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转机
陆昀机械的随着杜秉泽往那个未完工的祠庙挪动着步子。
越靠近,腥味越浓。
地下室入口,陆昀喝住走在前面的警察,“我去。”沉沉的声音,砸在众人心口,闷闷的。
他扶着粗糙的水泥墙缓步走着,脑海中,骆清悠的音容笑貌如快进的电影一幕幕闪过。
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似石门一般隔绝出两方天地,扶着墙的手似是要嵌入墙壁一般,指尖苍白如纸,指腹俨然溢出血色。
他重重吸了口气,颤动的睫毛似是那振翅欲飞的蜂儿,浓烈的血腥味张着血盆大口撕咬他的心脏。
入眼是拼凑到一起的铁床,周围架着摄像机,床上杂草凌乱,有很大一片被血迹污染,床下是更大一片血迹,半截染血的钢筋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让人观而胆寒,旁边还躺着一个带软管的针筒。
陆昀眼前一黑,踉跄几步,险些栽倒,杜秉泽忙扶住他,朝后面喊道:“取证。”
如此血腥、罪恶的犯罪现场,着实令人发指。
陆昀掐住杜秉泽的胳膊,苍白的脸上青筋抽动,瞳仁可怕的收缩着,森寒的目光打在杜秉泽脸上,“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杜队,卡被取走了。”
“杜队,这里有一枚耳钉。”
满地的鲜红之中,一枚银色小巧的女士耳钉躺在中间,像一朵白梅悄然挺立在红海之中,那是她出门前,他亲手给她戴上的。
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如泡沫般瞬间破裂。
冷风从窗口灌入室内,阴寒至极,连身上的血液都似是要凝固了一般。
陆昀松开杜秉泽,牙齿不住的打着寒颤,神色灰暗如土,他突然冷笑起来,悲恸绝望的神情似是末日来临一般,他笑得太过用力,禁不住咳嗽起来,杜秉泽担忧的盯着陆昀,不料,一口热血朝着自己喷过来。
“南征……”杜秉泽来不及擦掉脸上的血污,急忙接住倒下去的陆昀,大喊:“快,叫救护车。”
市医院vip病房,陆昀猛地睁开眼睛,不熟悉的天花板让他有片刻的愣神,也仅仅是片刻,各种回忆便闯入脑海。
他掀被下床,针头因着他暴力动作脱出血管,浅麦色的手背上,瞬间冒出血珠,很快,鲜血染红手背,流淌到地板上。
ella听到动静,一下就睁开眼,疾呼道:“陆总。”
陆昀仿若没听见一般,疾步往外,正迎上推门进来的杜秉泽。
杜秉泽稍一愣神,急忙按住他那冒血的手,“你别急,那血不是骆清悠的。”
这句话比灵丹妙药还要管用。
陆昀欣喜若狂,颤抖着唇角,“真的?”
杜秉泽重重的点了点头,骆清悠的病例中,血型为o型,经鉴定,那两大摊血都是b型血,dna检验是一男一女,我们找到捆绑的扎带,上面附着了少量血迹,鉴定是o型血,我现在需要骆清悠的头发或者她用过的牙刷,杯子之类的东西,进行dna比对。
说到这,杜秉泽住了嘴。绑住手脚的扎带,床边放置的摄像器,不难想到,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
如果扎带上的血迹是骆清悠的,那么……
懊恼,愧疚,自责如大山般压着他,“对不起,南征,我不该私下找骆清悠。”
陆昀定定的看着杜秉泽,黑眸中的光,明灭不定,让人看不出想法。
他的冷静让杜秉泽更是内疚,还有些害怕。
害怕,作为一名刑警,竟然生出害怕的情绪,他自嘲的叹了口气,把和骆清悠的计划说了出来。
一股怒火从眼底快速划过,陆昀紧了紧拳头,终是忍住了,“要是良心不安,那就快点儿帮我找到她。”说着,他从钱包夹层中取出一个小号自封袋递给杜秉泽,“省着点用,这是她的第一根白发。”
杜秉泽双手接过,鼻翼扩到最大,微红着眼眶,“南征,我一定把嫂子给你安全带回来。”
翌日,杜秉泽带回2个消息,扎带上的血确实是骆清悠的,应该是挣扎时留下的,那大片血迹,一个是叶思嘉的,另一个属于未知男性。
针筒残留液体是一种黑市中最受欢迎的迷幻药。
结合对叶思嘉近期活动调查,他们推断那名男子对骆清悠实施犯罪时,叶思嘉突然倒戈,与那名男子大打出手,救下骆清悠。
可根据出血量判断,这两个人应该都没有生还的希望,中了迷药的骆清悠是怎么离开现场的,还有叶思嘉和那名男子去哪儿了,这一切,都成了解不开的谜团。
陆昀联合杜秉泽暗中监视、调查骆清悠接触过的人,可查来查去,没有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
骆清悠又一次,像十年前那样,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陆父陆母习惯早睡,陆昀刚回家便见郑琳初在客厅看电视,他出奇的没回卧室,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郑琳初惊喜欲狂的看着他,“南征,你回来了。”她太激动了,记忆里,陆昀从来没这般主动的与她坐在一起过,和他有限的几次独处,不是被他训斥,告诫自己不要越界、妄想,就是被他送得远远的。
她觉得此刻就像是一个等来丈夫归家的小媳妇,满满的幸福溢出了心口。
“嗯。”陆昀凝视着郑琳初,黑眸如潭,深不见底。
他的目光太过逼人,烫得郑琳初双颊如火,她悄悄移开眼,羞赧一笑,“你,你吃晚饭了吗?”
“她在哪儿?”
低沉的男音在头顶响起,郑琳初微怔,疑惑的看向陆昀,“谁呀?”
“骆清悠。”
陆昀直勾勾的盯着她,似是要把人看穿。
郑琳初红唇轻启,眉头微皱,“你不说她出差了吗?”
“哦,太晚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本想诈诈她,看她反应,如果不是毫不知情,就是城府太深了。
陆昀失落的回到卧室,偌大的房间是如此的冷清,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粒送进嘴里,暄软的被子蒙过头顶,他蜷缩成一团,低低的呜咽声若有似无,惨白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冷清的大床上,拍抚着微微颤抖起伏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