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是一类人
许钟乐也不接，低头就着白嘉荣递过来的瓶子嘴巴凑上去喝了一大口。
白嘉荣忍不住笑，道:“你可真会偷懒！”
许钟乐醉眼看着白嘉荣，车里的灯有些晃眼，白嘉荣露齿一笑也笑进了她心里。
心随身动，突然一手按在白嘉荣的肩上，身体越过中间的隔档，重重吻上白嘉荣的嘴唇，柔软的嘴唇相贴，许钟乐满足的闭上眼睛。
停顿几秒后，后脑勺被白嘉荣修长的手指按住，唇瓣短暂分离又再次紧密相贴，滚烫的呼吸胶着在一起，仿佛要燃烧起来。
“唔”
许钟乐挣扎着推开白嘉荣，气喘吁吁捂着脸，白嘉荣还想亲，许钟乐红着脸躲开了。
“清醒了？”
白嘉荣勾起一边的嘴角轻笑，声音暗哑，“要对我负责哦！”
一路上不管白嘉荣说什么许钟乐都不搭腔，脸上的红晕直到下了车还在。
白嘉荣笑的一脸满足，下车追上去搂紧双臂将人环住，轻柔的吻落在眼角，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钩子，“我爱你！”
许钟乐慢慢抬起头，眼尾发红，回手搂住白嘉荣的腰，脸贴在他胸前，眨巴着眼睛一个劲对白嘉荣笑。
“小傻瓜！”
销售工作一旦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是随机的。
许钟乐抗拒酒桌文化，杜香也不怎么勉强她参加。索性她一有时间就拿着产品资料出去跑，大公司没指望就跑小公司，大医院没关系，就找小诊所。
看着许钟乐摸不着门道的乱跑，杜香扔给她一沓资料，“这是公司这些年合作过的客户。
大多数合同快到期明确不再续约了，还有一些赔本赚吆喝的，公司也不打算续约了，你自己挑挑，如果能谈成，提成算你一个人的。”
许钟乐咬了口面包，坐下开始翻资料。
挑了一下午，许钟乐也没舍得挑出去几家，她打算一家一家跑。
虽然有过合作，但她还是吃了很多闭门羹，都说合约到期不再续，又说没有合作前景。
许钟乐扒拉着最后一份大单，是一家医疗器械销售的一把手，销售网络完整且信誉一直很好。
“这么优质的合作商怎么就不维护了呢？”
许钟乐嘀咕着收拾好东西，带着文件资料去拜访。在会客室等了两个小时连杜老板面都没见着，小助理实在熬不过了，很直白的把她轰了出来。
杜香一听许钟乐说这家公司，直摇头，“那么多客户，你怎么就盯上这家了？客户优质是优质，但是要求太高，养不起啊！”
许钟乐还是不愿意放弃，继续捋这家公司的资料，各方面都很不错。而且听闻这位杜老板以前是医生，因为出了医疗事故自动离职，白手起家开办了公司。
“杜老板一直都看不上我们这种纯销售型的公司，”吴洁过来坐在许钟乐桌子上，“他要的是具备研发新产品能力的科技型公司。硬件软件都要，咱们公司一样都不符合。”
“那之前的单子是怎么来的？”
“钱啊！你也不看看咱们的报价单，放眼望去还有能打的吗？巨亏！”
“这不就是二道贩子吗？”
“没毛病，就是二道贩子。”
“价格就是唯一能谈的空间”
许钟乐趴在桌子上，把同类型公司产品的价目表做了对比，除了一目了然的价格战，其他没有任何优势。
“还研究呐？我劝你快放弃吧，就算你能让杜老板顺利续约，你也没啥提成，纯粹浪费力气。”杜香笑道。
“我看了，咱们签这份合同确实没啥利润可言。公司签这样一份单子，不为挣钱吗？”
“老板自然有老板的布局，虽然这笔买卖亏钱做，但是可能是为了名声好听，反正这笔单子不是我谈的，我也不清楚。”
许钟乐抱着一大推资料下班，来接她的白嘉荣看到这阵仗心里有些后悔鼓励她做销售。
“怎么还把工作带回家？”
“其实不算工作，就回家再看看。”
“累吗？今天。”
“嗯，”许钟乐靠在椅背上差点睡着，嘴巴喃喃道，“跑了一天，一笔单子都没谈成。”
“吃饭了吗？”
“吃了，中午吃了一大碗面！”
白嘉荣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七点了，你靠一碗面跑一天。”
许钟乐干活心焦急躁，生意没做成，没有挣到钱，也顾不上饿。现在被白嘉荣一提醒才觉得真有点饿了。
“走吧，”白嘉荣发动车子，“先带你吃饭。”
“嗯，吃什么呀？”
“跑了一天给你好好补补。”
许钟乐睁开眼睛，幽幽看着白嘉荣，浓眉如墨，轮廓线条硬朗的脸部，嘴唇紧抿，不说话的时候冷冷的，眼角微动时又带着一丝笑意。
“再看我，这饭就吃不成了！”
