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千纸鹤与茉莉花
大清早醒来，林知瑾总觉得头疼腰酸，小腹还隐隐有些坠痛。她没多管，收拾收拾去了学校。
她慢慢走到教室，腰更酸了，沈疏鸣看着她像个小蜗牛一样走进来，准备逗逗她，却见林知瑾眉头紧蹙，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沈疏鸣上前想搀着她，关切的问。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林知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以为是昨晚失眠的影响，“我休息一会就行了。”
沈疏鸣看着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给她怀里塞了一杯热牛奶，又拿着她的杯子去那边接热水。
“知瑾，要不我帮你请个假吧，你好好休息。”宋愿看着林知瑾说。
“没事，我就是肚子疼腰疼。”林知瑾小声回答。
“生理期吗？”宋愿想了想。
“不清楚，我生理期一直不准。”
林知瑾的生理期确实一直不准，她给夏舒说过，还吃过一段时间的中药调理。好了一阵子就没再继续吃药，结果后面又不准了。
林知瑾撑着身体起来想说自己没事，就感觉一股暖流，真的是生理期突然造访。
“愿愿，你带卫生巾了没？”
“嗯，我陪你一块去卫生间吧。”
从后面看着是宋愿挽着林知瑾胳膊，其实林知瑾都快靠在宋愿身上了。她现在不仅肚子疼还头昏。
沈疏鸣接完水回来，见林知瑾和宋愿出去，也没多问。他把水杯放在林知瑾桌上，随意一瞥，看见板凳上有一点红色，不多。他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从包里找出一包湿巾，帮林知瑾把板凳擦干净。拍了拍正在做题的卫珩：“等会我要是没上来，帮我瞒着。”
“行，不过这么早你干什么去？万一老李来了不好应付。”
“要是老李来了你就不用管，他问起你就说不知道。”
沈疏鸣说完紧忙下楼去超市那边，超市离他们这栋楼算是比较远，要穿过小半个学校。
沈疏鸣买了些东西，到教室时，老师没在。
卫珩转过来说：“刚才老李来了，随便看了一眼就走了，没进来转。”
“谢了。”沈疏鸣急促的喘着气，从他怀里拿出一个灌满热水的暖手袋，他在超市那边灌的热水，害怕一路过来会凉一点，就一直塞在怀里焐着这会还烫手。他把热水袋放在林知瑾怀里，“暖一暖，应该能好一点。”
他像个纯情大男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的头发。
“谢谢。”林知瑾那会没见沈疏鸣，也以为他被那个老师叫走了，没想到是去买东西了。
沈疏鸣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问她：“你校服后面干净着没？”
“啊……？”林知瑾想起刚才的感觉，耳朵泛红，嘴唇微动，“不知道。”
“等会让宋愿看看。”
下课一看，果然脏了一小块，多亏校服是紫色，还能挡一挡，只是稍微明显一点。
沈疏鸣脱下自己的校服，递给林知瑾：“换上。”看林知瑾想拒绝，他直接说道：“避免你尴尬。虽然紫色校服能挡一点，但还是有点显。”
他看林知瑾还是没接过，无奈解释：“我里面穿了秋季外套，最近气温还可以。”
林知瑾才接过校服，换下来。
中午准备吃饭时，沈疏鸣只见宋愿一起走，没见林知瑾，问：“林知瑾呢？”
“知瑾说她中午去宿舍休息，不想去食堂。”
沈疏鸣仔细一想，他下来时林知瑾座位上的校服不见了，他估摸着可能中午林知瑾想顺便洗衣服，去超市买了便利贴和笔，写了张纸条。
在食堂帮林知瑾打了份饭，带了一份热汤，连着纸条让宋愿带上去。
“知瑾，沈疏鸣让我给你的，快趁热吃一点。”宋愿回宿舍的路上走得比平常快多了，“还有一张纸条。”宋愿顺便递给林知瑾。
字看着有点草，能看出来他写的急。
“好歹吃点饭喝点汤暖一暖。中午别在学校手洗衣服，晚上回家用洗衣机。好好休息。
——沈疏鸣”
饭还是热的，菜都是营养均衡且清淡的，汤是丸子汤，热气腾腾，即使林知瑾没什么食欲，也吃下去一点。
许倾摸了摸她的手，冰的很，给了她好多暖宝宝暖着。
“谢谢你们。”林知瑾真的非常感动，善意让人如沐春风。
“这算什么事儿啊，以后有需要就找我，我能帮一定帮。”许倾手握成拳撞了撞肩膀。
三个人都微微笑着。
林知瑾下午请了两节课的假，把弄脏的校服带回去洗了，换上秋季校服，顺便到药店去了一趟。
回到学校，她把一盒要放在沈疏鸣桌上，“预防感冒！”，顺便把叠整齐的沈疏鸣的衣服给他。
沈疏鸣看了看她身上穿的，有点薄，没接过来反而让她继续穿着。林知瑾不愿意，沈疏鸣直接给她套上，拉链拉到最上面，顺手把帽子给戴上，大码校服把林知瑾包的严严实实。
沈疏鸣用一只手制住她，另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头，说道：“今晚不练了，早早送你回家。”
“不行！”林知瑾的声音闷闷的，“要对咱班负责。”
“小姑娘还挺犟。”沈疏鸣笑着说她，语气里蕴含着无限宠溺。如果林知瑾掀开帽子抬起头看着沈疏鸣的眼睛，就能发现他此时的眼神格外温柔，仿佛再看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那样，小心翼翼又想触摸。
放学回家，沈疏鸣顺便把林知瑾放在教室的大提琴背回去。坐在公交车上，沈疏鸣检查了周围的窗户，确保都关的严实了，才放下心。他像个哆啦a梦一样拿了几个暖宝宝让林知瑾贴在衣服里，又拿出热水袋放在她手上，拿出一瓶温热的牛奶插上吸管给她举着让她喝。沈疏鸣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爱护。
林知瑾实在不好意思，转过头脸贴着窗户降温。
沈疏鸣按着脑袋转过来，“别贴窗户，凉。你自己拿着喝吧。”说着就递给她。
林知瑾窝在座位上慢慢喝奶，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
