声音却还响着。”
“走之前，他说，周六等我去他家玩。”
“到了星期六，我哥拉着我过去了。结果他两一起给我演了一出武松打虎，他演的老虎。两个人一起滚来滚去，我哥想报复他成绩超过自己的仇，借机踹了他好几脚，他也没生气。一出戏下来，两个人都是汗流不止，不停喘着粗气。”
“我虽然觉得他们很无聊，却还是笑了，也没有再把自己关房间里。”
夏如言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十一岁的时候，和班上的同学一起演舞台剧，很多女同学都穿着漂亮的裙子，我因为性格太虎，被安排演了一个男孩子。”
“所有的女同学里，只有我穿着男生的衣服。我跟家里人说，我也想穿裙子。我爸妈说，我穿过很多次裙子，这次就算了。我哥甚至笑着劝我剪短发，让我当男生。”
“我很失落，和他说了这件事。他却说，‘没关系，我送你一条比她们的都漂亮的裙子’。”
“于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收到了他送的粉色公主裙。”
“再长大一些，我开始被妈妈逼着去上舞蹈课、钢琴课、绘画课，各种课程，我觉得自己每天都喘不过气。每次有时间休息的时候，我都想出去玩。我找我哥，他不愿意带我去。”
“于是我去找他，每一次，”夏如言强调说，“他都甘愿将自己的事情扔在脑后，带着我出去玩。”
“他带我去游乐园，去海底世界，去开卡丁车，去玩射击，去看电影，看各种演出。我有想吃的，想买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帮我付款。”
“总是玩了一天回家，他的零用钱用完了，我的却还没动。”
“我15岁的时候，借着庆祝他高中毕业给他编了一只舞，配乐用的《梦中的婚礼》。”
“这支舞，是我用来向他表白的。”
说着说着，夏如言眼里又生出了泪水。
她转头问陆锡钦，“听了这些，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呃……”陆锡钦看着夏如言的样子，大致猜到了结局。
但好像，不应该啊。
“他喜欢我吗？”夏如言又问。
陆锡钦想了想还是说，“是喜欢的。”
夏如言笑了，眼泪流了下来，她转头擦掉眼泪，继续说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一定是喜欢我的。”
“可是，他看了那支舞后，除了夸我跳的好，进步很大，没有任何其他表示。我觉得我可能吓到他了，也没急着要他回复，一直像之前一样相处着。”
“我17岁生日的时候，把我的朋友介绍给了他和我哥认识。他在饭桌上答应在我18岁的时候送我一双高跟鞋，作为我的成人礼。”
“我当时好开心啊，天天盼着时间快点过去。”
夏如言停顿了一会，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喜悦。
片刻后，她继续道，“可突然有一天，我哥告诉我，他马上要出国了。”
“我去找他，我想要他留下来。我问他喜欢我吗，他当时的回答是‘当然’。只不过，我忽略了他前面半句。”
“他说的其实是，‘你是我妹妹，我当然喜欢你了’。”
这般回忆着，夏如言抬头，笑出了声，“呵呵，妹妹，多可笑啊。”
陆锡钦沉默了，这个说法，他确实没想到。
“你知道更可笑的是什么吗？”夏如言突然转头问道。
“什么？”陆锡钦下意识问道。
“更可笑的是，他说，他喜欢我朋友。”
夏如言又哭又笑，她强调道，“只看了一眼，他就喜欢上了我朋友。”
“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