许钟乐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白嘉荣唇角勾起，“好看吗？”
许钟乐点点头，“好看，特别好看。”
白嘉荣停好车，带许钟乐进到一家粤式餐厅。
“喝点汤，暖暖胃。”
白嘉荣熟练的点了几个菜，习惯性握住许钟乐放在桌上的手，细细揉捏，“我现在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许钟乐坐近挨着白嘉荣，明眸带着璀璨的光，笑盈盈的看着白嘉荣，“我明白，都忙。你进了办公室坐下就是一整天，比我辛苦多了。而且，你还挑食，这样不好。我之前看过其他秘书写的备忘录，没有一件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习惯。”
“那，你也不管管我！”
“”许钟乐把头轻轻靠在白嘉荣肩上，像是在汲取养分，神情悠然，“我呀，可”
突然包间门被推开，许钟乐以为是服务生上菜，立马端正坐姿。
服务员端着盘子鱼贯而入，一个个屏声静气，许钟乐刚想夸这里的服务员专业时，才看到最后面还有一个人。
“秦小姐？”
秦卿挎着包，穿一件看着就很暖和的长毛大衣，戴一副超夸张的墨镜。
秦卿一进来就在白嘉荣对面坐下，摘下墨镜，目光在许钟乐身上一扫而过，看向白嘉荣时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白嘉荣意外了几秒后，动手给许钟乐盛汤，“养胃汤，喝了再吃饭。”
许钟乐捧着碗一勺一勺喝。
秦卿倨傲带着嘲讽道：“你怎么不把碗吃了，小家子气。”
白嘉荣把面前的汤锅往前一推，“你大气，端着锅喝！”
“嘉荣，你可真有意思，捡了个穷丫头当宝，奴才瘾犯了是吧？”
“呵，”白嘉荣一副你可说对了的表情，“你还别说，我都没发现我是老婆奴，哎，手脚都勤快不少。”
“你？”
秦卿几句话就气红了眼，冷静了一会儿妥协道，“能不能别闹了？”
白嘉荣拧眉不悦，“谁和你闹了？秦卿，回来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师哥也愿意带你，你跟我这起什么劲？”
“嘉荣，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忘记你”
“吸溜——”
许钟乐一不小心喝出声，不好意思笑道：“这个汤确实好喝。”
“”
白嘉荣露出一丝倦怠，“秦卿，咱俩好聚好散，这么多年过去，就算不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也看在双方父母的面上，你我到此为止。”
秦卿一下子仿佛泄了气，一直支撑着她骄傲的底气从脊椎里抽离，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嘴唇微微颤抖，有些嗫濡，“你恨我出国”
“啧，”
白嘉荣皱了下眉，“你出国是你的事情，你提分手，我同意没异议，就是字面意思。
你非要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接受你的表白是为了减少麻烦，一定要我这么说你才能听明白吗？”
“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秦卿一脸惊愕的看着白嘉荣，从来没喜欢过她？
她以为的甜蜜恋爱，亲密无间的相处，以至于多年后都沉浸在回忆中的美好恋情，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那么小心翼翼维系的感情，被无数人羡慕嫉妒的感情，她曾经还憧憬过他俩的婚礼
这一切
“都是假的？”
秦卿站起身，“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无数次为出国和你提分手而后悔，我一直觉得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扼杀了我们的感情。你外公去世，你接手管理集团，你的每一段痛苦，我在大洋彼岸都感同身受。
我后悔没有陪在你身边，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期盼在某个深夜能接到你一个电话，哪怕是一条无关紧要的短信，我也会飞奔回来。
