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发东海
猫四一边替华月梳理着她瀑布似的黑亮柔顺的秀发，一边缓缓地给她讲述昌邑古国的奇闻。华月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次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直默不作声，有时候竟还会问上两句。猫四惊喜地发现，华阳的精神状态比以前似有好转。
猫四这次是受五爷的指派来修道院的。本来狗三想来，可五爷临时安排他有任务。迫不得已，狗三只得托猫四代为看望妹妹。其实，猫四对华月那也是既喜欢又心疼，不用狗三特意嘱咐，每次猫四来山上，都会去和华月待上一会。
猫四一边和华月说着话，一边细细观察，华月还是和以前一样美，肤亮发乌、明眸皓齿，皮肤红润，面颊白皙。只不过这次在猫四看来，华月的脸颊不再是以前的那种白里透红的健康色，而是显得有点苍白。她忧心地问：“妹妹，最近是不是又感觉憋闷得慌了？”
猫四知道，华月自从爸妈去世以后，患上了一种非常难治的毛病——肺痨，也去看了多家医院，大夫都说孩子还小，现在不好治，等孩子长大些了，说不定这个病会不治自愈。
华月扭回头眼睛含笑，轻轻地说：“姐，我没事。”
猫四看着华阳如花的笑靥、传情的双眸，忍不住赞叹道：“妹妹，你真的很漂亮，姐姐都好喜欢你了。”
华月一下子脸红了，转过头去，再不作声。
猫四柔声说：“妹妹，你那么漂亮，一定要振作起来，争取早一日走出这个地方。你是你哥哥最大的牵挂，你如果好了，你哥也就没什么心事了。”说毕，自己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华月回了一声：“我明白。”隔了一会，又突然问猫四：“姐，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就这一句话，一下子把猫四闹了个大红脸，她急忙分辩道：“胡说八道，谁喜欢他呀！”
华月疑问的眼神盯着猫四看了半晌，又扭回头去不说话了。
从华月的房间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哥？”这句话一直在猫四耳边回响。其实，这个问题，猫四一直都没考虑过，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想想狗三，看着挺机灵的，不过都是一肚子坏水，瞅着就来气，该机灵的时候偏偏又不机灵了，木讷呆板。不过自己莫名其妙地对他的事倒挺上心，就拿这妹妹华月来说吧，自己其实已经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了。还有，狗三让自己觉得很可靠，特别是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只要有他在，心里就感觉特别踏实。
猫四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来到温院长的办公室辞行。
温院长拉着她的手说：“这些孩子多亏了有你们和五爷，否则他们可就受了苦了。”
猫四谦逊地说：“姑姑说哪里话，您别忘了，我曾经也是这些孩子当中的一个，若不是有您和五爷，我们也不会长大。”
温院长叹了一口气：“唉，五爷没成家，无儿无女，他所有的收入都无偿地捐献给了这些孩子们，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猫四说：“我和在这里长大的孩子，都是五爷的儿女。”
温院长温柔地抚摸着猫四的秀发：“你们也都是好孩子，五爷有了你们才不会孤单寂寞，有了你们，也是五爷的福气。”她的眼神充满了慈祥的关爱。
停了一下，她又问猫四：“你有没有发现华月有什么异常？”
猫四沉吟了一下，说：“我感觉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好像她那个病……”
温院长说：“是的，我最近一个月来经常夜里听到她房间里传出严重的咳嗽的声音，我就很怀疑她那个病又犯了。可每次问她，她都说没事。唉，这孩子……”她说着，又叹了口气，“你给三带个话，不行就带她去市里的医院看看吧。”
“嗯，这个……他最近有任务，让我来处理吧。”猫四说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是打给百胜旗下的医院的。
放下电话，猫四微笑着对温院长说：“我已经安排好医生和专家了，他们以后会定期来给华阳检查并治疗的，姑姑，您就放心好了。”
