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吃饭
“敬畏?”
白嘉荣手肘撑在车窗边,不满道:“那怎么不见你敬畏我呢?”
“敬畏你?”
许钟乐不解,“我敬畏你呀,我不是叫你老板了吗?”
白嘉荣简直气笑了,“老板什么时候代表敬畏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你给我工作,付我工资,是我老板也是我的衣食父母,对父母肯定是最敬畏的。”
许钟乐这嘴是真能说,一句话超度一个人,一句话给人抬升一个辈分。
既然都叫爸爸了,他也不能没有礼数。
白嘉荣此时正坐在车里透过窗玻璃望向许钟乐住的小区。
“你出来!”
“什么?”
“出来,我请你吃饭。”
“吃饭?”
许钟乐瞬间紧张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脑子开始不受控的胡思乱想。
白嘉荣今天这通电话感觉是为了安慰她而打,可,为什么呢?这件事不至于让他堂堂大老板亲自打电话安抚犯错的员工难道是碍于白泽的情面?
其实一直以来,白嘉荣对她的态度都让她好奇,建议白泽给她换工作,别扭的参加她的乔迁宴,又欢迎她来当他的秘书,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对她的特殊关照。
许钟乐短暂的头脑风暴后,找到了原因,这一切都是白嘉荣对于之前害她丢掉工作的补偿!
虽说丢工作这事和他有关,但她也明白其实和白嘉荣关系没多大,不能把帽子硬扣在他头上。
再后来,她来这里打工偶然帮了白泽一把,这份情白嘉荣也记在心里了,他辗转让白泽“坚决”的给她换工作,也是为了让她学一技之长,就像之前他说过的,评价她思无长远。
如此看来,白嘉荣真的和白泽一样,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反而是她,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想到这里,许钟乐心里有些惭愧,既然她受惠于白嘉荣,怎么能让白嘉荣请她吃饭,应该她请吃饭,表示感谢。
“老板?”
“嗯!”
“还是我请你吃饭吧,”
许钟乐边往出走边说,“虽然没有多么名贵的菜,但也是我一点心意。”
“”
白嘉荣蹙眉,他这是被拒绝了?
“老板,你在哪儿,我导航看坐几号地铁能过去。”许钟乐站在门口,她应该先把菜拿回家放下。
许钟乐说了半天发现对面没人说话,一看电话早挂了。正疑惑要不要回拨时,不经意间看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蓬松清爽的浓黑短发没有做帅气的造型,应该是刚洗完澡。宽松舒适的米白色带帽卫衣,浅蓝色牛仔裤,一双设计简单的白色运动鞋,青春阳光,白嘉荣身披夕阳余晖的万道光芒快步走来。
许钟乐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她没见过这样朝气蓬勃的白嘉荣,白皙的肌肤,脱去西装后显得稚嫩的五官,像是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十七八岁的白嘉荣在万众瞩目中走向被人遗忘了的许钟乐。
“老,老板?”
许钟乐收回思绪,眼睛快速扫过白嘉荣,紧张的咽口水,“你,你怎么”
白嘉荣站定垂眸看到她手上提的菜,伸手接过来,“准备回去做饭,买这么多菜?”
“我,是,我”
从白嘉荣身上飘过来一股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清新淡雅,香的许钟乐脑子不动,舌头打结。
“呵,”
白嘉荣看到许钟乐绯红的脸颊,不禁抿唇轻笑,“如此敬畏,大可不必!”
白嘉荣说完脑袋往后,扬扬下巴,示意许钟乐跟上。
车子就停在小区门口不远处,白嘉荣把菜放在后座,打开副驾驶的门,“上来,既然你请吃饭,那我选地方。”
“我,”
许钟乐想说应该客随主便,万一太贵,她可请不起,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已经被美色迷昏了头,“听你的。”
坐上车,许钟乐系上安全带,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车里很舒服,很干净,充盈着白嘉荣身上好闻的清爽味道。
车子稳稳开出,窗外火红一片的晚霞像炽热浓烈的红酒,让人心神荡漾。
“我们老家也有这样灿烂的落日。在一望无际的麦地里,在收工回家的小道上,在寂静无人的客厅,孤独的绽放着最后的余光。
秋天的山河我没见过,但是我想应该和王勃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一样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该散的不散,该来的没来,满地枯败的荷叶,本该是愁难安眠,可是诗人却说,留得枯荷听雨声。你看很多事情看似不顺遂,但你要是换个角度去看,也能收获另一番乐趣。”
许钟乐扭头看了眼白嘉荣。
“怎么?”
白嘉荣莫名带了一丝慌乱,“我说的不对?”
许钟乐摇头。
白嘉荣笑了笑,“觉得我和上班时不太一样?”
