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谎言
夜里，将军府一片寂静，我在床上转辗反侧。怎么这么大一个活人丢了，袁将军只派自己下属寻找，不报知当地的行政官员呢？我要不要替他去报官？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我屁也不是。是不是这里的官府还比不上军队？若官府把人先找到了，还算不算我的功劳？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刺痛。袁敏儿是多好一个姑娘，怎么我不担忧她的安危，尽想这些没用的？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怎么连一个具体的计划也想不出来呢？
我正自怨自艾着，府里一个下人敲响了我的房门。原来是负责看门的严老六受人委托，约我到府外一叙。那人不知什么来路，竟说有些关于袁小姐的消息，专门要提供给我。
这个严老六平日里十分不待见我，每次进出将军府他都要对我严格盘问，防止我逃出府去耍奸偷懒。现在他知道袁将军对我委以重任了，在我面前变得毕恭毕敬，甚至不敢直呼我的姓名了，改叫我赵官人。
如此前倨后恭，让我十分鄙夷，我心想，世上大部分人，真的都是贱的。
既然有人要提供消息，那自然最好不过。我没有多想，跟着严老六就出了将军府。
我们一直走入了一道小巷子，却不见相约的人到来。严老六神色忽然紧张起来，脚步越走越快，像是要赶去投胎。我尚还没有发现异样，一面紧紧跟着，一面叫喊他走慢些。
严老六好似耳朵塞了半斤棉花，丝毫不顾我的叫喊，一个劲只是往前走。等我发觉情况不对，他开始小跑了起来，像个逃难的老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老六，你个老六。”我气得破口大骂，一面转身往回跑。
正当我快到巷子出口时，两个军士从两侧闪了出来，把戟一架，拦住了我的去路。
巷子另一头，陈盛手持一柄利剑，凶神恶煞向我走来。原来他正是自称有敏儿消息的人，他把我骗到这里，想来是不会给我好果子吃了。
“奴才赵征，你又落在我的手里了，还有什么话说？”
光天化日之下，这个陈盛都敢打人逞凶。现在月黑风高，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积极反抗。
趁着陈盛不防备，我快速掏出随身携带的骨朵儿，一锤砸了过去。可惜他终究是行伍出身，舞刀弄棍只会更在行。被我一时偷袭，他起初在错愕中有些慌乱，但很快稳住了阵脚。等到他反击时，只一踹就将我踢倒，再一脚踩上胸来，压得我喘不上气。
“就这么点本事还想替我丈人分忧？吃屎吧你。”
我几时被npc这么羞辱过，不住着挣扎，可惜陈盛的力气好像一头野牛，丝毫不把我的反抗当一回事。他踩着我，露出了一脸的得意，继而又慢慢变成了享受之色。我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
几个爪牙怂恿陈盛赶紧杀了我，免得我去找袁将军告状。陈盛道：“急什么，他被刺客抓去过，可能有线索，我们带回去好好拷问，顺便留他一条狗命，等到了我和袁敏儿大婚的日子，再拿他当乐子耍，岂不是痛快。”
众人拍马屁道：“还是少将军想的周到，现在杀了他确实便宜了他……”
这伙鸟人把我囚禁在了一个地窖中，一刻不歇地开始拷问。陈盛烧红了一块烙铁，在我眼前晃了晃，笑盈盈的说：“我说赵官人，赵家皇族后裔，贵国介子推被晋文公做成了烧烤，从此我们有了寒食节。现在我以其人之道 ，还制其人之身，不算十分过分吧？”
那块烙铁离我越来越近，辐射的热量已经开始炙烤我的皮肤。我闭上了眼，不敢去想稍后的惨状。陈盛忽然收住了手，对我道：“要不你叫我一声爷爷，我放过你怎么样？我不是个记仇的人，心特别软，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我，我呜呜呜……”他假装哭了起来，哭得渗人，哭得恶心。
“叫什么？”我问道。
“爷爷。”他不加思索。
“乖，宝贝孙子。”我回答。
陈盛一怔，稍后才明白过来。他气得头发上翘，直接把烙铁顶在了我胸脯肉上。
就在烙铁袭来的一刹那，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一道应射，引导着我做出了一个从未做的动作。我正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却发现那铁已经贴着胸口了，不痛但是很热，这种感觉好像冬天捂热水带，皮肤上麻麻的，我感觉自己并没有受伤。过了片刻，我才明白，莫非是我铜头铁臂的技能生效了？这可来得太及时了。