温院长舒了一口气，又略带忧伤地说：“好啊，你们这些苦命的孩子，在五爷的影响下，都成为好孩子了……对了，你爸爸怎么样了？”
“多谢姑姑挂心，他手术很成功，已经回国了，现在在家休养呢。”
“好，好，这就好。”
又和温院长聊了一会，猫四便起身告辞。
回到五爷住处，见狗三已回来了，熊二也在。猫四便把山上的情况简单向五爷汇报了一下，就在右首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五爷端起茶盅，轻轻呷了一口，说：“自上次你们从昌邑回来，一晃已经一年多了。今天一早，金教授来电话了，说是想去继续寻找天机。手续、设备、人员他们已经全部准备妥当，这次他还想请咱们参加。此去凶险，不比以前，所以我把你们几个召集起来，咱们商议一下，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去他娘的吧！上次从昌邑回来，我他娘地做了好几宿的噩梦，想起巨大的蚯蚓和那个猴，到现在我脖子后头还直冒凉气。你们愿去你们去，我可不去！”熊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猫四眼神冷冷地瞅了一眼熊二：“我去！”
狗三说道：“根据昌邑地下王宫的记载，这天机非同小可，如果记载是真，这可是足以颠覆我们人类生活的大事。”
五爷点了点头，略微沉思了一下，说：“从你们在地下王宫的种种超乎寻常的见闻来看，这天机大有玄妙。”
狗三接着说：“如果天机是真，那古人真的是太神了！说他们是神仙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是啊，历史永远是历史，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古人想让我们看到的，真正的历史到底如何，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们要懂得敬畏古人、敬畏历史……你是要去吗？”五爷问。
“当然。”狗三肯定地说，接着又斜了一眼熊二，“此一去纵然找不到天机，也可能揭开一个重大的历史谜团，就是徐福当年到底去了哪里。还有啊，徐福可是带着众多的奇珍异宝下海的，说不定还能发个邪财啥的。嘿嘿……”说到最后一句玩笑似的话，看看熊二，明显感觉他的双眼在闪光。
“二哥，你确定不去？”狗三用揶揄的口吻问道。
“我、我、我去还是不去？”他六神无主似的瞪着小眼睛看看狗三，又瞅瞅五爷。
“你去不去还问别人？你自己做主！”狗三被他逗得都要笑喷了。
“那我……我还是去吧！”看得出来，他既矛盾又勉强。
猫四激将道：“去？你不怕碰到怪物了？说不定海里有大鲨鱼、大章鱼的，可能比大蚯蚓还要吓人呢！你敢吗？小心吃了你！我觉得二哥你呀，还是不去的好！”说到最后一句，那语气中透着重重的嘲笑和蔑视。
被一个女孩子这么笑话，熊二哪能受得了，一张大胖脸腾地红了，一下子就从沙发里蹦了起来：“怕？怕它个球！那蚯蚓和猴不是也没把老子怎么样吗？谁说我不去？去！”
狗三紧接着问：“你刚才不是说不去吗？”
熊二扫了一眼他和猫四：“我不去？我不去你俩能行？忘记云南那次了？要不是有我，你小子这会说不定都被狼当屎拉出来了，正在土里冲树使劲呢。哼！”说着，轻蔑地瞪了一眼狗三，“我说不去，不过是逗你们两个小屁孩玩玩罢了。”
四人一起笑了起来。最后，五爷说道：“好吧，你们准备一下，后天就起程。”
三人点头答应。
两天后，狗三和猫四一起坐飞机赶到了东南市，与金教授会合。熊二说他有事，提前一天已经赶过来了。
到了东南市码头，就见金教授与熊二远远走了过来。二人忙快步迎上去握手寒暄，满头白发的金教授一把抱住狗三激动地说：“老朋友，好久不见，可想死我老头子了！”
狗三也客气了几句，便随金教授一起走向旁边的一艘海洋调查船。
这艘大船上层甲板足有一百米长、二十米宽，看桥楼顶部也有十层楼那么高，上面还架设有各式各样的天线、雷达、摄像机、风速风向仪、微波辐射计等电子设备；甲板尾部及舷侧还有很多绞车，有的上面是ctd（测盐深）设备，有的上面是adcp（多普勒流速剖面仪）设备，舷侧和船尾部各有一部声纳设备，船尾还有一个大大的拖网，难道这趟旅程还要捕鱼吗？狗三边看边想。再看船舷两侧，竟然还有几个大的绞车，上面都是整捆的缆绳。其他还有几个不知名的设备，把船的尾部几乎占去了三分之二。
狗三他们边看边咋舌，这船也太大了吧？设备也是超乎寻常的齐全。
