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教堂难眠
当天回去之后，王春山和谢廖扎一致决定，对今天来到这个破教堂的事情闭口不提。之所以不愿意说起这件事，谢廖扎认为村里会嫌弃他们去过那个污秽之地，说不定他们会认为我们会把霉运带回家。如果问起只说来爬过山。也是在这时候，谢廖扎才告诉王春山，这座山是有名字的，它的名字叫教堂岭。
王春山也决定不在阿尔乔姆大叔家继续借宿，而是借口回海参崴离开了他家。临走时阿尔乔姆大叔还为王春山安装了一整套的防滑链。离开阿尔乔姆大叔家，王春山决定今天晚上就住进教堂，自己车上的帐篷也可以派上用场，至于吃的嘛，就吃车顶上被冻成一块的熊下水和自带的烙饼，王春山是个厨艺爱好者，随车携带的炊具和调味料足够他做一锅卤煮了。
王春山开着车在村子的外围转了一圈，然后顺着今天白天的路直接开车上了山，阿尔乔姆大叔的防滑链真心不错，在山路上没有丝毫打滑的迹象。也许是王春山开着车灯上山太明显，也许是有人一直注视着这座山，在山脚下的一栋房子里，漆黑的窗户后面，有两对眼睛紧盯着王春山的车上了山，他们对视一眼也跟着上山去了。
王春山来到教堂门口的广场把车停好，拉起手刹，打开车门把需要的东西一点点卸下来，然后把东西堆在教堂的门口，取下车上的工兵铲，王春山开始清理院子的里的雪，一边清理一边把雪压实，堆成雪人。今天正好是满月，而且有风，这里又是半山腰，借着月光，清理的过程中可以不用任何照明设备。王春山堆雪人的过程中，又有一个奇妙的想法，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就地建一个雪屋，这比堆个雪人有意思多了，反正这里有的是雪。王春山把装有熊内脏的箱子倒出来。用箱子做雪砖的模具，很快他便弄出了几十块雪砖。
躲在教堂旁边雪堆后面的两对眼睛，一直看着王春山的动作，眼睛里似乎透着怒火。此刻忙碌的王春山根本没有发现在远处盯着的人。经过简单计算雪砖数量，规划雪屋大小，王春山开始用雪砖搭建雪屋，为了能更精准的搭建雪屋，他还拿出了专门准备夜间冰钓的头灯。随着王春山的搭建，雪屋也开始慢慢有了形状，雪屋的圆顶是最难操作的，王春山需要特别小心，一不留神就会坍塌前功尽弃，他用地上捡到的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龙骨，幸好车上的尼龙绳足够多，不然这龙骨绝对做不起来。雪屋弄好了整体，王春山开始用工兵铲在下面掏出一个可以供人进出的洞，为了挡风王春山还在门口修建了一个l型的挡风墙。
王春山看到自己辛苦两个小时的杰作，心里还有不小的成就感。转身来到大门口，准备把之前卸下来的物资全部搬进雪屋，欠身的时候突然一个手臂粗细的棍子朝着王春山的面门袭来。王春山察觉，一个快速后退险些躲过，左手抓着枪带迅速取下背上的枪，不到一秒的速度迅速上膛，打开保险，枪口对着手拿棍子的人。
袭击者见到偷袭失败，转身拉着另一个人就要跑，王春山哪里惯着他，说道：“别动，再动我开枪了。”说着王春山对旁边的雪堆放了一枪，袭击者听到枪声后立马站住脚步，颤颤巍巍的回头。王春山继续靠前，用枪指着个子高的人，说道：“这里的风很大，距离村子又很远，就算我开枪村里人也不会听见。我今天下午还在这里开过两枪。”
个子高的人紧紧抱着小个子的人，充满恐惧的眼睛里含着泪。王春山走近仔细观察，原来是两个女人，看上去像是一对母女。王春山没有任何松懈，继续用枪对着她们，用俄语跟他们交流，说道：“为什么要袭击我。”
大人不敢作答，但是旁边的小女孩说道：“你打扰到了我的爸爸。”
王春山一脸懵，说道：“这个鬼地方连人影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打扰到你爸爸。”王春山吞咽一口唾沫，冲着大人问道：“我不听小孩胡搅蛮缠，我要你现在给我一个解释。”
大人慢慢放下怀里的小女孩，用充满颤抖的声音，说道：“我的丈夫被压在了那个大石头下面。”
王春山慢慢放下枪说道：“你就是那时正在教堂举办婚礼的新娘？”大人点头称是，看到王春山放下枪，她自己慢慢把孩子重新拉回自己的怀抱，之前是怕王春山的开枪，伤到孩子所以才放开自己的孩子，王春山看到这一切心中忍不住赞叹这位母亲的母爱。王春山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下午用脚踢过那个滚石。
