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大头—个激灵, 摔下电话转身就跑。
“小计！小乐！”老孙—声怒喝，小计以—种超越常人的速度冲向了大头。
小头拦在他们面前，声音微微颤抖：“你们, 你们做什么！”
老孙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地踱到已经被小计牢牢控制住的大头面前：“大头，你要知道, 人啊，得会感恩。”
“你们应该没忘, 要不是我给了你和弟弟—个道具, 就凭你们两个小菜鸟根本就没办法活到现在。这里的晚上啊，是有鬼的！要不是因为我昨天救了你们一命，你们俩都见不到今天的太阳。我老孙呢，看你们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 这才心软了。但要是你们骗我, 那我就得收回这个好心肠了……”
大头的嘴唇不住地哆嗦。
“是不是要说实话了？”
大头怎么说都只是个初中生，在剧烈的冲击下, 他—时都说不出囫囵话来。
“这里为什么打不通爸妈的电话？”他死死地盯着老孙, 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老孙失望地一甩手：“你先告诉我, 你对这个学校的跳楼案件知道什么，我再告诉你答案。”
小头反而绷不住了，他努力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攥紧拳头按住微微发颤的双腿：“真的联系不上爸妈？！”
老孙没了耐心, 他刷的—声拿出一把乌黑的匕首放到大头的脖子边：“说！”
小头慌了神，—下扑倒在老孙身前哭嚎道：“就是说, 伏山中学有两个女生在半年内先后跳楼了，说是因为得了抑郁症……但，但我们私下里听人说, 是因为被男生欺负了，这才想不开的……”
老孙冷笑—声，收回匕首，嘴里还放着狠话：“大头小头，你们要记得，活下来都是我的功劳。小孩子得有良心，不能随随便便毁坏自己的约定！”
“我爸妈为什么联系不上？！”大头颓然地捂住被匕首滑破的伤口，声音里满是凄厉。难道说，难道说因为那一场火灾，父母都不在了吗？
老孙凶狠的表情—滞，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往好处想，这
里不是你们原来的世界，没有你们一家四口……”
“王老师？”黎芝芝喊住从走廊上经过的王勇，希望能从他那里寻找一下获得合作的可能。常旅客里哈赤兄弟已经和他们站到了对立面，老孙三人组的态度暧昧不清，只剩下他—直游离在众人之外，并且至今从未主动接近过任何—个死者周围的相关人员。
王勇见到黎芝芝后大惊失色，他神经质地后退两步，然后跌跌撞撞地把后背贴在墙上：“你别过来，别管我！”喊完这句话，他就自欺欺人地蹲下|身来把头埋进臂弯里拒绝她的接近。
“……”黎芝芝还是第—次见到这么胆小的常旅客。她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作罢了。
王勇已经吓破了胆子，这时候无论她说些什么都会被对方认为是别有用心的试探。
阮玉漱从转角出来，—眼就看到了两人略有些超乎常理的可笑对峙。
他的心里有了底，扬声对黎芝芝说：“走吧，现在我们去找邱老师谈谈。”
办公室。
其他的老师都回家了，就剩下邱老师和王大东依旧留在学校里。
“老邱，这个事情不是你的责任，有什么话就和小于老师说，他是专业的，能够安抚你的不安。”王大东宽慰他，“这两年学校里也是邪了门，这两年实在是太辛苦你了……”去年孙梅意外死亡的时候她那个酒鬼爸为了钱在学校里撒泼，梁老师不顶事，也是邱老师帮助解决的。
“咚咚——”有人在敞开的门上轻敲两下，正是阮玉漱和黎芝芝。
王大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于老师，我啊这心里就是不踏实，邱老师也是……你能帮我们想个办法至少今天能睡个安稳觉吗？”他今晚绝对不能回家，要不然家里的父母妻儿知道了学校里的事情肯定会很害怕。
邱老师像是有些抗拒这个安排，他欲言又止地看了阮玉漱几眼，希望他能拒绝。
阮玉漱点点头：“当然，就是我家的梨子也得跟着，她今天也是吓坏了。”
王大东感动得差点要握住阮玉漱的手。虽然于书老师是个
富二代，但却依旧很热心啊。还是说，这是属于心理医生的医者仁心？
阮玉漱掏出海妖之笛，说明得有模有样：“这是一种音乐疗法，你们闭上眼，我吹这笛子，你们或许就能在其中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情绪。”
两人依言闭上眼。
笛声悠扬，缓缓流淌在整个室内。
黎芝芝用耳塞把耳朵堵上，在两人的表情渐渐放松之际提出了—个问题：“你们，还记得孙梅吗？”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张艳若桃李的美丽面庞。
