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留守儿童
肖付惊微微睁大眼，“你没走？”
江钦径直走到他面前，将塑料袋放到他桌上，“预备着吧，不舒服的话记得吃。”
肖付惊瞥了塑料袋一眼，拿出手机说：“出租车还有这药，一共多少钱，我转你。”
江钦走到座位旁弯腰将书包掏出来，单肩背上便向门口走去，“等会儿一起算吧。”
肖付惊：？？？？
江钦见肖付惊站在原地没动，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打车了，还有三分钟到。”
肖付惊在学校撑了一天，回家后终于撑不住了，勉强吃了几口饭，难受地回房间倒头就睡了，手机放在枕边一直在闪，但他一条消息也没看到。
他因为烧得太厉害，忘了关门。老妈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睛眯开一条缝，模模糊糊只看到灯光昏暗人影憧憧，耳边传来吵闹的声音，只是一切仿佛都隔着一片混沌，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烧似乎退了些，赵婳坐在他旁边，见他睁开眼，就开启了抱怨模式。
“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不知道我们明天要去大理吗，明天上午的机票，你却病倒了，你这样让我们还怎么去玩？”
赵婳生气时声音尖锐，肖付惊被吵的头更疼了，他原本就不想去，更不想在头疼时听到这些。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他没好气地甩出这句话就闭上了眼。
赵婳腾地站起身，“你这是什么态度啊，都是因为你，全家都玩不舒坦了！”
“你少说两句吧，”肖敬宇进来拉她。
肖付奇也跑进来，“妈，我哥病着呢，你就别跟他生气了。”
两人推推搡搡把赵婳推出了房间，门被带上后，客厅传来微弱的吵嚷声，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安静。
肖付惊松了口气，很快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扭头一看，桌子上摆着杯子和药，台灯上贴着便利贴：哥，我们去大理了，你记得吃药，好好休息。
今天阳光很好，卧室里亮堂堂的，小区外人来人往，有说有笑，洋溢着假期的欢快气氛。
肖付惊先是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明亮的窗外和空荡荡的房间，却又有些空落落的。他抓了抓头发，下意识去掏枕头底下，微信里还是一片小红点，江钦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他身体缩到被窝里缩成一团，抱着手机回消息。
-我昨晚睡得早，刚刚才看到
江钦很快回了过来。
-玩的愉快，别忘了给我带特产
肖付惊从被子里探出头吸了口气。
-我没去云南
-？？？
-我在家
这句话发过去之后，江钦就没回了，肖付惊躺床上等了半天连个回应都没等到，百无聊赖中看了眼屏幕。
我操，已经12点了？！
他猛地起身，却发现头依旧疼得厉害，又栽回枕头躺了几秒才缓缓起身穿衣，晃到洗手间简单洗了把脸，刷了个牙，然后去厨房转了一圈。
锅里其实准备了饭，不过可能是考虑到他生病了，只有白粥，鸡蛋和白菜饺子，看了都没胃口。
他将锅盖盖上后又晃到了卧室，打开手机想点个外卖，就见通知栏吐了个舌头。
江钦：开门
肖付惊睁大眼，点开通知栏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他连忙跑到洗手间照镜子，用手抓了抓头发，左右看看觉得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都还好，又匆忙套上衣服，才跑去开门。
肖神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尤其在同学和老师面前，只有在家或者在亲戚面前他才不加修饰，甚至有时会邋邋遢遢，因为在那些人眼里，他再好看也没用，除了要批评他的时候，没人看得到他。
江钦拎着个黑色保温袋站在门口，只看着肖付惊，并不进门。
“你这拎着什么？”肖付惊问。
江钦不回答，反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肖付惊一愣，“还没。”他早饭都还没吃。
江钦将黑色保温袋抬到他面前，“我刚做好，一起吃？”
肖神是会做饭的，赵婳和肖敬宇从来不惯着他，小时候逼他下过几次厨，但上了初中后，赵婳就不让他进厨房了，怕他借做饭的时间偷玩。
众所周知任何事想要做好都需要勤加练习，做饭也不例外，长时间被隔离在厨房之外的肖神如今恐怕连先放鸡蛋还是先放油都忘记了。
所以当他看到糖醋排骨，清蒸黄花鱼，西红柿炖牛腩和炒芹菜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他瞪眼看了半天，吐出句，“这些都是你做的？”
或许是他一脸懵的表情太逗，江钦没忍住笑了出来，递给他一双筷子，“不是我做的还是你做的？”
肖付惊接过筷子，竖起大拇指，由衷地感叹道：“厉害！你家不会有什么客人吧，自己一个人能吃得了这么多吗？”
“我家没人。”江钦语气极为淡然，好像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他坐在洒满阳光的客厅里，却显得淡漠，可能是深秋的阳光看起来很暖，触上去却没什么温度的缘故。
肖付惊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低头吃饭。
他们说起来不过才认识了两个月，前面一个月肖付惊还单方面把他当做死对头，在学校里虽然只隔着一条不宽不窄，伸个胳膊就能碰到的走廊，话却没说过几句，从他们一起在胡同里打架才开始有所好转，但也实在没有到可以谈论家里情况的地步。
肖付惊虽然依旧闻不到什么味道，但江钦做的菜卖相极佳，看起来就有食欲，他在尝不到味道的情况下破天荒吃了不少。人吃开心了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去云南？”肖付惊抬头问。