王春山说道：“抱歉，我不知道那下面还埋葬着一个人，我为我的无意冒犯，向您们道歉，对不起。”说完王春山重新把枪背在背上。接着说道：“我叫王春山，是中国来的，本次是来这里自驾游的。你叫什么名字？”
母女两个看王春山把枪收了起来，大人说道：“我叫莱拉，这是我女儿雅娜。”王春山点头说道：“你好莱拉，你好雅娜。”
莱拉说道：“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王春山回头看着自己的雪屋说道：“我搭建的这么大一个雪屋，你们看不到吗？”雅娜挣脱莱拉的手，走到雪屋面前，用脚踢了踢雪屋，力道很猛，似乎是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王春山赶紧制止说道：“不要，我亲爱又美丽的雅娜小姐，请不要破坏我的雪屋，我花两个小时才弄好。”莱拉赶紧上前拉走雅娜。
莱拉手紧紧牵着莱拉的手说道：“所以你来这里只想搭建雪屋？”
王春山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告诉莱拉自己是准备买下这里，今天是来试住吗？王春山有些尴尬的说：“其实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现在不想说，非常抱歉，不过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
莱拉握着雅娜的手说道：“所以，你今天晚上打算住在这个雪屋里？”
王春山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我搭建这个雪屋纯粹就是我了清理院子的里的积雪。我本来打算今天住在教堂里，不过既然你们不同意，我可以住在钟楼里。哦对了如果你们还是不同意，我也可以住在院子外面，我有防风帐篷，保暖效果还不错。”
莱拉指着门口散落在地上的熊下水，问道：“这些是什么？”
王春山说道：“这些是熊的内脏，不过别担心，我已经清洗过了，而且我没有猎杀熊，是熊袭击了村里阿尔乔姆大叔，他是被逼无奈才杀掉这头熊的。这些内脏本来要扔掉，但是我觉得可惜就收集了起来。”
莱拉点头说道：“阿尔乔姆大叔被熊袭击，反杀棕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王春山心里说道，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早就变成熊粪了。此时的莱拉已经完全放松下来，莱拉边漫步边继续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收集这些熊的内脏干什么？”
王春山说道：“吃啊，我打算做一大锅卤煮。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我车上还有好多饼，足够咱们三个吃了。”
莱拉似乎觉的王春山疯了，他竟然吃熊的内脏，便说道：“这些内脏只能扔掉，是不能吃的。我们这里再穷的人都不会吃这些东西。”王春山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你们不吃，是因为你们不会做，这些东西如果做好了比熊肉还要好吃，如果你们相信我，我这就煮给你们吃，如果你们不信那就请便吧。”说罢，王春山用箱子把散落在地上的熊下水收集起来，搬着往钟楼里去了。留下一脸懵的母女，在寒风中凌乱。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熊内脏能有什么好吃的。
王春山一趟趟搬运着东西，正当他搬运完成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自己的带的小型煤气罐很可能不够用。于是返回大门口，看着母女两人，说道：“你那里有木柴吗，我可以用钱买。”莱拉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教堂的南墙下面应该有，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了，那些柴火本来是想在婚礼后在教堂外面的空地上做烧烤用的。”边说着，莱拉边擦去自己的眼泪。王春山看到了这一切，旁边的雅娜双手抓住自己母亲的左手，出言安慰着自己的母亲，说道：“妈妈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
