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启灵
时光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半年时间便一晃而过，这半年里，赵青玄读书习字，练拳打坐，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充实。
在悄然间，赵青玄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形愈发坚挺，拳头越来越有力量，认识的字也越来越多，对修仙界的认知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这半年的时间，让赵青玄和钱雁章、铁牛、刘子秋三人也越发熟络起来。
期间，楚渊和楚雪兄妹也来找过几次赵青玄，一番接触下来，赵青玄发现，楚渊其实人不错，只是高门大户出身，身上难免有一些不自觉的傲气，妹妹楚雪倒是平易近人，淡雅有礼，只是有点太恬静，话不太多。
有这三五好友相伴，赵青玄在学堂的这些日子过得倒也算有滋有味。
只是时光不等人，转眼便是九月，大多数学堂都选择九月初一作为启灵的日子。
到了这天，整个交州城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家家户户都在焚香祷告，祈求这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能降临到自己孩子身上。
赵青玄家自然也不例外，沐浴斋戒，香烛供奉一应俱全，一家人心虔志诚地祷告一番后才一同出门。
等到了学堂门口，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外面都是送孩子来的长辈，有些连祖父母都来了，足可见这启灵仪式的重要。
又过了片刻，学堂大门打开，众人蜂拥而入，今年的启灵仪式照例在学堂后院举办。来到后院，学堂早已建好了格挡，只有学子可以入场，但学子尊长可以在场外观礼。
赵青玄转过头，“爹，娘，那我现在过去了。”“嗯。”赵靖拍了拍赵青玄的肩膀，“相信自己，我家玄儿一定是最棒的那个！”林柔也是揉了揉赵青玄的小脑袋，“加油，娘和爹在这等你回来。”赵青玄使劲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然后就跑入了场中。
一进场，赵青玄就看见刘子秋几个人在向自己招手，赵青玄赶忙跑过去，一看几个人都到齐了，连楚渊兄妹俩也在这里，不由好奇道：“楚渊，你们不和你们甲字班的同窗一起吗？”
楚渊撇撇嘴，“得了吧，跟他们也没有多熟，还不如跟你这个还看的顺眼的家伙待一起，有事还能互相照应下。”
赵青玄点点头，经过这半年的学习，他也不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这启灵仪式虽说有修为精深的师长护持，但终究是引外力入体，师长万一照料不及，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所以一般相熟的同伴会聚在一起，不求真能起到多好的效果，但图个危急时刻有人帮手的安心。
众人一番寒暄后，刚刚站定，便听见传来三声钟响，这是学堂每逢有大事发生时才会有的仪典。
又听见几声轻笑从空中传来，紧接着便看见两名老者从空中迈步而来，“凌空虚渡，金丹期才有的标志，这是真正的大人物啊。”钱雁章不住地惊叹。
周围数人，除楚家兄妹早已见识过，其他人也都是心驰神往的神色。待到二人落在早已筑好的高台上，左边的青衫老者拂了拂衣袖，便感觉一阵清风掠过场间，原本喧闹的场面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老者眼见此状，微一点头，“好了诸位，老夫徐文新，忝为楚河学堂大先生，执掌学堂事务，因此本年的楚河学堂启灵大典便由老夫主持。”
徐文新的大名，赵青玄早已是如雷贯耳，这位大先生据说不仅在交州郡，在全南齐国也是赫赫有名，不单是他的修为，还有他的学识，他还曾在国子监任教，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从国子监辞官后，据说那位楚河供奉是三请四请，废尽了功夫，才请到这位徐先生来执掌楚河学堂，因此虽然现在楚河学堂还名声不显，但有不少人都预言其未来定然在南齐国都会有一席之地，并且就是在不久之后。
扫视了一眼全场，轻咳两声，徐先生又朗声道：“除老夫以外，本年的启灵大典，本学堂还有幸请到本郡功曹孙连兴大人莅临指教，本学堂真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闻言场下又是一阵骚动，各学堂举行启灵大典，要确保顺利进行，至少要有两位金丹境修士坐镇，这是常识。郡府每年向各学堂派遣一位官员到场也是惯例，但按楚河学堂的名气，往年顶天也就是派个校尉或者从事前来。
一郡功曹，那是何等地位，在郡中主掌人事选拔，地位仅次于郡守，郡丞和郡尉，可称得上一郡官吏中的第四人，这样的人物，今年竟然前来楚河学堂压阵。
