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个案子
狗三、猫四和熊二选了一个靠近船舷的桌子坐下，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低声谈论着。
熊二说：“三，五爷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狗三回道：“当然。”
“都哪些案子？能不能拿来说说解解闷？”
“当然可以。”狗三呷了一口杯子中的甜酒，说道：“一共五个，先说第一个，是一群十四五的大孩子欺负一个十岁的小孩子。”
“这他妈的也算事？”熊二差点没把口中的酒喷出来。
“当然，那可不是一般性的欺负，他们把那个孩子在水泥地上摔来摔去，孩子的腿和胳膊都折了，脑袋也摔成了脑震荡，还强迫孩子跪下，做各种侮辱性的动作。当时正好事发地有监控录像，那几个大孩子的做法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太残忍、太冷血。”
“干嘛不把他们几个抓起来？”熊二听得有些来气了。
“不是才十四五嘛，不够法律年龄。也就是被带到公安局教训了一通，就毫发无伤地放了，没办法啊。最可气的是这几个小子出来后见到被打小孩的父亲不但不赔礼道歉，还趾高气扬地冲人家挥拳头，这不，那小孩的爸爸难忍这口气，也是为了他孩子将来的安全，找到了五爷。”狗三也是叹了一口气。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啊，”狗三坏坏地笑了一下，“我把他们几个统统找来，先是胖揍了一顿，然后关到了一个密闭的集装箱里，拉到城外的野坟地，说是他们几个坏事做绝，我要把他们卖给地下器官交易市场，从他们身上取零件卖钱。”
“嗐哟，那几个小子还不被吓得尿裤子了？”熊二饶有兴趣。
“当然！在集装箱里只关了一天，他们精神都快崩溃了，当我傍晚再去打开集装箱的时候，几个人跪爬到我跟前，哭爹叫娘的赌咒发誓再不做坏事了，求我放了他们，有几个大小便还真的失禁了。当我放他们走的时候，你可不知道，有几个腿软的几乎都站不起来，相互搀扶着才滚下了集装箱。”
“哈哈哈，”熊二纵声大笑，“痛快，管保这几个小王八蛋记一辈子。”
“哼！痛快什么，欺负几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猫四有点看不过去。
“妹妹怎么这么说，我这可不是欺负他们，恰恰相反，这是帮了他们了。如果不这样，这几个孩子长大了个个都是祸害。”狗三申辩道。
看猫四还要说什么，狗三又加了一句：“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五爷说的。”把猫四生生噎了回去，直气得瞪圆了双眼，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别管她，继续说你的。第二件呢？”熊二迫不及待的说。
狗三接着道：“这第二件是一个女人告她老公养小三。可调查下来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原来她和她老公养育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本来这是很幸福美满的一个家庭，可她老公后来却发现，这两个孩子根本没一个是他的！”
“他妈的臭骚老娘们，不要脸！”熊二愤愤地说，“我呸！”
“别慌，还没完。后来做dna检测，你猜怎么着，这一儿一女竟然也不是一个爹生的！”
熊二气坏了，狠狠一口唾沫吐到大海里：“真他娘的不要脸的骚货！她老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要和她离婚了。可这女的却拖着不离。”
“不离？她凭什么不离？她又为什么不离？”猫四说话了。
“钱呗，还不是为了钱。她老公是个有钱的主。不过，后来发生的才叫狗血。”狗三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端起他的酒杯轻轻吮着，不再说话。