可我什么都没有收到，却看到你朋友圈那张充满挑衅的合影。我多想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你，围在身边的亲朋好友那么多，我只想看到你。
那场晚宴，不是我的接风宴，是我们的重逢宴。我专门叫了你的女朋友，叫她来，是想让所有人看清，谁才是最合适你的，谁才是最配站在你身边的。
可你，搞砸了我的宴会，让你这个粗俗不堪的女朋友羞辱我，现在又告诉我，你从来没喜欢过我。
嘉荣，我就这么可恶吗？让你一而再的戏耍，你没喜欢过我，所以我的感情就可以被你践踏？那她呢？”
秦卿眼角挂着泪，指着许钟乐，“她就比我适合你？你了解她吗？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你就敢说喜欢？你我从小就认识，父母辈也算相熟，知根知底，感情基础比不了一个陌生人？
嘉荣，你是不是昏头了，还是她给你下什么蛊？你年轻多金，家世显赫，你有没有想过，她是爱你，还是爱你身上附带的价值，还是想通过你完成阶层跨越？”
许钟乐早已放下筷子，秦卿的崩溃是她没有想到的。有一瞬间她想到了付薇，同样充满自信，为爱飞蛾扑火的明亮女子。
而秦卿很明显更耀眼，她没有感情失败的道理。她不是漂亮笨蛋，不是恋爱脑，也没有审美问题，她喜欢的人和她一样优秀。
方静、白泽、付薇，在情感上多多少少有弱点，可是秦卿没有。
许钟乐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秦卿，“坐下说！”
秦卿打掉许钟乐递过来的纸巾，望向白嘉荣，“她就像这张纸巾一样，廉价、低端、粗糙，只是她出现的时机对了，价值就出来了。可只要她失去价值，她又变成了那个廉价、低端、粗糙的商品，你连多看一眼都不想。”
许钟乐收回纸巾，低头擦拭桌面，一遍一遍！
白嘉荣握住许钟乐擦拭的手，把她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目光温柔缱绻。
“秦卿，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来不自我反省，只知道诋毁他人。你太骄傲，骄傲到漠视你看到的，感受到的。我不喜欢你，难道是我现在告诉你，你才知道吗？
如果我大学一毕业就和你结婚，你会答应吗？我外公去世，我接手管理公司，你说你感同身受我的痛苦。怎么，你也有亲人去世？
我朋友圈的那张合影，不是挑衅。我喜欢许钟乐，很认真的。喜欢不是商品，不存在廉价、低端、粗糙的评判。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她出现的时机对了。
她没有出现在我情感模糊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在我忙于事业的时候，在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她恰好出现。
我不在意她图我家世背景或者钱财，或者是想实现阶层跨越我只希望，不管她能不能追上我的脚步，只要别往反方向走就好。”
“还有，晚宴那晚，不管她和你说了什么，都代表了我的想法。如果你非要定义为羞辱，只能说明人与人之间理解的参差。”
秦卿看着白嘉荣，心里的不甘和怨怼，随着一声轻叹和缓缓闭上的眼睛再无法宣泄。
秦卿走了，和她来时一样，墨镜遮面，多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哎”
“叹什么气？”白嘉荣问。
“菜都凉了。”
许钟乐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不小心吃到一块生姜，眉头微皱停顿一下，“那晚，我没有羞辱她。”
白嘉荣支着下巴，“嗯，我知道。”
“你怎么断定大学毕业秦卿不会答应和你结婚？”
白嘉荣虽然以理说理，以情说情让秦卿铩羽而归，但他的情绪明显有些失落。
“我和她不是一类人。”
许钟乐沉默，不是一类人的说法宽泛笼统，她知道不是一个物种的区别，人的分类她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