王春山则没有说话，径直走向莱拉说的南墙下面，扒开厚厚的一层雪，发现这里果然堆着一大堆木柴，王春山二话不说抱起一沓木柴就往钟楼走去，王春山来回几趟搬运木柴也想了些事情，他觉得相识即是缘，何不尝试一下帮助这对母女，或许能为以后自己购买这个破教堂提供一些便利。几次搬运木柴之后，王春山觉得差不多够用了，最后一次搬运马上进钟楼的时候，他大声对门口的母女说道：“我知道什么才能抚平你心里的伤疤。”
莱拉不再继续回忆以往的伤心事，远远看着抱着一捆柴火的王春山许久不出声。雅娜松开妈妈的手跑到王春山面前，用稚嫩的声音问道：“你知道怎么才能让妈妈开心起来吗？”
王春山抱着木柴说道：“雅娜小姐，其实是耶稣派我来的，上帝说让我务必抚平你妈妈心中伤痛。”雅娜睁大眼睛说道：“耶稣？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说完转身欢快地朝着妈妈的方向奔跑过去，边跑边喊着：“妈妈，那个男人是上帝派来的，他能抚平你心中的伤。”
莱拉很显然是受过些教育的，她自然是不信王春山的话，但是没办法，自己的女儿非要拉着自己去钟楼。三人在钟楼集合，王春山说道：“抚平伤痛的最好办法就是美食！请你们务必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做出一锅中国传统美味，卤煮火烧。”雅娜很显然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但是莱拉却不以为然。
王春山拿出自己的准备冰钓的马扎和躺椅给他们两个，让他们先坐着。说道：“接下来，你们就看我厨神般的技艺，等着吃就行了。”
王春山开始了操作，首先用煤气罐先引燃木头，然后开始在大锅里放雪，等锅里的水烧开，倒进刚才的另一盆子里，王春山接着再烧水，那边母女两个帮忙照看这炉火，这边王春山开始给冰冻的熊下水解冻，然后再次清洗，前后往复清洗三次，王春山端起洗好的下水，闻了闻才算放心。然后把刚才准备的大壶温水倒进锅中，先把肠子和胃脏煮十五分钟，捞出然后把水倒掉，再换一锅新的温水，把熊的肺脏放进去同样也是大火煮十五分钟，然后是熊的心脏改刀切成片大火煮十五分钟，再换掉一锅水，最后是熊的肝脏，至于熊胆，王春山专门用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装了起来，熊腰子早就被王春山穿在钢签子上，腰子当然是模仿羊腰子的做法——烧烤。
莱拉坐在旁边看着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说道：“春山先生，你真的要吃这些东西吗？”而旁边的雅娜早就躺在旁边的躺椅上睡着了，中途王春山还拿出自己的保暖睡袋给雅娜穿上，防止她被冻感冒。
王春山再次把锅里的东西捞出，用清水清洗一下，放入自己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葱、姜、八角、桂皮、肉蔻、花椒、辣椒放入锅中，加入清水，大火烧开，这次要煮的时间长一些，煮开之后再小火慢炖。一切忙完王春山才找到一捆木头坐在屁股下面，开口说道：“再等两个小时就可以吃了。莱拉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这里面的火让这里暖和了不少，王春山刚才还在想，要是这里的窗户上都有玻璃就好了。说不定现在就可以不用穿外套了，行动起来不知道方便多少。
莱拉深吸一口气，说道：“如果你不嫌长，我就讲给你听。”王春山拿着钢签在火堆边烧烤着手里的大腰子，折腰子真是大，比羊腰子至少大两倍，王春山足足用了四根钢签才把改刀后的腰子串起来。这钢签和支架，本来是用来做烤鱼的，现在却用来烤熊腰子了，也算不枉一百多公里带过来。王春山边摇着烧烤架上的手柄，边说：“我最喜欢听故事，多长都不嫌长。”