这可把熊二急坏了，一把就把他的酒杯夺了下来，往桌上重重一放，里面的酒水还洒了不少出来：“你他妈的快点！后来咋地啦？把二哥惹毛了我可把你扔海里，信不信？”
狗三忙谄笑着说：“你看，二哥，逗你玩也不行？好、好，我说、我说。她老公郁闷至极，便整天到夜店疯玩，还借酒浇愁，麻醉自己。谁知一来二去，竟然和夜店里那个卖酒妹好上了。”
“男人也没什么好东西！”旁边的猫四又插了一句。
狗三乜斜了她一眼，继续说：“谁知这事竟很快被他老婆知道了，他老婆以此为借口，到法院告他，并说他和那卖酒妹在他们结婚前就有一腿，因此要求法院判她老公净身出户。”
“她说结婚前好就是结婚前好了？那卖酒妹肯定也不干啊。”熊二问。
“可奇就奇在那个卖酒妹竟然也承认和她老公好了十多年了！”狗三的语气不容置疑。
“啊？这是咋回子事？”熊二听得瞠目结舌，不明所以，脑袋瓜子一时转不过来了。猫四这时也转回头来，疑惑地盯着狗三。
狗三微微一笑：“你们不懂了吧？听我说啊，原来，这个男的是一个公司的大老板，白手起家。那两个孩子还是他们在困穷的时候，他老婆不守本分，和别的野男人生的。这不，到现在，他有钱了，身家过亿。现在发现两个孩子竟然都不是他的，他要离婚，让他老婆净身出户，他老婆当然不干了。便心生一计，雇了个夜店的小姐，故意勾引她老公上钩。而那个小姐呢，也想趁机上位，便假戏真做了。这一下，明明是他老婆的过错，到现在反而成他的了，他到现在，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啦。”
这下，熊二终于听懂了：“我操，这么黑心的小娼妇！”
“圣人云：最毒妇人心也。”狗三皮了一句，同时偷眼看猫四，没想到猫四也正双眼圆睁地瞪着他。二人四目相对，猫四看狗三没有好眼看她，一下子火了，抬腿就是一脚，把狗三的椅子踹得转了个圈：“你说这话看着我啥意思？皮痒了是不？”
狗三连忙举手投降：“不敢、不敢。”
“那这事五爷怎么处理？”熊二追问。
“本来，五爷要判那女的死刑。可考虑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五爷让我酌情办理。”
“那你是怎么办的？”熊二又急不可待了。
“我呀，”狗三打了个哈哈，“我先是找到了那个卖酒妹，一番威吓之下……”
“你是怎么威吓她的？给哥哥说说呗。”熊二坏笑着说。
狗三看了看猫四，舔了下嘴唇：“也没怎么她，这种女人最没骨气，我把她拉到郊外，还没等我上手腕呢，就全撂了。把那个老婆怎么找的她，两人怎么谈的，多少价钱等等，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一清二楚，都没用我问。她们之间还有录音有协议的。”
“他妈的，婊子懂得也不少。”熊二又愤愤地来了句。
狗三撇了下嘴，接着说：“你还不知道呢，我问那小婊子，这事签个协议我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录音？她说啊，录音是她自己偷偷录的，为的是替这女的办完这事后，回头再要挟她。”
“呀！他妈的我呸！”熊二气的又一口唾沫吐到大海里。
“哎呀，二哥，你注意点好不好？这么干净的大海都被你玷污了！”
“去你妈的，你二哥一点唾沫星子就把大海玷污了？是这海太小了还是你二哥的嘴巴太大了？别扯这没用的鸡巴蛋。两个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这是要黑吃黑啊。后来呢？”
“后来，我拿到证据，就把证据交到那个男人手里，那个男人对我千恩万谢的。”
“唉，可怜的废物！”熊二叹了口气。
“那男人说会让他老婆净身出户，不过两个孩子毕竟还小，虽不是亲生的，也于心不忍。会给两个孩子留下足够的费用，大学毕业是没问题的。”
“这男人还不错，不过就是便宜了那个女人。”熊二说。
“没有，你再接着听。我又把这女人的所作所为用她的手机群发了她所有亲戚朋友的微信号！”
“我操！”熊二一下瞪圆了不大的双眼，“你这招可够狠的！那女的这辈子恐怕都抬不起头来了！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你别管，是不是挺解气？”狗三懒洋洋地斜躺在椅子上。
“解气，那是相当地解气！这种坏女人，就得用损招治她！还有什么案子？”感觉熊二越听越来劲了。
“还有就是——替派出所出了口气。”
