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天香坊市
“不行，不行，还是不行。”赵青玄将眼前墨迹横飞的纸张狠狠地揉成一团，用力砸在地上，而在其四周，至少已经有了数十张相同命运的兄弟姐妹。
赵青玄无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自从他将符道理论的基础脉络听懂，理顺之后，他便开始落笔习练。
毕竟儒家有位圣人曾经说过，知之愈明，则行之愈笃。行之愈笃，则知之益明。
为此，赵青玄不惜代价，不仅包下一间静室，甚至还点上了一根名贵的檀香，确保自己有一个宁静的心态。
可整整三天过去了，赵青玄都没画出一道完整的符箓，当然还好他用的是普通纸张，要是用的符纸，怕是此刻炸掉这里的心都有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赵青玄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疯狂哀嚎，好在此刻他身处静室之中，要不然就单凭他这怨气，恐怕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呼呼，呼噜，呼。”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赵青玄的愁绪，转头望去，好家伙，小虎那家伙已经张成了个大字型，睡得天昏地暗的。
赵青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先本着浪费可耻的想法，赵青玄就把小虎带了进来，毕竟这静室中的灵气浓度还是要比学舍中好不少。
谁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一天天地就知道睡觉。赵青玄顶着怒火，直接把小虎拎了起来。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了，我要不是个修士，这都挪不动它。”赵青玄开始怀念起当初一只手就可以把小虎倒提起来的日子。
好不容易，赵青玄把昏睡不醒的小虎塞进了灵兽袋中，世界又恢复了清静，真好。
赵青玄再次坐到了桌前，看着符道初解上的图样，看着那些符箓书写的顺序，手指也不停地在桌面上勾画起来。
“没错啊，我的顺序。”
赵青玄再次拿起纸笔，重新磨好一砚墨水，双眼微闭，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确定自己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
赵青玄提笔，蘸墨，食指微微弯曲，落下第一笔，笔锋硬朗，几乎是力透纸背。赵青玄手指不停，笔尖不断地在纸张上勾勒着，一笔，一笔接着一笔，笔划连贯地在纸张上展开着。
赵青玄的表情专注而又神圣，仿佛笔下留下的不是墨迹，而是一道道鲜活的生命一般。随着他笔走龙蛇的书写，一道符箓也渐渐完全，此时赵青玄脸上却无一丝轻松之感。
随着他笔划的越写越多，笔尖上传来的阻涩之感也越来越严重，仿佛有什么在隐隐中强行拦阻着赵青玄的书写。
之前的每一次，赵青玄都是因为难以推动这片阻力而失败。但这一次，他咬着牙，拼了命也要把这拦路虎给趟平了。
赵青玄的动作被压制得越厉害，纸上的笔迹也开始凌乱起来，赵青玄咬牙坚持着。当实在难以行进之时，赵青玄干脆用左手扶住右手手腕，双手用力，狠狠向前一推，笔尖向上，狠狠一勾。
“刺啦”一声，纸被划破了。
好还在破缝不大，赵青玄的笔触越过裂处，继续向前，最后一笔，赵青玄额头上青筋暴起，毛笔向下一拉。
“刺啦。”纸张几乎被拉成两半。
赵青玄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碎片，连肩膀上传来的剧烈酸痛都没察觉到，这是他第一次写完一张完整的符箓，即使它已经裂成几块了。
赵青玄走到角落，盘坐下来，开始入定，这一次的疼痛，比以前每一次来的都要强烈，他得缓口气。
小半个时辰后，赵青玄再次起身，将燃尽的檀香换掉。
然后再次来到桌前，深吸口气，赵青玄再次提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次，虽然阻涩感犹存，但赵青玄却觉得勾画起来轻盈了许多，一划两划三划，赵青玄缓慢但有力的书写着。
终于，又一张完整的符箓在赵青玄手中诞生了，这一次，裂缝很小。
休息片刻，赵青玄再次提笔上阵，等到把笔握在手中，赵青玄才骇然发现，笔管已经裂开了，难怪教习说普通的毛笔承载不了这符箓成形之力。
摇摇头，赵青玄将裂开的毛笔扔到一旁，重新拿出一支，再次在纸张上勾勒起来。
这一次，他的书写速度明显快上了许多。
片刻后，一道完整的水滴符呈现在眼前，而且这一次，纸张没有裂。
赵青玄微微有些喘息，停顿片刻，赵青玄再次提笔。