莱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样子，她笑着说道：“你不是上帝派来的吗，怎么？你不知道我的事情？”王春山嘿嘿一笑说道：“上帝他很忙，只跟我说了一个大概，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莱拉也笑了笑，随后开始渐渐说起过去的事情。莱拉说道：“那是五年前，那天是我跟丹尼斯结婚的日子。我们两个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相恋三年，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们相约在这里举行婚礼，丹尼斯和他的家人都来了，我的家人也来了，那天天气本来很好，但是当我们准备开始的时候，突然间开始阴云密布，然后天空开始下雨，这座教堂是村里人建设的，他们说这里很坚固，不会有任何问题。于是我们的婚礼继续。就再我们要交换戒指的时候，一颗几吨重的大石头撞破了墙壁，冲进了会场，当时那颗石头就停在我面前，丹尼斯为了救我，主动挡在我面前，那颗石头把我的丹尼斯直接压在了下面。婚礼的观众席也被巨石碾压，后来经过统计，那天一共死亡十三个人，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全部殒命，我的两个哥哥也死了，从哪以后在这个村子里，我再也没有了亲人。我曾经想过要自杀，以为这样就能见到他们，但是似乎冥冥之中有了安排，我发现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有了丹尼斯的后代，于是我不停地的告诫自己，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把丹尼斯和我的孩子养大。但是因为五年前的事故，我在村里也受到排挤，无奈我只能搬离村子。我希望能离丹尼斯近一些，就索性搬到了教堂岭下。然后就看到了你。”
王春山说道：“村子里的人排挤，是因为他们觉得是你害死了那十三个人？”莱拉点头称是说道：“教会的人也这么说。”。
莱拉接着说道：“他们说我是被诅咒的巫女，还说我会把霉运带给周围的人，用来换取自己生命的延续。”
王春山说道：“哼，石头滚到你面前的时候被丹尼斯挡住，失去了动能，你侥幸活着，那些愚昧的人们就开始浮想联翩，胡乱揣测，这是封建迷信。”王春山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莱拉，你就没有想过证明自己吗？”
莱拉说道：“十三个人中也有教会的人，其中还有一个为我们主持婚礼的神父。而且他们确实因我而死。”
王春山说道：“你刚才说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认识的你丈夫？”莱拉点头称是，王春山继续说道：“你们都在那里工作吗？”
莱拉说道：“是的，我们两个都是在政府部门里工作的公务员。”
王春山接着说道：“这么说你们两个都应该受过高等教育，居然也会相信诅咒这一类的荒诞言论。”
莱拉委屈的泪水，再次不争气的留下来，说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他们的死都跟我有关。”王春山听后一怔说道：“没有什么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如果有那就用科学把它研究明白。”说罢王春山开始思考，莱拉在旁边看着火，王春山手上转动烧烤架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为了方便自己思考，王春山让莱拉帮忙转动。
王春山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想我知道那次事故的原因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们结婚的时候应该是在盛夏吧。”
莱拉边转动烧烤架边说道：“对的，就是在盛夏，那天非常炎热，为此教堂的神父建议我们推迟婚礼，他们说教堂里太热，不利于婚礼的顺利举行。于是我们不得不把婚礼推迟到下午举行。”
王春山接着说道：“教堂里的那块石头本来是在山顶崖壁上的，而且正朝阳，经过一天的暴晒，石头的温度一定很高。加上突降的暴雨，石头热胀冷缩速度太快，最终崩塌滚落。”
莱拉想了一下，说道：“原来是这样，可那又怎么样，如果不是我们在这里举办婚礼，他们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