“噗……”熊二刚到嘴里的一口酒喷射而出，直冲对面的狗三，亏得狗三身手敏捷，连人带椅一个倒筋斗，翻出去五米多远。
“我说老二，你怎么回事？不想听直说，用不着拿酒喷我吧？”狗三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熊二连忙赔笑说：“三弟，误会、误会。”边说着边殷勤地用袖子去擦拭狗三那边被喷湿的桌面，“只因你小子牛皮吹得实在是太大，二哥一时没把持住。”
“哦，我说呢。等等……你说什么牛皮吹得太大？我可没吹牛，我说的是事实。”狗三屁股上带着椅子，又回到了桌子边上。
“那快说说，二哥洗耳恭听。”熊二还是那副谄笑的模样。
“不是你捣乱，早说完了。是一个镇上的派出所，前年竟然被一伙人砸了，砸得还挺厉害，门、窗、办公室，一团糟。”
“谁他妈那么大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熊二一下子又把眼睛瞪了起来，“没抓到人吗？”
“抓是抓到了，可又放了。”
“为什么？”
“不敢惹呗。”
“还有派出所不敢惹的人？”熊二的眼睛越瞪越大了。
“看你，少见多怪了吧，你不知道的多着呢。”狗三阴阳怪气地说，“砸派出所的带头人是某市大领导的公子，有人罩着，谁敢惹？”
“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详细调查了一下，当时打砸的一共十五个人，属于一个小团伙，平常也是欺行霸市、为非作歹惯了的，民愤比较大，不过倒都没有杀伤害命、强奸妇女等恶行。我把他们全部约到一起，我一个挑他们十五个，全部把他们撂倒，谁服软求饶就让谁起来。”
“就这？处理太轻点了吧？”熊二有点可惜。
“轻？后头还有呢。然后我半夜把他们弄到他们称霸的那条街，全部脱光衣服，一人抱着一根电线杆，用胶带捆住。后背都用红笔写上一个大大的‘杀’字。”
“哈哈哈，”熊二哈哈大笑，“你这臭小子馊点子就是多。就得这么惩治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有脸在那街上称霸不。”
狗三摆了摆手，接着说：“你不知道，天亮的时候很多人来围观，有的人还冲他们吐唾沫，可愣是没一人给他们松绑或报警。直到后来巡警经过，才把他们放了。看当时他们狼狈的样子，我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了。”狗三接着又说，“还有第四个案子，兄弟俩，凭着一股子蛮力和不怕死的精神，在乡里欺压良善，为非作歹。但他们不犯大案，每次都是抓进去不久又只能放出来，放出来又偷鸡摸狗、寻花问柳的不干好事，今天拿西家一棵葱，明天薅东家一头蒜，早上欺负小姑娘，晚上又去骚扰独居的寡妇。左邻右舍是恨极了他们，但又拿他们没办法，敢怒不敢言。”
“这个你是怎么搞定的？”
“这个最容易，我都没用露面。”
“哦？说来听听。”熊二兴致挺高。
“我调查了一下他们，兄弟俩现在只老大结婚了，老二还是光棍一条。不过，这老二竟色胆包天，和他嫂子有一腿。我得到这个信息后，就在他们一次幽会的时候，设法通知了老大，让老大来了个捉奸在床。当时差点没把老大气昏过去，把他弟弟和老婆一顿毒打，差点没打死。我估计，以后他们再也不能为祸乡里了。”
“你啊你啊，我都不知道他娘的怎么说你了，是夸你呢还是……”熊二在旁“啧啧”称叹。
“一肚子坏水！”猫四从旁来了句。
“哈，哈，哈，哈”一句话，逗得熊二哈哈大笑，“妹妹说得对，臭三就是一肚子坏水。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哈哈……”
“行了，你也别笑了，你俩就是一丘之貉的货色，都差不多，彼此彼此。”没想到，猫四又补了一句，顺带还分别给了两人一个鄙夷的眼神。
狗三不敢反驳，扭头看着大海，装作没听见。熊二挠挠头，忽然故作正经地板起脸来用一种大人教训孩子的口吻说：“我说妹妹，说三呢怎么扯到二哥身上啦？再说啦，我和三怎么说也是你哥哥，你说话要注意一点，知道不？”