“嗯!”许钟乐点头。
白嘉荣敛笑道:“年纪轻轻掌管那么大一家集团公司,面对的都是比我年龄大一轮或者更多的有资历的高管,如果我不严肃点,整天嘻嘻哈哈的怎么驾驭的了那些老狐狸。”
许钟乐想起白泽感慨过她哥的不易,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就算本性不是如此,坐在那个位置上,也要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我一点都不高冷。”白嘉荣补充道。
“嗯,这一点有迹可循,白泽就是个话口袋子。”
白嘉荣也笑了,“甜甜啊,家里就她话多。”
“甜甜?”许钟乐笑道,“是白泽吗?”
“嗯,”
白嘉荣道,“她小名叫甜甜。”
许钟乐不得不认同,“人如其名,她笑起来真的好甜,好可爱。”
白嘉荣脱口而出,“你不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
“”
许钟乐愣住,她很少生气。生气无用还容易暴露自己的软肋,像把柄一样握在别人手里。
但她大概知道白嘉荣说的生气是指什么事情。
许钟乐突然生出一点好奇,“我生气时是什么样?”
“”
生气时似张飞獠牙。
白嘉荣胡诌道:“很丑!”
许钟乐倒也不生气,从容淡定道:“从医学角度来说,生气确实影响容貌面相。”
车子很快停在一家装修高档的酒楼前,许钟乐下车看了一眼店名笑了,“八荒归一!好有江湖气息的名字。”
白嘉荣眉头紧皱,“这是甜甜的店。”
许钟乐惊诧道,“她的店?这么大?”
她记得白泽今年不过24岁,就已经拥有一家规模如此大的酒楼。
而杨竹,还在为了一笔单子追着客户唇刀舌剑争取合作机会。本以为他和白嘉荣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曾想连白泽都是他要追赶的对象。
白嘉荣道:“她大学毕业不知道做什么,我妈看她整天游手好闲很生气,让她开店干点正事。”
酒楼经理过来亲自引路,上了三楼,给他们选了一个风景最佳的包间。
温馨的小包间左右墙上各挂了一副风景油画,很有意境,只是餐桌就准备的很随意,一张四人方桌和在大街小吃摊上看到的一样。
“她只顾着谈恋爱,”白嘉荣给许钟乐倒上茶水,“装修弄的马马虎虎,我妈请大师给她算了好几个名字,谁知她大笔一挥让人刻了这么一个匾送过来。”
许钟乐抿了一口茶,“真没想到,看起来乖巧可爱的白泽性格居然这么有个性。”
白嘉荣笑了笑,“她就是被家里人惯坏了,不过只要她高兴就行。”
“也要有人愿意惯才行嘛。”
没一会菜就上桌了,居然是中西合并的菜。
许钟乐看了一眼菜单发现里面有一道菜系叫“最后的晚餐”,这谁敢吃。
白嘉荣把菜单放到一边解释道:“这些菜名也是甜甜想出来的,什么‘手可摘星辰’‘门前大桥下’‘庖丁解牛’,只听名字,你根本想不到端上桌的会是道什么菜。”
白嘉荣无奈的神情把许钟乐逗笑了,“不过确实有新意。”
“我也是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白嘉荣指着一盘蘸萝卜,“一盘蘸萝卜,取名‘心里美’这有什么可美的。”
许钟乐倒是很快理解了,“白萝卜的功效是下气消食、润肺止咳、利尿通便,你想气顺了、不咳了、尿通了,这心里自然美啊,这个名字挺好的,符合事实。”
白嘉荣又指着一盘红烧茄子,“这道菜叫‘藿香正气’,就是叫‘紫气东来’,我也能理解。”
“可能是因为茄子有清热解暑的功效吧。”
白嘉荣愣了一会突然脸色不太好看,“怪不得,原来这些菜名都是杨竹起的。”
“怎么了?”
白嘉荣没说话。
许钟乐:“你不喜欢杨竹?”
“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
许钟乐自然清楚他“只是”后面的意思,大舅哥对妹夫的不满,也许还包括世俗认为的门不当户不对。
“你喜欢他?”
白嘉荣翘起一边的眼皮看着许钟乐,“因为他之前是你老板?”
许钟乐确实挺看好杨竹,为人仗义,奋发上进,温文尔雅,不过,其他的她没资格评价。
“他是个好老板,”许钟乐实话实说,“而且他之前救过我。”
“是,他不仅救过你还给你工作,而我害你丢了工作,是吗?”白嘉荣神色不悦,言语防备,“所以,你觉得他人很好。”
许钟乐皱眉,她讨厌情绪不稳定的人。外表谦和内心诡诈之人,与之相处如排雷般当万分小心,最好敬而远之。
“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要翻旧账的意思,这是你的私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