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如烟

    重生之后，老天爷让顾江川借宿在婷姨家的这个安排，或许冥冥之中，就有其一定的深意。

    因为顾江川清楚记得，上一世，他念完高中之后，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辍学进厂，去追寻他自以为是的生活自由，和财富自由。

    目光长远的顾父，为此大发雷霆，父子两人吵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劝说无果后，顾父盛怒之下，突发脑溢血入院，落了个半身不遂的下场，后半生瘫卧在床，含恨而终。

    没有学历背景又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顾江川，虽然在工作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但到了而立之年，依旧是家未成，业未立。

    恰因此，自卑心作祟的顾江川，也并没有借宿到婷姨家的经历，只是偶尔会陪着母亲李秀华，去婷姨家，探望探望她们姐妹三人。

    这才直接导致他，错把性格样貌多少带着点婷姨三姐妹影子的吕蓉蓉，当成了自己生命中难以割舍的至宝。

    如今重生归来。

    顾江川没有想到，这一世的他，并没有违背顾父的心愿，竟然鬼使神差地考上了坐落在县城中心的重点大学——泉城大学。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婷姨欣慰不已，便主动邀请顾江川来家里借宿，以便提前适应下县城里的环境。

    盛情难却。

    顾父顾母就让儿子收拾好行李进了县城，顾江川这才意外开始了他在婷姨家的借宿生活。

    熟悉的人，熟悉的城市，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旅途。

    而至于婷姨，她跟顾江川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婷姨的祖上，本是书香世家。

    早些年，因为爷爷受了迫害的缘故，婷姨的父亲下乡插队时也便顺带在村里扎了根，娶了当时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俏美人，和顾江川一家做了邻居。

    婷姨家里，一共姊妹三个，她排行老二，大姐柳云畅，三妹柳梦瑶。

    个个桃腮杏脸，仙姿佚貌，水灵的很。

    见过婷姨三姊妹的人，没有一个不从心底由衷感叹基因强大的。

    后来那段特殊时期过去，婷姨的爷爷让柳父回京。

    但柳父看着膝下三个女儿聪颖可人，再加上已经适应了乡野生活，也便放弃了搬迁的想法。

    于是，柳父托人找了关系，在县城的一家国营单位中，和婷姨的母亲，两人一起进了国营厂，在厂里做起了采购运输的营生。

    柳家的日子，也跟着渐渐安稳红火起来。

    只可惜天意弄人。

    本是幸福洋溢，让人艳羡的柳家，却因为一次意外而发生了彻底改变。

    婷姨的父母在一次出任务的途中，因为汽车突然爆胎，导致车辆侧滑失控，翻落深沟，两人当场丧命。

    那一年，刚刚年满十六岁的大姐柳云畅，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慌乱无措中，抱着两个妹妹哭得痛不欲生。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屋漏偏逢连夜雨。

    柳父柳母的变故，因为事出意外，又恰巧遇上单位改制严查期，无法申请因公殉职，只能按照工伤处理。

    到最后，柳云畅只从厂里领了父母两人十个月的抚恤金，外加厂里同事的爱心捐助，一共九百六十块钱。

    这笔钱，在七十年代末只能说是个不大不小的数目。

    但死水养不了活鱼。

    靠这笔钱，柳家三姐妹吃不了多久的饱饭，就得饿肚子受饥苦。

    大姐柳云畅，瞧着两个妹妹的娇弱模样，不得不被迫中断了学业，在顾江川母亲李秀华和街道办事处的帮衬下，接了柳父柳母的班，进了国营厂里做起了学徒。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她们姊妹仨的生活过得舒坦顺心一点。

    可家里没了大人，村子里的光棍、二流子对渐渐发育成熟的姊妹三人没少动过歪心思。

    夜色一深，有主动敲门要帮忙检修水龙头的，有声称来送包子水饺的，更有甚者，还有直接要翻墙头的。

    吓得柳家姊妹三人，常常夜不能寐

    好在顾家和柳家的院子相邻的地方，砌的是同一面墙。

    晚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柳云畅站在门口，扯开嗓子喊上一声。

    顾江川的父母总能及时出面，帮着她们喝退歹人，替柳家姊妹仨解围。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百密也有一疏的时候。

    有次，顾父顾母晚上出去串门走亲戚家，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钻了空子，趁机翻进了柳家的宅院里。

    要不是当晚顾父顾母赶回来的凑巧，听到柳云畅的哭喊声后，顾父及时翻进柳家的宅院，制止了一场恶行。柳家姊妹的清白，恐怕就要被人给玷污了。

    顾母李秀华，本就是个朴实地道的农村妇人，瞧着柳云畅哆哆嗦嗦地抱着两个妹妹，在床上哭成了小泪人儿，心里别提有多气愤了，当场就要报警。

    可顾父担心报警之后，会对年纪不大的姐妹仨人造成不必要的负面影响，最终还是说服了李秀华，给了施暴者一点教训，便放他们去了。

    柳父柳母在时，也没少帮衬过邻里街坊。

    可村里的盲流子，心眼实在是太坏了。

    李秀华琢磨着，这么下去，始终不是个长久办法。

    心一软，就和顾江川他爹一商量，干脆到了晚上，李秀华就直接抱着刚满四岁的儿子，去柳家的宅院里，陪着她们一起过夜。

    如此一来，柳家有了顾父顾母明晃眼儿的撑腰呵护，她们姊妹三人，从此才彻底睡上了一个安稳觉。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三姊妹自然懂得这些个道理。

    得空的时候，她们也经常会主动帮顾父顾母，照看年岁尚小的顾江川。

    做了好的饭菜，也时常会送到顾家，一起分享尝鲜。

    两家人礼尚往来，时间久了，感情关系，自然也变得亲密无比。

    李秀华说柳父柳母在时，随着他们的辈分而论，顾江川喊她们姊妹三人一声姐姐，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如今柳父柳母不在了，按照农村里的习俗，年长一轮的人，就算是长辈。

    李秀华索性就让顾江川改了口，喊大他十二岁的柳云畅一声畅姨。

    正好借着这个由头，一来可以鼓舞一番柳云畅的柔软内心，二来也可以坚定她长姐如母的肩头责任。

    所以尽管三姐妹中，最小的柳梦瑶，也不过才大了顾江川七岁，但也因着大姐柳云畅的缘故，一起当上了小家伙的美姨娘。

    虽然这只是称呼上的一个小小变动。

    但柳家三姐妹却也因此在心理上，都把自己当成了真真正正的小大人，用母性的光环将顾江川紧紧包围了起来。

    对顾江川的疼爱说成宠溺，都不算过分。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常常会主动把小家伙搂在怀中，拥簇而眠，替顾母分担哄娃入睡的重任。

    再加上三位美姨并不会像顾母看娃时那般，时常苛责嗔怪于他。

    这也让年岁尚小的顾江川，总能在她们身边毫无忌惮的肆意撒欢。

    那些温馨愉悦的场景，和被窝里淡香融溢的味道，便成了顾江川儿时，刻骨铭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