由于地窖了里光线很暗，陈盛并没有注意到我胸口的细节，他见我一声也不吭，反而自己有些头皮发麻。“好小子，居然憋住不叫，有点本事，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把烙铁放回火盆加热，一面喊手下取大水缸来。他准备一边使用烙铁，一边往我肚子里灌水，这叫做冰火两重天，往常用来对付敌国特工，没有一个能耐下一缸水的。
我心想，我的铜头铁臂用不了几次，也挡不住往肚子里灌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服软的好。我让陈盛不要一味折磨人，他想要的无非是刺客绑架我时的相关信息，我告诉他就是了。
陈盛看我识趣，总算没有对我继续动刑，他让我尽快把所知的刺客消息都透露出来，但凡隐瞒过一点，这一口缸的水我是喝定了。不过只要我愿意配合，那么等到他找到袁敏儿后，或许可以考虑把我放了，当然，将军府我是不能再去了。如果我愿意，他可以把我安排去吴国国都，那里有他家不少产业，着我做个管事的远比在将军府做奴才强。
陈盛把对我的安排说的非常详细，连他家产业一年挣几个银子也交代了，看去好像盘划过很久。但这恰恰引起了我的怀疑。这小子手段毒辣，能杀人绝不会放生，他说些细节，无非就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
我明知道是个骗局却不得不装作没看破，他既然要刺客的消息，我只好胡乱编造些鬼话给他。他一一验证这些消息，恐怕花费时间不短，我相信公司已经监控到我被他控制的画面，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事情通知袁将军。
在给陈盛编故事时，事情有了新的转机。我感觉浑身燥热，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正充盈着身体，我知道是我提升的力量属性生效了。我试着挣脱身上的束缚，几次尝试下，却发现是徒劳，不过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力量已经翻倍，这让我欣喜万分，因为我或许不再是那么好欺负的小白了。
陈盛啊陈盛，你千万不要让我逮着机会，如果逮着机会，我非要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是说刺客把你蒙上眼睛，带到了城外一处山洞里囚禁？那你怎么知道是山洞？”陈盛对我的故事有些怀疑。
“到了以后眼布就松开了。”我回答，“那地方阴暗潮湿，明显就是山洞。他们还在洞里升火取暖，烤些兔子、山鸡什么的充饥。”
“他们为什么抓你，为什么又把你放了？”
“他们抓我是为了逼我对付袁小姐，后来他们抓住了小姐，就没我什么事了。但我在洞里倒不曾看到袁小姐，也许他们还有别的落脚点。”
“这方圆四十里内，只有南边有山，但不止一座。你说的这么笼统，我去哪座山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切忌急躁。你若带着士兵去搜，自然找不到。但若让人乔装打扮成樵夫，暗中寻访，相信三五天就会发觉这些人的踪迹。”
为了让他相信我的话，我补充道：“若将军成功救得袁小姐回来，还希望能遵守诺言，让我去京城做刀剑铺掌柜，可不能食言而肥。”
陈盛道，“这个你放心，小小的一个刀剑铺，食了也肥不到哪里去。原来你真只有这么点出息，这还凭什么跟我斗？看来袁武将军这一回算是看错人了。”
“陈将军，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别浪费时间。”
“若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袁小姐出了点差错，劳烦你杀了我吧，我也不想活了。若她真如愿脱险归来，还请将军帮我带一句话给她，就说我赵征能得她亲授刺绣的技艺已经此生无憾，望她不要挂念。”
陈盛脸色凝重了起来，“想不到你这个奴才竟还如此有情有义。行吧，本将军可以答应你。但正如你所说，你只是个下人，不是什么赵国贵族，心里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念，这样我尚可以饶你一条狗命，知道不？”
从他的话里，我已经听出来，不出所料他本来是不想饶过我的，就是现在他能不能饶过我，我也没有把握。但我知道，我绝对是饶不过他的。
由于我的演技在线，这场拷问很快结束了。陈盛吩咐手下好好看管我，一日三餐需要喂饱，他自带着人手，乔装打扮，连夜去山里暗访刺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