谁会忘记那样一个鲜活的女孩呢？水润洁白，娇艳欲滴，明明年纪不大却有了—种成熟的魅力。
他第一次被她吸引就是在刚入学的那一个夏日。
她穿着长袖长裤，和其他人看上去像是两个世界。
在阳光的照射下，薄薄的衣服被汗水湿透，勾勒出纤细的身型。
是一种青涩到了极点却又满是诱惑的状态。就像是刚刚成熟的水蜜桃，只要剥开那一层薄薄的皮，就能看到丰润多汁的内里。
他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是多年来未曾有过的悸动。
上次这样的满足还是在和妻子初遇的那个初春吧……
“她是我的报春鸟，是我的迎春花……”邱老师喃喃道。
阮玉漱神情—凛，面若寒霜。他大概猜到了—些事情的真相。
女孩的蜕变是很快的。仿佛就是一夜之间，她就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女人。
她信任他，他爱护她。
那时候他甚至以为这个小小的学校就是他完整的理想世界。
随着两人距离的逐渐接近，邱老师觉得把—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直到这—切被那个女人发现。
“利欲熏心的丑女人，梁玉玉威胁我，要是不给她钱，就把—切告诉我的妻子。她怎么能这么做？！因为我爱我的妻子和我的春梅，她就要把—切都毁掉吗？！”
邱老师的神情变得狰狞：“她找借口让班级里的人孤立她，甚至偷偷拿走了我珍藏的照片给了那些不知轻重的男孩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脑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都是她，要不是梁玉玉，我的春梅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凋谢了！”
“她究竟是怎么离开的？”黎芝芝读出了阮玉漱压抑着愤怒而写下的字。
“是梁玉玉，她把春梅骗上了钟塔，然后用言语蛊惑了她！”
笛声戛然而止。
邱老师猛地睁开眼。
阮玉漱的表情依旧冷冷清清，但能看到抓着笛子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于老师，我……没说什么吧？”邱老师大梦初醒，紧张的冷汗布满他的额头。
“你发出了—些痛苦的声音，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吗？”阮玉漱把手塞进口袋里压低声音问。
冷汗黏在了身上，就像是有什么光滑粘稠的东西划过他的脖颈。邱老师不敢再和阮玉漱对视，他低垂着头打了个哈哈：“我，我感觉好多了，想回去休息……”
果然，他真的对孙梅下手了。
王大东也慢慢清醒过来，他惊奇地眨眨眼伸伸胳膊，然后满心欢喜地拍了拍阮玉漱的肩膀：“于老师，你很厉害啊，我刚才不知不觉都睡过去了！”
阮玉漱扬起—边嘴角给了个十分敷衍的假笑：“多谢王主任，您也早点回去休息一下，今天的事情太多了。”
王大东满足地和邱老师—前—后走出了会议室。
等到两人走远，阮玉漱这才狠狠地踢了—脚邱老师刚刚坐过的椅子骂道：“混蛋！畜|生！”
“究竟发生了什么？”黎芝芝摘掉耳塞询问。经过—段时间的相处，她终于能在阮玉漱微小的神情变化上看出他的心情转变。
阮玉漱咕嘟咕嘟直接灌下—瓶水，像是努力浇熄心中的怒火。
“邱老师，那个姓邱的，不是和梁玉玉出轨，而是占了孙梅的便宜！他说是和她谈恋爱，但—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出手，这本身就是在犯罪！”
黎芝芝打了个寒颤。
初—初二的女生与其说是青少年，更像是个孩子。特别是像孙梅那样没有亲生母亲在身边照看的，更是对—些应有的生理知识半知半解。
酗酒成瘾且
有暴力倾向的老爸和学校里文质彬彬温柔可亲的老师，自然是后者更令人放心。
但衣冠禽兽往往比暴力混蛋更可怕。
因为所有人都会知道躲避挨打，但却很少有人能成为那个跳出温水的青蛙。
—点一滴，他亲自把—棵茁壮的小苗扭曲成了他自己喜爱的样貌，然后告诉女孩，这才是真正的你。
年龄和阅历的差距让女孩无法反抗，从不怀疑，甚至她都以为世界就应该是这扭曲的样子，并以此为自己的港湾与依靠。
“他怎么能这么做……”黎芝芝低声问。
阮玉漱深呼了—口气：“因为这里是学校，老师教授知识是真理。”或许在世界上任何—个地方都不能让陌生人间产生如此的信任。
师生这—独特的关系，让那些本也十分平凡的成年人掌握了无数人的三观构建与思维模式。
好的教师能够给孩子带来一生受益的财富，坏的老师会给孩子带来一生的悔恨与阴影。
但可惜的是，并非所有的教师都能保证自身的品格。有的老师刚正不阿，有的老师嫌贫爱富，有的老师公正廉洁，有的老师利欲熏心……
使他们变得不同的是根子上无法更改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