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几天之后就是秋假,常欢带康泽去了藏在森林里的度假屋,白天他们在森林里用□□打猎或钓鱼,晚上就依偎在篝火旁看书,(盲猜又会被锁所以全删的部分,想看的小可爱留言吧)常欢本来就宠他,现在更是天天变着花样的宠,就像常欢之前说的,“包吃包住、还给零花钱”,他包揽了康泽的所有开销,还时不时送些礼物,都快到了看到什么就想送什么的程度。有时候是集市上小摆件、有时候是展览会上的艺术品,也有时候是限量版的球鞋、联名的衣服之类的,价格从几元到几万元不等,常欢以前没觉得自己有购物欲,可现在公寓都快被他堆得满满当当的了。
度完秋假后,再有一个多月就是考试周,康泽在学校图书馆里悬梁刺股,只准一周一回,还最多两次,憋得常欢直跺脚。
康泽的考试周还没有结束,常欢就已经放寒假了,常喻在放假的第二天就派了助理来接常欢回国,常欢纵有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回国的飞机。
常欢回国那天,康泽一个人睡在公寓的大床上,平时没觉得公寓太大,现在一个人就感受了屋子可怕的寂静,他从衣帽间翻出常欢的睡衣,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头,睡在常欢的枕头上,才分开10个时候就感觉寂寞的要死,太想他了。
终于熬过了考试周,他一刻不停的带上行李直奔机场,结果常欢又被他父亲带去了德国,康泽坐在飞机上苦闷地想,常欢只在学校才属于他。
两人就这样一直错开,直到新年。
每年的辞旧迎新,魏青漫都带儿子去自家集团的跨年晚会,晚会后是常氏集团高层和股东才能参加的晚宴,这算是常家的传统,晚会也会请国内外知名的歌手,康泽唱歌也好听,他一定会喜欢。常欢想带上他也许不错,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他作为家族第三代,常氏下任继承人,他走的每一步都会被无限放大,他必须谨慎再谨慎。
常氏集团原本只是做贸易的小公司,常喻通过与魏青漫的家族联姻把公司业务拓展到医药、能源,经过二十年的发展又将集团业务推向了全国,其中地产置业遍布全球,集团的未来仍不可估量。
每年的新年晚宴明面上团结家族,实则也是常喻的主权宣示,他手腕强硬、眼光毒辣,生意上的事说一不二,他亲自教导常欢,常欢也遗传到他父亲的精明,在谈判桌上的气势一点也不输老爷子,小小年纪展露出的商业天赋已经足以威慑竞争对手。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上,常欢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眼睛盯着。
此时魏青漫和常欢正乘坐私人飞机回京城,机舱内的灯光调得很暗,她闭目养神,他们刚视察完岭城的药厂,晚上还参加了当地富商们的聚会,明天就是除夕了,他们正在赶回京城参加晚会,每到岁末就是最忙的时候----忙着清算账目、开总结会、参加应酬,忙的脚不沾地,只能路上休息一会儿。
常欢即使累的发困,严格的礼仪习惯使他再累背部依旧直挺挺的端坐着,他已经三周没有见到康泽了,今天发的短信一整天都没回。昨天康泽就告诉他今天一大早要和朋友出去玩,想必一定是玩的忘乎所以,都快忘了他了。必须要好好的跟他谈一谈不回信息的严重性。
“你觉得鸿海集团的千金怎么样?”魏青漫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打断了常欢的胡思乱想。
常欢刚刚在看康泽的照片,这是他趁着康泽睡着用手机偷拍的,想他时就翻出来看,已看过多遍了,但每次仍觉得新奇、怦然心动。
“没注意。”
“是么。”魏青漫鼻腔里发出轻蔑的声音,她的儿子长相帅气,这几年带着他参加各种宴会,总有人攀附上来,可惜都入不了常欢的眼。儿子眼光高,当妈的也觉得长脸,可常欢已经快十九岁了,也可以慢慢挑选起好的女人来。
“陈叔叔的女儿跟你同年,他女儿我见过几次,为人高傲却懂事,学艺术的长得也好看,陈家就她一个女儿,陈叔叔去年就提过一次,最近又问起你来,我看啊,是他女儿看上你了。”魏青漫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生意人在闲聊买卖般。
“没兴趣。”常欢一口回绝。
“还是看不上?”
常欢将手机息屏:“长得不错,不过性格上太任性、跋扈。听说有不少人追她,这样的娇小姐我可没闲工夫哄她。”
这话就是在说,陈家小姐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常欢说着说着又想起温顺的康泽。
魏青漫附和道,“那你喜欢哪样的?”
“这种事情我更钟意从小的缘分,更知根知底,也更好掌握。”
“康教授家的三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他家的三个姑娘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个个都是名校,书香世家的基因也是不错的,生下的后代也不用太担心教育问题。你和阿泽关系好,那你接触过他的三个堂姐吗?”
常欢皱眉,康泽的三个姐姐他都见过,康一书呆子,康二倒是知性,可康三是恋爱脑,“康家的孩子很优秀,”常欢实在想不出三个姐姐有什么好,但康律师家的孩子倒是他全心全意爱慕的,“善良、温柔,做饭也好吃,不娇柔又会来事。”
魏青漫心想这是有了中意的人,又问道:“听我儿子这语气是看上小泽的哪位姐姐了?说说,是谁这么幸运能被我儿子看上?”常欢怕魏青漫误会他暗恋康家三姐妹,此时只想撇清关系:“妈妈,你误会了,我是只因为康泽的关系和她们见过几次,谈不上什么看的上看不上的。而且据我所知,她们三个都是有男朋友。”
“好女人总是被抢着下手,你呀,可别等到最后的都是被人挑剩的了。”魏青漫道。
“能被别人挑走的就算不上好。”
“陈家小姐、康家姐妹都入不了你的眼,你怕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不肯告诉妈妈吧?”