随着熊二说话，狗三也一下坐直了身子，还抻了抻衣服，故意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猫四看着他俩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俩快得了吧，还哥哥呢，前几天小龙给我送来一盒我爸从国外带来的点心，放我屋了。我出去才十多分钟，回来就变成空盒子了！还故意把盒子给我封得有模有样，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两个馋嘴猫干得好事？本来还想和五爷一起尝尝呢，你俩可倒好，独吞了！五爷和我连见都没见着！”
一席话说得熊二和狗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也装不下去了，一起纵声大笑起来。
三人闹了一会，狗三才接着说：“好了，不开玩笑了，听我说第五个案子。”听他如此一说，熊二和猫四也收敛了笑容，凝神静听。
“有两夫妻，一起恩爱生活了三十多年，忽然有一天，女的竟然失踪了。”
“失踪？咋回事？”熊二的性子永远都是那么急。
“后来经过警察叔叔的调查，说是女的应该是死了，并且是被那男的杀害了。”
“这不很简单吗，男的枪毙不就完了？”熊二说。
“哪有那么简单？要真是那样还用我出马？”狗三给了熊二一个不屑的眼神，“女的失踪以后，还是她老公报的案。警察叔叔仔细调查，从小区物业的监控发现他老婆进到他们住的那橦单元后再没出来。怀疑是被她老公杀害了，就把她老公带到警察局祥加审问。果然，她老公交代那女的被他杀了。”
“这不就结了？还有别的幺蛾子？”熊二不解地问。
“当然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杀的？据他交代，他把他老婆掐死后，又分尸、割肉、碎骨，都弄成了碎末，然后从下水道冲走了。”
“我操，也太他妈毒辣了吧？”熊二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猫四一双大眼也瞪了起来。
“毒辣还在其次，关键是警察去他家调查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现。他的心思极为缜密，现场处理的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警察只在小区的地下管网里发现了很多细小的身体组织碎片。而在案子转移到法院的时候，没想到他又当庭翻供了！居然不承认自己杀害他老婆了，说在公安局的供词是在被刑讯逼供的情况下迫不得已瞎编的！这一下子，没了招供，又没有尸首、没有凶器，案子的关键证据一个也没有。”
“不是说在地下管网找到身体碎片了吗？”
“律师说了，身体碎片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人平常在家洗个澡、做饭切掉一点手指肉、受点外伤都可能造成身体的碎片冲入地下管网。再说了，小区里那么多人家，他们住的单元就有六十多户，那点身体组织怎么能证明一定就是从他家冲下去的？更没法证明就是他杀的人了，甚至都不能证明那个女人是死是活！最终，这男人竟被无罪开释了！”
“真他妈的邪门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那……你是怎么做的？”熊二只听得义愤填膺。
“我调查了他老婆的所有银行卡，在他老婆死后的第二天，银行卡里的钱都被提空了。且都是他本人亲自去银行操作的。据此，我认定他一定把老婆杀了，否则他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在第二天就去银行提现。可这些在法律上却不能成为指证他杀人的直接证据。”
“可这些对我们却足够了。你是怎么处理的？”熊二说着，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狗三轻轻摇了摇头说：“这倒没有，你也不是不知道，涉及人命，五爷从不让我们下手。五爷只是说调查清楚就行，其他不用我管了，他另有办法。”
三人知道，五爷这是爱惜他们。狗三讲完了这最后一个案子，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一时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