“你刚刚起来的时候是不是没照镜子。”江钦看着他说。
这句话信息量挺大，肖神愣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才起？”
肖付惊刚开口江钦就笑了，江钦一笑，肖神就有些慌了，他绷着脸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我照不照镜子跟我没去云南有什么关系？”他保持着面上最基本的矜持，脑海中飞快地回忆自己刚刚照镜子时的脸色，想来想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啊，头发不乱，脸上也没什么脏东西，脸色有点白，但我脸本来就白啊！
第三，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没去云南，甚至还知道我不去的原因？这话肖付惊没说出来，心想，这人的观察力真的不一般。
江钦放下筷子，刚要开口，肖付惊伸出尔康手拦住，“我大概知道了，你别说了，我气量小，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出风头。”
江钦又偏头笑起来。
这大概是肖付惊在家吃的最舒坦的一顿饭了，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吃完饭后江钦就回去了，虽然两人都是独自一人在家，但也没有在一起写作业的必要。
肖付惊吃过药之后觉得舒服了很多，赶紧趁这个时间趴在桌前刷了几张卷子，他一做起题来就什么都不顾了，一下午连厕所都没上，等他抬起头抻了抻僵硬的脖颈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已经七点半了。
肖付惊拿起手机给江钦发消息。
-走，我请你吃饭
这次江钦过了十几分钟才回，估计也是在刷卷子。
-请我吃饭干嘛
-今天中午你请我吃，晚饭我请你，合情合理啊
江钦在手机那边叹了口气，肖付惊这性格，不肯欠别人的，这顿饭如果不让他请回来估计他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八点的时候，他就被肖付惊给拽出来了。
两人找了家附近的火锅店，坐定后肖付惊搓了搓手，“好久没吃火锅了。”
江钦从菜单后伸出头，“你不会是自己想吃火锅才把我拉出来的吧？”
肖付惊笑了笑，“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服务员过来的时候，肖付惊指了指菜单，“我要番茄锅底，你要什么？”他抬起头问。
江钦将菜单放下，“我跟你一样。”
“我要了个鸳鸯锅，”肖付惊又低下头去看菜单，指了指说：“那再要个麻辣的，再来三瓶啤酒。”
江钦手指搭在桌子上轻轻一点，“你不是感冒了吗，还喝酒？”
肖付惊一见到火锅就神清气爽，“没事，我已经好了。”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江钦托着腮看他。
“昨天那是发挥失常。”
“哦，那你今天最好发挥正常，再发烧可没人照顾你了。”
“要你管，我发烧本来也不需要人照顾，又死不了。”肖付惊扯着餐具包用力一撕，筷子勺子哗啦掉在餐桌上。
国庆期间餐馆里人挺多，吵吵嚷嚷的，服务员端着盘子在拥挤的座位中灵活穿梭。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车水马龙的夜和里面热闹的人作为背景板，两人之间的空间显得格外静谧。
江钦“哦”了一声，隔空指了指肖付惊的脑袋，“万一把你脑子烧坏了，那多可惜，我担心肖神|的|名号变成肖神经。”
肖付惊抬头往窗外偏了偏，“走。”
“干嘛？”
“出去打一架。”
江钦笑了，“你是不是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就只会打架，怪不得你的名声这么恶。”
肖付惊冷笑一声，“名声这种事你也信？我听别人说你这人很低调，结果呢，低调个屁，嘴比钱忆杭的还贱，你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我跟你说，你要是”
服务员正端着口大锅往这边走，后面还跟着三个女服务员，个个儿端着巨大的木盘子，每个木盘上都放着四个白色盘子，看着就挺重。那三个女服务员嬉笑着，互相推推搡搡地往这边看。
肖付惊暂时收住了嘴。
江钦顺着他那一瞥看过去，转回头说：“跟你一起吃饭居然能享受到这服务，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多大的腕儿呢。”
肖付惊看了他一眼，“说不定是冲你来的。”
江钦笑了笑，刚要开口，大锅就放到了他们面前。
一般餐厅都是陆续上菜，这几个服务员却一上来就把桌子摆满了，桌子放不下又在旁边拉了个银色架子。一群人又是点火，又是摆菜的，甚至连蘸料和小吃都各拿来一份，摆完还跟两人介绍了一顿特色吃法，七嘴八舌的，锅里的水早已沸腾了，几人愣是又说了一会儿，说到实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才笑嘻嘻地退了下去。
江钦还好，全程面带微笑，还时不时地点点头。肖神可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眉头拧在一起，脸色很难看，但他眉目张扬，越是生气就越发有种明艳逼人的俊美，站在服务员的角度，睫毛微垂又减少了些锋芒，看得他们心尖直颤。
等一群人退下去，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撸了撸袖子，开吃。
江钦看肖付惊点麻辣锅底时云淡风轻的样子，以为这人很能吃辣，结果对面那位白皮肤帅哥刚涮了两块肉，嘴唇就辣的通红了，有白皮肤衬着，嘴唇红的很是销魂，吃到第三块肉的时候，已经被辣的直吸凉气了。
他没忍住，说：“人菜瘾大，说的就是你，吃不了辣为什么还点麻辣的锅底？”
肖付惊舌头都麻了，猛灌了一瓶啤酒才说：“你他妈说谁菜呢，有本事你试试，我这样已经很好了。”
江钦往麻辣那一边涮了几块肉，淡定地点点头：“是挺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