“呵呵，徐老哥相邀，又兼有雷世侄此番破境之喜，老夫怎能不亲自前来呢？”孙功曹也是轻捋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笑言道。
“破境，破什么境，谁破境了？”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孙功曹见状也是惊讶，“怎么？还没对外公布吗？”“呵呵。”徐先生淡笑一声，“这不事起仓促，还没来得及吗？”
孙功曹哈哈大笑：“那倒是老夫唐突，把事情戳破了。”“哎，这有什么打紧，本也是今天要宣布的。”徐先生摇摇头示意无妨，又虚空轻抚一下，让人群安静。
“不错，这也是本次启灵大典的第二件喜讯，本学堂雷教习经过昼夜苦修，已在日前破入金丹境，成为本学堂的第二位金丹境修士，因此本次启灵大典本学堂会有三位金丹境修士主持。待启灵大典过后，本学堂会正式举办盛宴，庆贺雷教习结丹之喜。”
话音未落，人们早已哄成一团，赵青玄也是心中震撼，“雷教习？那位声色俱厉的雷教习，那位进学堂第一天就罚了自己一顿的雷教习迈入金丹境了？
”不过大家虽乱，但更多的还是喜色，毕竟多了一位金丹修士，意味着能牵引的灵力更多了，自家孩子成功的几率又多上了一分。
徐先生看着下面欢呼的人群，心中也是颇为得意，又多一位金丹修士，楚河学堂的声势肯定会更上一层楼，而这无疑是他这位学堂大先生的功绩。
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徐先生一挥衣袖道：“鸣钟，本年的启灵大典正式开始。”
伴随着三声清亮的钟鸣，徐先生，孙功曹以及一众观礼的宾客在高台上就坐，台下学子们在教习们的指引下在引灵阵法中呈圆圈状分散就坐。
台上的雷教习看向徐先生，徐先生微微颔首，于是雷教习迈步出列，吼道：“各学子，能否化龙成凤就看今日了。现在，给我坚心定志，静心凝气，打坐调息，一刻钟后，启灵开始。”
赵青玄听着声音，连忙闭上双眼运气凝神，气沉丹田，努力让自己心静而气悠，把身体保持在最佳的状态。
日头西移，徐先生转头看向孙功曹，对方点点头，于是都站起身，与雷教习并排而立，三人双手结印，十指快速勾画。
刻之后，徐先生双手虚扶：“阵起。”场中顿时灵光大现，三人迈步向上，虚空而立，双手连续拍动，一道道想要四散逃逸的灵气瞬间被压回阵中，向着端坐的学子们而去。
赵青玄此时也是双手结印，屏气凝息，不一会，便感受到一股雄浑的力量撞入自己体内，正在自己的五脏六腑四处乱窜，赵青玄急忙按照课上所授，变换手势，运转内息，缓缓疏导进入体内的灵气。
但随着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赵青玄还是感到极为痛苦，就像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一样，但他还是咬牙苦撑着。
他明白能够吸纳的灵气越多，最终他形成的灵根结果就可能越好，这不仅是关切着自己父母的殷殷期望，而且更是注定自己这一生的命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放弃。
又是一刻钟过去，赵青玄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先生，我支撑不住了，先生救我。”第一个放弃的人出现了。
听到声音，立刻有教习飞奔上前，挥手打散还在扑向那个学子的灵光，将他抱出场外，这也是课上曾经教授过的，在启灵仪式上一旦支撑不住，一定要及时呼救。
随着时间的推移，涌入赵青玄体内的灵力也越来越多，赵青玄渐渐感觉到体内有一阵阵撕裂的疼痛，他知道这是在外来灵力的加速催化下，体内的灵根定型的征兆。当灵力停止灌入的时候，便是他灵根最终形成之时。
体中灵力越积越多，赵青玄感觉自己的体形都似乎被撑大了一圈，他拼死支撑着，感觉自己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难怪学堂和教习一直强调体魄的重要，若没有这半年的苦修，以自己原先的身体根本承载不了这份痛苦，更别提消化这些灵力了。而现在，虽然这份疼痛让人难以忍受，但赵青玄感觉还未超出自己的忍耐范围。
而四周的学子们，在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便接二连三地有人选择放弃，不到一刻钟，场上的学子便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
而赵青玄也渐渐觉得自己快到了极限，感觉神志有些不清，他强行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暗自想：“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他心中清楚这种时候每多坚持一刻，便要胜过很多人，反哺到自己身上的灵力也就越多，自己成功的几率也就越大。
这些日子里，赵青玄阅读了不少修仙典籍，他已经发现了，修仙，不仅要有灵根，还要有好灵根。一个下品灵根要赶上一个上品灵根不知要付出多少的艰辛，甚至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正是这样清晰的认知让赵青玄至今还能强行支撑着。
