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清泪从她的脸颊缓缓留下,可卞春竹依旧坚强的笑着,似在隐隐对抗什么,却又无可奈何。
她轻轻擦去眼泪,转过头,表现得很勉强,“明日,我便不与您一道了。山水有相逢,苏表哥,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说完这话,她彻底绷不住,泪流而下,双手掩面哽咽。
你是个好人,苏朝只觉讽刺,不久前,另一个人还指着他大骂丧尽天良。
“之后去何处?”
卞春竹苦笑,“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去吴氏的故乡看看。”
苏朝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言语,半晌,才道,“保重。”
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复,卞春竹的表情僵了一瞬,只得讪讪的笑了笑,当下铁花也觉得无趣了。
搞什么,这人竟然没有挽回她的意思一分,当下的快乐全部转化成怒气了。
次日,天还未大亮,卞春竹便收拾好包裹出发了,她还不信了,天亮后看不见她人不会来找她。
奈何等她窝在馄饨摊前好几个时辰,大娘都要收摊了,也并无人来寻她。
这下卞春竹才慌了,不会真打算丢下她吧。她犹豫再三,又回到那个客栈,才到不远处,就发现浓烟滚滚。
不会着火了吧。
她心里咯噔一下,扔下包裹就快速跑去,果不其然是那间客栈,火势之大,足以吞灭人。看到店小二在门口提着水桶手足无措,她抓住他询问苏朝是否已经出来了。
“你是说那位英俊的公子?好像没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小二话音未落,手中的桶已被抢过,面前的姑娘也快速冲进了火场。“姑娘!?你等等危险!”
而卞春竹只觉得自己的前途在被这火烧没了,脑一热,才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进来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倘若苏朝现在已经死了,那咋办,她可不能赔上命。
浓烟逐渐使她难以呼吸,她提起水桶浇湿自己,“苏朝!苏朝!你在哪!苏朝!”
话音逐渐虚弱,快要倒地的那瞬间,也不知是人将死的走马灯还是什么,苏朝的脸竟然真的出现了。她伸手触摸了一下他的脸,“还好,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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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内,苏朝依旧是漠然的站立,面对沈莲的怒斥视而不见。
时而激烈,“你知道她娘是谁吗?!你怎么敢,怎么敢庇护她。这种阴沟里的女人,应该跟滚回泥里去。”
时而委屈,“朝儿,我是你娘,你怎么了,以前的你从不会忤逆我,如今是如何,一门心思要往那幽州去,为了个下贱的女人竟然敢来质问我。”
面对沈莲不堪入耳的话,苏朝只是淡声道,“母亲,她也是舅舅的孩子。你不能这么肆意妄为。”
这话似乎更是激怒了沈莲,她拍案而起,“住嘴,这个贱种也配是我皇家人。”
“错了。母亲。现下她就是。”苏朝冷声道,引得沈莲一怔,她瞳孔一缩,“你都知道?!你竟然敢”
她都明白了,她这个好儿子是为了与她作对。
苏朝只落下一句,“您若要再对她出手,也别怪儿子。”便扬长而去。
偌大的长公主府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苏朝出了府,五香卷便将披风给他带上,二人随之回到一处隐蔽的府邸,这里是苏朝离开长公主府后独自居住的地方。
“还没醒?”苏朝揉了揉额头,似随意的问道。
“醒过一回,不知怎么的又晕过去了。”五香卷也纳闷。
“去看看。”
而再次苏醒的卞春竹面对苏朝则是客气了许多,“表哥,你没事就好。”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她这里汴京苏朝的府邸,她就明白了自己当时不是幻觉。
苏朝淡淡的嗯了一声,打量了一下这屋内的设施,“这几日你先住这里。”
卞春竹靠在床边虚弱的笑着,“一切听表哥吩咐。”
苏朝从不带任何女人回到这个地方,而这次竟是直接将昏迷的沈蕙带来这,出了院门五香卷就试探的问,“公子,这六姑娘之后,要如何处置。”
“先看好她。”苏朝抬步离去。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这一点,早在不久前他就知道了。也试探过,但很明显她不知道她的生母并非那个病死的吴氏。
站在冰凉的池水面前,苏朝静静的站着,注视着池中鱼。那日,她问他像不像困顿之兽,诚然她只不过这池中鱼而已。是天意还是人为,她落到他的手里,一切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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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府邸的卞春竹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走哪都有人看着她,让她很不自在,就算她表现出不满,这些人依旧暗暗跟着她,也不知道小落现在如何了。她也试探过几次向苏朝,询问她何时能回王府。苏朝却一反常态,询问她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一两句就堵得卞春竹哑口无言。
隐隐的,她感觉苏朝似乎不愿意她离开。
正当她为如何离开,又不得罪苏朝冥思苦想到半夜之际,一个怪异痛苦的声音又响起。
就是这个声音,卞春竹清醒了。上次她刚醒过来,听见这怪异的声音,跟了过去,但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就被吓晕了,以为是幻觉。
苏朝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可怖的声音。
她再三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以后,偷偷朝着那声音而去。
是一间平白无奇的屋子,她躲在远处静静瞧了许久,只见声音很快消失后,有人抬着尸首而出,可谓鲜血淋漓。许久,一袭白玉锦衣的苏朝也出现了,冷漠着一张脸,十分阴郁。而五香卷跟在他身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卞春竹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远处的这个人,是苏朝没错,但为何这般让她觉得陌生。
待人都走了后,她才敲了敲软了的腿脚,迟疑的朝那间屋子靠近,地上都是血,却让她望而却步,不敢轻易推开那扇门。
第二天,她借故再次溜达到这里时,已经一干二净了,这一切都让她背后一凉。她好像惹了一个不太该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