“是,我很喜欢他。”常欢斩钉截铁道。
魏青漫猛的瞪大眼睛,这还是头一次听儿子说起感情的事,她忽然有了寻常人家母子闲谈的实感:“那就带回来,让我看看,是哪里人,多大了,你们怎么认识的?”
常欢沉默一阵,权衡再三后说:“您已经见过他了。”
“什么时候见过了?”
“他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您还为他留出了一间房。”
在家中住过的外人,无论男女,只有一位。
她脑子里炸了一个响炮,她使劲的闭了闭眼睛,重重的深吸几口气,不敢相信常欢所说的人。
“是老宅子?”
“是的,他曾陪我学琴,在家里住了半个月。”
儿子心上人的事实震的魏青漫眼前一片昏花,机舱内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原本她觉得空乘太碍眼就让她们别在眼前服务,现在她倒希望机舱还有第三个人,这样她就能碍于尊严、礼仪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多讽刺,在愤怒的时候居然要靠所谓的面子来压制自己。
康家书香世家,读书人又自持清高,常氏集团与康世学的律所开始合作到现在已有十五年之久,他们不仅是工作上统一战线的队友、上下级的关系,在生活上两家人私交也不错,他怎么能,怎么敢觊觎自己唯一的儿子。
魏青漫感觉头都要炸了,她最终还是无法战胜理智,她颤抖着质问常欢,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丝机会:“是康泽吗?”
常欢坚定地点头。
闻言,魏青漫立刻就愤怒了,她顾不上风度指着儿子破口大骂:“让你到国外读书,是为了让你学习,不是为了让你变成txl的!”
常欢蹙着眉道:“这和在哪里读书没关系,我是从小就喜欢他。我们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
“他家什么条件,我们家什么条件,他是为什么要和你交往,你难道心里就没有底吗?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觉得这样做对吗?你和谁交往不行?偏偏和他?和一个男的?不可理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做出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对你父亲交代,你是我们的骄傲,你怎么敢这么伤我们的心。”事已至此,魏青漫很快就冷静下来,商人看中利益的本质,现在不是追问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掉康泽,“你们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如果只是玩玩,现在就断”
“不是玩玩,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是要和他共度一生的。”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绷紧的下颚,她嗤笑道:“都是男的。”
“在美国,同性婚姻会被认可。”不少富商会选择移民、更改国籍,但常家不会,常欢的爷爷是参过战的,常家在政治上站位很高,因而直系之中全是中国国籍,他们以中国国籍为傲,如果要移民,常欢无异于是要跟整个常家对着干。常欢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康泽和常家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我从来没有让你们失望过,这一次也不会让你们失望。我依旧是我,而且康泽,你也知道他的,他是一个很善良、很真诚的人,现在人们的思想逐渐开明,我和他也可以共度一生。如果真爱不能袒露在阳光下,那我们穷极一生追求的还能有什么?儿子很早就认定了这一生非他不可,是命运把他带到了我的身边,这一辈子我注定要和他绑在一起,就算是不被世人认可,我也要他。”
魏青漫心里五味杂陈,她和常喻一手塑造了常欢的果决、狠厉,她知道常欢要做到的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得到,暮年的母亲在羽翼丰满的儿子谈判中因母爱败阵,她退而求其次,“结婚坚决不行。在中国不推崇个性化,你要走的道路是大多数人羡慕的路,你的优秀不是你离经叛道的底气。你必须考虑常家的脸面、康家的脸面,你们想叫我们两家人都抬不起头来?你要承担起你作为‘常喻的儿子’、‘常氏集团的当家人’责任啊。可我和你父亲已经老了,你还年轻,未来有无数的选择、无数的可能性,你想把你你们两个人的未来绑在一起,那他允许你自作主张的将他未来束缚了吗?”
“我可以保证我的私生活不会影响常氏集团的利益,而他,他的未来只能是我。”常欢言之凿凿,自信满满、集团和康泽都是他囊中之物。
飞机遭遇气流,小小的颠簸中,常欢仍紧张的准备上前扶住魏青漫,魏青漫并不领情,而是叫来了空乘。
这尴尬的谈话就被迫中止了。
魏青漫没再和常欢说话,她想不通为什么儿子会喜欢男人,她反思是陪伴太少还是教育出了错,她该如何向丈夫解释。
可以俯瞰京城的街景时,常欢主动开口了,他毫无预兆的半蹲在魏青漫的座椅前,望着她,像一个儿子祈求母亲般,请求道:“母亲。我会证明我和康泽不是玩玩而已,人生能遇到一个心上人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我不敢奢求还会有别的人,我只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我也不想隐瞒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我只求您和父亲不要阻拦我们。”
康泽太容易被影响,常欢深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的母亲不支持他的选择,但至少他的母亲不会阻止他,而他的父亲,阴狠、自负,绝不会让他和男人出入成双。康泽家还欠着巨额外债,而他家的主要收入来源正是律所,常欢也深知正宣律所的主要收益就来自常氏集团,他笃定常喻会从这方面下手。
他焦急的等着母亲承诺什么,他内心无比渴望母亲能够站在他这边,在他无法与父亲抗衡之前,他需要母亲的支持。
魏青漫含着泪定定的望着他。
半响之后,魏青漫悠悠开口:“我无法阻止你的父亲。”
魏青漫已经做出了最大的退步,他仍站起来用力拥抱了他的母亲,至少他的母亲不反对。
魏青漫缓缓的回抱住了儿子,泪水无声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