又过了片刻，场上的学子已经不足半数，在赵青玄头顶盘旋的灵光也越来越多，一个个的都急不可耐地要扑向他，场外的赵靖夫妻俩看着这幅景象既是喜悦又是担忧，儿子有今天这样的表现，不管成与不成，都足以让他们欣慰了。
又是一刻钟过去，能支撑到现在的人已经不足五分之一，这些人要么是意志顽强，要么是体魄过人，还有的是家学渊源，底蕴深厚。放眼望去，赵青玄，王越阳，楚渊兄妹，就连钱雁章都位列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青玄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烫，甚至脸上都开始发热。强烈的灼热感先是从丹田开始，而后慢慢遍及全身。同时，赵青玄能感觉到还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注入自己的身体，过于丰沛的灵力甚至已经在自己的丹田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力漩涡，绞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一样的难受。
虽然过程痛苦，但赵青玄对这次启灵成功的信心却是越来越足，他全身的经脉现在几乎都已经被灵力滋养了一遍，这要还形不成灵根，那就没人能成了。如果不是为了谋求更好的灵根品质，他现在就可以停下。
赵青玄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圆圆的小脸蛋也越来越红，此时环顾四周，能剩下来的学子已经不够十分之一，都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此时的赵青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整个人似乎已经麻木了，但他结印的速度越来越慢，他能感觉到在自己体内堆积的灵气已经多到能把自己撑爆，一旦自己停下疏导，恐怕会立刻爆体而亡，这恐怕就是自己的顶点了。
毕竟，自己还不能倒下，不然参加不了后面的测灵，前面这些苦楚不都成了无用功？
心念电转之间，赵青玄终于一声低吼，“先生，我放弃。”刚刚语毕，就有一道身影降临他的身前，一挥手就驱走了那些还在赵青玄头顶游走的灵光，往上一提，就把赵青玄拎出了场外。
“先生，我热。”麻木感褪去，赵青玄感觉自己胀的像个小皮球，浑身又热又疼。
“你这小子还真是能撑。”先生也是啧啧称奇，声音婉转空灵，似乎是个女子，而后一抖手腕，在赵青玄身上连拍数十下，赵青玄便像泄了气一样，一下子轻盈下来。
灼痛感也慢慢消散，赵青玄一下子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原来是安研先生，难怪声音这般动人。他连忙从先生身上跳下，躬身行礼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安先生扑哧一声就笑了：“这算什么救命之恩，都是做先生的本分，只是以后撑不住就不要兀自硬顶，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了。去旁边休养一下吧，一会就要测灵了。”
“是。”赵青玄连忙低头答应，找了个空旷的位置，坐下调息。当然他没忘趁机打量一下场内，现在场内还剩下十二个人，这么说他在楚河学堂数百学子中还能排在第十三名，还是相当不错的，赵青玄心中也是有些自得。
不过令他称奇的是，剩下的十二个人里，他认识的人还不少，楚渊、楚雪这种大家族子弟也就罢了，就连铁牛也还在场，这可就是真的天赋异禀了。
又过了将将一个时辰，终于最后一个学子也举手示意，居然是楚雪，而且她被教习带出的时候并未显得有多么痛苦，甚至似乎还留有余力的样子，赵青玄也只能是感慨人比人气死人了。
看见最后一个学子也离场，徐先生三人也是轻舒了口气，毕竟长时间主持这种阵法，对他们而言，压力也是不小。互相交换个眼神，三人同时变换手势，而后双手下压，斥道：“阵落。”
于是顷刻间阵型下沉，满空飘散的灵光消失不见。
徐先生悄悄提了口气，抚平有些紊乱的气息，然后迈前一步，朗声道：“启灵结束，各学子现在开始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开始测灵，不得喧闹。场外的人也保持安静，让学子潜心修养，测灵才是最后一道关口呢。”
听着徐先生的话，原本因启灵结束有些乱糟糟的场面又静谧下去，学子们都纷纷强压下自己激动的内心，坐下调息，梳理自己周身的经脉，适应自己体内的灵力。
孙功曹此时也是向前一步，与徐先生并肩而立，悄声道：“恭喜啊徐老哥，我看今年贵学堂可有不少好苗子，前途无量啊。”
“哈哈。”徐先生自然也发现了，今年学子的质量明显比往年要好上不少，但嘴上还是谦虚，“测灵结果未出，还未可知，还未可知啊。哈哈。”
孙功曹笑笑也不再多言，两人都是含笑看向台下的学子还有忙碌准备测灵仪式的教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