这一次，赵青玄一连画成了五张完整的符箓，看着又一支在手中断成几截的毛笔，赵青玄满意极了。
他直接和衣躺下，接下来，就该换成真正的符笔上阵了，他得养足精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眠的赵青玄醒来，感觉浑身上下再次充满了力量。
他疾步来到桌前，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根狼毫符笔，又将那些普通纸张扫开，换上符纸，拿出新的砚台，研好墨，赵青玄深吸口气，提笔，轻轻一蘸，落笔。
第一道，火球符，失败。
第二道，谷雨符，失败。
第三道，水滴符，失败。
……
第六道，土锥符，成功。
当最后一笔落下，看着那凝结成型的笔画，微微发亮的符箓，赵青玄沉寂片刻，然后一蹦老高。
“啊啊啊啊啊。”一阵疯狂的嘶吼。
万幸静室隔音，小虎也被收入灵兽袋中，既没吓到人，也没吓到手。
赵青玄如获至宝般的轻轻抚摸着这道土锥符，这可是他这么久辛苦所收获的第一道符箓，意义非凡。
虽然它看上暗淡无光，表明它不仅只是一阶符箓，还是一阶符箓中品相极为下品的一张。
但赵青玄很满足，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只要他能画出第一张，往后画出来的只会更好。
沉思片刻，赵青玄将其小心地放下储物袋中，这张符箓他没打算卖，要好好珍藏着，等下次回家，还要给林老爷子过过目呢。
接下来整整两个月，赵青玄都呆在这座修炼室中，疯狂地书写着，符箓的品质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
至于要问他为何如此的拼命，答案显而易见，是贫穷。
除了自己要修炼，还打算给父母买功法，给自己添置一两柄新的法宝，还要给师傅补上一份像样的拜师礼。
更关键的是，当初赵青玄被店铺的伙计给忽悠瘸了，非说这个符箓用的符纸最好买这一种，说是什么月兽皮毛制成的，性偏阴幽，最适合制符不过。
当时，赵青玄不懂，老爷子则是压根不在乎钱，大手一挥，买了。
要知道，一张品相寻常的符箓不过两块灵石上下，品相较好的也就是三块灵石，就是极品的一阶符箓也只要五块灵石。
可这买回来的符纸呢，三十张就要二十块灵石。赵青玄虽然知道符箓的价格，但他并不清楚符师的成功率有多高，林师傅也没告诉他。
等他回到郡学一打听，才知道，一个一阶符师，一阶符箓的成功率正常也就是在三成到四成之间徘徊，也就是三十张符纸，能成十张符箓就不错了。
更何况，赵青玄还是个生手，成功率只会更低，这么上下一算，赵青玄要是再不努力提高符箓品质和产量，这怕是要赔到姥姥家去了。
要知道，林老爷子当初那大手一挥，一买可就是三百张。
两个月后，赵青玄一脚踹开静室的大门，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赵青玄仿佛隔空摸到了藏在其中的符箓们，不由得又是一阵心满意足。
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小章子，搁哪呢？快点出来，你赵大爷请你吃饭了，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啊。”赵青玄刚走出后山，便迫不及待地逃出文牒给钱雁章传音道。
半个时辰后，赵青玄看着正在桌对面大快朵颐的钱雁章：“所以说，离我们这里最近的修行者坊市也有几百里地？”
“是啊。”钱雁章嘴里正在大嚼特嚼着，含糊不清道，“所谓坊市，一般聚集的都是一些散修之流，他们一无背景，二无靠山，有的身上还背着事，远离城镇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青玄，你去那干啥？”
“哦，我啊。”赵青玄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实话了，免得到时符箓没卖出去，还落得个被他们嘲笑一番的下场。
“手上有点余钱，想去看看有什么趁手的法宝没。听说这些坊市上的东西会比城内的便宜，就想去看看。”
“哦，这倒是真的。不过这些坊市上的人鱼龙混杂的，东西也是良莠不齐，你可当心点，别让人给骗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对了，你说这个坊市叫啥名字来的？”
“天香坊市。”钱雁章咽下嘴里的东西，喝了一口灵茶，才缓过气来道。
“原先是一个小宗门，天香门的驻地，后来废弃了，就被一伙散修给占了。”
“哦好，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一步，账我结过了，放心。”赵青玄边说已经边站起身来。
“这么急吗？”
“时不我待啊。”
话音未落，赵青玄的身影已经快在街边消失不见了。
看来，是真的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