“看看这船怎么样？”看狗三挑了挑大拇指，金教授不无得意地说：“我们这次的科考行程是得到国家海洋地质调查局和国家古生物研究院以及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等有关部门批准并大力支持的。由古生物研究院牵头集合了多所高校的二十多位专家学者，这艘海洋调查船是从海洋地质调查局借调来的，刚刚服役不到三年。看，这船上的设备不但非常齐全，而且非常新。我们这次行程有专家学者二十八人，生活保障人员一十六人，船长水手三十三人，安全保卫人员二十二人，还是由肖处长带队，再加上你们三个，共一百零二人。”
狗三吃惊道：“这么庞大的队伍？”
金教授皱眉道：“唉，上次在昌邑的遭遇让我深有感触，这次估计也不会轻松，人员、设备齐全一些，有备无患哪。”
“老教授说得对！树要成林、人要成群，风大就凉、人多就强，一屎难栽花、众粪树发芽。人多了好，人多了好。”熊二从旁嚷嚷着。
“哕！”狗三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说的是什么玩意，你快去做你的屎你的粪吧。”
“你小子有能耐自己玩啊，看我不把你扔海里去！”熊二一边说着，一边对着狗三作势要下手。
狗三一边躲到金教授身后，一边还冲熊二翻白眼，激得熊二跳过来就要抓他。猫四在一旁呵斥道：“行了行了，你俩住手吧，当着金教授的面，像个什么样子！”熊二这才作罢。
金教授笑着说：“开开玩笑，比一路沉闷无语强多了。”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到时你们三个和我走一起，别看这有二十八位专家，可他们几乎没人相信我们这次的行动会有什么收获，都是迫不得已被单位派来充数的，除了社科的雷所长还有古生物研究院的徐霞徐博士。徐霞也曾经是我的学生，到时我也叫着他俩和我们一起，他俩对于我们这次行动的成功与否至关重要。”
狗三说道：“一切自当听从教授安排。”
翌日清晨，随着一声汽笛长鸣，考察船缓缓驶离码头，向着大洋深处进发。船渐行渐远，高楼大厦和陆地逐渐变得遥远渺小，直至模糊成一条黑线，最终连黑线也看不见了。碧空如洗，一轮骄阳斜挂蓝天之上，同样碧蓝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大船似遨游其中的巨轮，在一片如画般蓝蓝的海水中劈开一条线，把洁白的浪花排开两边，昂首向前。放眼远望，水天在目光极尽处混为一体，已经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了。偶尔还会出现一座孤岛，岛上也是水汽氤氲、烟雾缭绕。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众人大多没到过远海，一起涌到甲板上，观赏这鲜少未见的大自然所赋予的奇色美景。偶尔还会有云朵从天边升起。这海上的白云与陆地看到的大为不同，云不但白得出奇，边缘也是异常的清晰，在深空缎蓝的背景映衬下，仿佛就如一大块洁白的玉石，又被日光渡了一圈金边，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飘来，又悠悠远去。真是“水碧天蓝真如缎，日熠云白美比仙。”
大家一边观赏，一边赞叹。无垠的蓝海不时还会有几条不知名的鱼儿跃出水面，翻过洁白的肚皮，打个旋儿，又没入水中，难道它是在“鲤鱼跳龙门”吗？这鱼儿也引得在不远处嬉闹的几只海鸟匆匆赶来，不过也只是“风吹芦花满天飘——可望而不可及。”贼心不死的鸟儿们便在这上下翻飞，恋恋不舍。忽然，不远处又有一个鱼儿跳了起来，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呆鸟们便又匆匆飞过去，不过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美妙的时光总是显得来去匆匆，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群星渐渐探出头来，并慢慢地多了起来，密密麻麻，直至布满整个穹庐似的天空。银河像一条白丝带，横贯繁星点缀的黑色夜空。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群星也愈发显得格外明亮，白的、粉的、红的，三角的、四角的、五角的，眼睛似的眨呀眨，与迎来送往的灯塔交相辉映。过了一会，一弯新月从东边的天空缓缓升起，明月、繁星相映成趣，在众人面前铺开一张美妙如诗的画卷。
甲板上的众人为眼前的景象所折服，无人说话，无人喧嚣，除了轮船翻开浪花的声响外，大海就这样在寂静中缓缓走来，又渐行渐远。偶尔一阵轻风拂面，送来一丝咸咸的而又甜甜的味道，这应该就是“海的味道”吧。
大家就这样在甲板上或倚或站，或坐或躺，渐渐沉醉，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