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爹?
村口的马路上,一辆普通的马车停了下来,身着青色长袍,手提书箱的青年走了下来。
陈瑾瑜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
他跟着老师游学了这么久,这次别说是举人,自己去殿试争一下又何妨?
虽说是秀才之身,但秀才在白鹿书院没有学习的资格。自己跟在老师身边耳濡目染,远比那里的学子融会的更加透彻。
“你是?瑾瑜”村口大伯母看见了陈瑾瑜,那风度翩翩的样子都不敢认了。
眼前这人看起来满腹经纶,和村里人根本任何没有相似的地方。
陈瑾瑜当年走的时候,村里人都一起送的他,听说他深得名师赏识,游学这机会还是县太爷给牵的线,一年多不见,陈瑾瑜从一个青涩还有些婴儿肥的样子,已经变成略有棱角的清冷面孔了。
“大伯母。”陈瑾瑜微微弯腰点头,他礼貌的问了声好。
比起行礼,他更想做的是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儿。
玉儿不知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当时他走的时候玉儿才刚出生呢,蛋崽估计也变得自己认不出了吧。
大伯母看着陈瑾瑜归心似箭的样子,便也赶紧回应道。
“哎呦,看我这人,你快回去吧,秋月他们可能等你呢。”
陈瑾瑜拱拱手告辞,便向后离开家。
大伯母还是这么慈善。
只是大伯母为何叫妻子这么亲密呢?月娘平时都不乐意和村里任何人有交集的,以前也只和自己说几句话。
刚刚二人聊天的声音惊飞了树枝上的麻雀,麻雀看见两人走了,又平安落到了树枝上,扭着小脑袋继续叽叽喳喳的叫着。
大伯娘走了几步路才反应过来,瑾瑜他知道家在哪吗?
应该没事吧,那两个地方离得近,瑾瑜肯定能认的出来。
…也许
陈瑾瑜书箱很重,但他却不觉得累,里面有给凌秋月从平洲买的新款胭脂水粉。
自己游学是穷游才花了五两银子,可是买这些胭脂水粉就花了二两,那莘妆阁的东家真是黑心老板!
但是想到凌秋月会对自己笑一下,陈瑾瑜也觉得挺值。
嗯,想一想月娘如果觉得很感动,自己要怎么回答呢?
板着脸说,“不贵,你开心就好。”不行,太谄媚吧。
无所谓的说,“地上捡的。”有点扯。
“随手买的。”哎,这个行。
村口距离回家路程并不远,但奇怪的是,很少能看见人影,陈瑾瑜看见一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拉着麦子,心想现在是收麦子的时候吗?
看来今年麦子收的挺早啊。
一路心系着家人,陈瑾瑜抬头一看,清隽的面庞也有一丝微甜的笑容出现,等他回家应该刚好吃上热饭了。
有一点饿了…
眼看着快到家了,他放眼望去有一栋两层高的小楼。
可…他记得原来自己家旁边没有小楼啊?
村里也没有特别有钱的人,这人还建了两层高的青砖房,估计盖一个这样的小楼不小于百两吧。
走了两步,他看见两个小孩蹲在小楼门口,在地上玩着泥巴。
陈瑾瑜没有多纠结,继续向前走去,隐隐约约他看见了他们家的茅草屋。
眼前的茅草屋和那栋小楼对比起来是那么荒凉,很是破败,忽然他有些心酸。
他神色愧疚,以后一定也要建那样的一个小楼,不让家里人受委屈。
想象中,等他到了门口,也能看见自己的孩子蹲在院子里,娘子就这样羞涩的看着他。
等他走到茅草屋的时候,才发现门是大开的。
他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才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被荒废了。
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难不成是娘子和别人跑了?