“叔叔阿姨不在家？”
“嗯，他们太忙了，不经常回来。”
“哦，都差不多，我爸妈也是。”
沈疏鸣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音乐声响起。先是几个干脆利落的鼓点伴着吉他的声音落下，开场交给了沈疏鸣，清爽的声音唱出粤语歌词，韵味独特。慢慢的，林知瑾的声音融进来，激烈的鼓点，干脆的吉他音，整首歌步入高潮部分。沈疏鸣唱的恣意昂扬，林知瑾也唱出自由洒脱。直到以一段扫弦结尾，两人相视一笑。
痛快，酣畅淋漓。
他们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默契，嗅到那么一丝同类的气息，对自由的渴望横卷一切，充斥着这间屋子。
他们练了一遍又一遍，沉溺于此刻的氛围不忍离去，直到嗓音沙哑，额头沁出薄汗，眼里也透着兴奋的光芒。
实在是时间太晚，才堪堪停下。
“今天就到这吧，送你回家。”沈疏鸣嗓音早已没了原先的利落，夹杂着沙哑。
林知瑾婉拒：“不用，我自己回就行，你今天也没好好休息。”她还记得今天沈疏鸣一直跑前跑后关心她。
“那怎么行？天黑，你一个人不安全。”沈疏鸣说着就拿着钥匙，背着大提琴走，回头一看林知瑾没穿他的校服外套，直接背着书包，走过去轻声斥责：“胡闹！衣服穿着！”
林知瑾拗不过他，只得再穿上。
一路上他们边走边聊。
“叔叔阿姨工作很忙吗？”
“算是。我爸忙他的公司，我妈自己开的工作室，两个人忙起来世界各地到处飞，或者好久见不到面。”
“我爸妈也是。我爸爸因为工作原因一年也就见个两三次，我妈妈一个人撑起公司，忙的不可开交。”林知瑾看着路灯眯了眯眼睛，继续说：“我小的时候她就很忙，但是她还是经常回家，不过给我报了很多兴趣班，不管是我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都按着她的意愿逼着我学。所以我小时候对她的感情有点矛盾，既想见她又害怕见她。”
“那现在呢？”
“不想见她……”林知瑾如此说着，沈疏鸣没多问，安静的当个倾听者。“她让我学了大提琴，但不让我继续梦想，她逼着我学金融，学公司管理那一套。说实话，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挺烦的。”
“事情还没成定居，你还可以争取。”沈疏鸣回答道，“初中时，有一次开大会，老师要求提前写下自己的梦想及原因，然后抽人上去念自己的梦想。我当时成绩好，直接被内定上去讲。我就说要当医生，尽自己所能救该救的人，挽救生命，挽救家庭。可能当时说的能再文艺一点。最后不知怎么就被我爸知道了。”
沈疏鸣看着前方，像是陷入回忆之中。
“他告诉我说我以后要继承他的公司，我那是当然不愿意，就和他吵。结果吵着吵着他就不对劲，突然晕了。送到医院后我才知道他当时忙了两个月，睡不好经常通宵。那天回家还是硬挤出来的时间，就为了那一点时间，熬了好几天。结果回到家，他亲爱的儿子就和他吵架。”沈疏鸣说着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尽是讽刺。
“我看着病床上的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当时心里就有点动摇。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关了一个星期，学医的心思动摇了很多，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意愿都是选择继承公司，只有那么百分之一是我留给自己的余地，虽然近乎于没有。”
林知瑾只听宋愿说了一个星期，没想到这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你再争取一下，说不定就成功了。”沈疏鸣在林知瑾面前表现的很随意很轻松，但放在口袋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才克制住自己的愤懑。
到了他家楼下，林知瑾想脱了校服。沈疏鸣制止了，“别在风口脱，陪你上去。”说着指指身后：“还有琴。”
送到家里，沈疏鸣就站在门外，执意不进去。他接过带着体温的校服，递过琴就准备走，被林知瑾叫住。
“沈疏鸣，未来会更好的。”
沈疏鸣笑着冲她挥了挥手，“知道了，我的小茉莉花。”他把‘我的’两个字咬的极轻，在林知瑾听来就像是一个停顿。
“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鸣神，路上小心。”林知瑾回怼刚才那句小茉莉花。
沈疏鸣走出去几步路，没回头，抬起手挥了挥，另一个臂弯处搭着校服，站在电梯里，他看着旁边映出的自己的脸。旧事重提之后难得他看起来不是阴郁的，反而眉眼都带着轻松。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抚过校服衣襟，就像抚摸着娇美的茉莉花那样温柔。
无意触碰到口袋，他轻挑眉毛，好像有东西。拿出来一看，好多水果味硬糖，包装纸有点镭射的意思，挺花哨。还有一个小小的千纸鹤。
“小茉莉花是不是该长花苞了？”沈疏鸣勾了勾嘴角，语气温柔。
他顺着路边走着，明明是熟悉的路，此刻在他的眼中都多了几分有趣，就连路边那几个杵着的经常闪的破路灯看着都顺眼不少。
沈疏鸣到家第一步，打开手机，点开购物软件搜索茉莉花，然后依照名称买了如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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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加两株茉莉花。
全部付款后，看着满屏的茉莉花，心情格外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