陈瑾瑜着急的左右看了看,要不去找前面的那几个孩子问问?毕竟他们应该也是认识自己家蛋崽的。
蛋崽最喜欢和村里孩子到处野着跑了。
陈瑾瑜又转了个方向,走到了小楼的下面。
他看见胖嘟嘟的小孩蹲坐在大门口,另外一个有些孩子气的苗条皱着眉。
那个比较瘦的小孩的眉眼看起来有几分熟悉。
等不及他仔细思索,凌越早就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人,这人莫不是看着自己家有钱,想要过来骗钱的。
刚刚那一趟走过去是在踩点,现在这一趟走过来是行骗。
“喂,你在干嘛?”凌越觉得自己是老大,所以站在了蛋崽的前面护住了他。
蛋崽比凌越年纪小,但体型比他大的多。
他用小肉手拽着凌越的衣服,大哥怎么对这个人是这个反应?难不成这人是狼外婆?
蛋崽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人,想要看看他的破绽在哪里,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陈瑾瑜听见凌越开口的一瞬间,终于知道他是谁了,这眉眼不妥妥跟月娘是一个样子吗?
“儿啊,我是你爹。”
陈瑾瑜说完蹲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凌越,凌越一脸慌忙无措,他从来不知道他有个爹。
二月听见门上的动静,连忙走了出来,“怎么了。”
凌越指了指陈瑾瑜,声音带了哭腔,“不知道,他说他是我爹。”
凌越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人是来把他要回去的吗?他不能留到娘身边了。
陈瑾瑜心里也是满满的愧疚,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看样子儿子也是这么想念自己,听见他是爹都快哭出来了。
二月很吃惊,在牙行的时候,人牙子不是说凌越的娘是和下人私通生下的孩子吗?可这人却看起来是文质彬彬的君子之相。
二月稳住心神,无所谓,她会弄清楚。
“你怎么证明你是他爹?”
陈瑾瑜愣住了,还用证明吗?不过一想到这可能是新搬来的人家,怕自己是拍花子,也可以理解。
“蛋崽,你不记得我了吗?”瑾瑜白皙清俊的脸庞有些忧虑,他轻轻将凌越拢入怀中。
谁知怀里的孩子剧烈抗争跑了出去,凌越憋红了小脸,“我才不是姓蛋,我姓凌!”天呐,吓死他了,他以为真是他爹来找他了。
凌越心情终于舒坦了。
奇怪?姓凌?还没等陈瑾瑜弄清楚状况,旁边的蛋崽就发出一声蚊子大的叫声,“爹?”
陈瑾瑜这才明白,一下闹了个脸红。
原来左边这个胖墩墩的才是自己的孩子,只不过这脸,怎么看都不像他们夫妻两个呢?或许瘦一点会像…
“蛋崽?”陈瑾瑜怕又弄错了,怀疑的叫了一声。
蛋崽乖巧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躲到了凌越的身后,妄想凌越的小身板能遮住自己。
这个爹差评!竟然连自己孩子都记不住。
二月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应该是东家的相公吧。
她冲着陈瑾瑜点了点头,然后就拿起了他的箱子,“那秀才公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然后她提着箱子去了书房。
留下陈瑾瑜风干在原地。
陈瑾瑜看着自己空空的两侧,陷入沉思,莫非这座小楼是自己的家?是岳父岳母对妻子的嫁妆?
怕自己又搞错,陈瑾瑜只能蹲下看着自己面前这两个小孩,“能告诉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蛋崽看着凌越没有说话,便紧张的开口,“这是娘盖的房子,我们都住这,这…这是娘收养的孩子,我的大哥,凌越。”
陈瑾瑜看着蛋崽紧张的小爪子紧紧扒着凌越,他一时竟也不知要说什么,近乡心怯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
刚开始他只想象着会抱起孩子多转几圈,如今,看着奶呼呼的小孩,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蛋崽,你娘呢?”陈瑾瑜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家会收养一个姓凌的孩子,而且这张脸为什么这么像月娘,只想着赶紧找到自己妻子问问。
“娘在小溪水那。”蛋崽说完就拉着凌越跑了。
这爹真讨厌,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还不如不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