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无限文里的npc崽17
陆岩对许愿有印象。
他不明白的地方在于，许愿怎么会盯上他？
在许愿第二次无功而返，又一次阴沉沉地盯着他的时候，陆岩浑身的鸡皮疙瘩接二连三地往外冒，同时身体因为恐惧而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如同高位生命体对低位生命体的天然压制，低位生命体根本无从反抗，甚至于，连反抗挣扎这样的念头都没法生出。
不过，他还是挣扎成功，并且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许愿：……
许愿总不好说是因为自己无功而返在搞迁怒。
许愿沉默，没有回答陆岩的疑惑，僵持之中，蔡贝芬也感觉到了异常，手里握着一面铜镜，警惕地走了出来。
这面铜镜，是地府的东西，唯一的作用， 就是能够激发普通人身上的功德。
不过吧，普通人身上没有灰蒙蒙的业障就不错了，功德？这玩意属实有些稀少，不是谁都有的。
就是有，那点子功德吓唬谁呢？
所以，陆岩征得同事同意之后，就把铜镜送给蔡贝芬了。
蔡贝芬通常随身携带。
游戏是没有了，他们自由了，不必被迫去面对必然会将他们的生命吞噬的鬼怪npc，能够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但是，架不住自己男朋友不那么普通啊。
所以，蔡贝芬觉得自己最好还是有点儿保护自己的手段的好。
因此，铜镜自然是贴身携带，就是洗澡也绝对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等看到是许愿，蔡贝芬顿时有些惊喜：“是你？”
她放下手里的铜镜，脸上的警惕防备一散而空，转而朝许愿跑了过来，她往许愿身后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明悟。
蔡贝芬是感受过希望旅馆所有鬼怪npc最悲惨难忘的悲痛回忆的。
那种绝望和悲痛，蔡贝芬只是回忆，都会因为共情而泪流满面。
许愿甚至在被控制着的情况下，恳求她能够帮自己找到自己的孩子，游戏都消失了，那副本里的鬼怪npc们呢？
从男朋友那儿知道，副本里的鬼怪npc仍旧没有被地府找到的时候，蔡贝芬就知道，他们仍旧没有得到解脱。
如今看到许愿，蔡贝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许愿的孩子，所以才会往许愿身后看去，然而并没有看到一个更小的身影。
她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蔡贝芬没有将这个伤疤再次揭开，得知那些鬼怪npc都得到解脱之后，蔡贝芬露出笑容，由衷地替他们感到高兴。
陆岩冷眼看着，然后再次出声询问许愿的来意。
许愿：……
“其实，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你那恶意都快凝为实质了啊大姐，你说单纯来看我们，你看我们信吗？
蔡贝芬就信。
不但信，这姑娘还对许愿说：“你还是没有找到你的孩子吗？可是他们都得到了解脱，那，你的孩子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被游戏控制，而是在你死后成了鬼，并且被游戏控制之后，你的孩子得以平安长大，自然衰老，寿终正寝， 如今已经进入轮回之中了呢？”
陆岩牙酸。
因为他最开始，其实就是因为蔡贝芬手里那块长命锁，带着不那么纯粹的目的主动接近的蔡贝芬。
结合许愿不知道怎么的， 竟然来到了玩家才能去的任务广场，而且还和他们一起进了副本，蔡贝芬又说她在找自己孩子，那么结论很显然了啊。
山村副本的鬼童就是眼前这个厉鬼的孩子。
陆岩正要开口，许愿却先他一步开了口，“他被带走了，我找不到那个人。”
说起找不到那个人的时候，许愿几次无功而返，加上又担心崽子再出什么问题的情绪，让她情绪起伏，心绪波动，连带着身后都出现了张牙舞爪的浓郁的，带着阴寒和不详的烟气。
那烟气不停翻滚，牢牢依附着许愿，又似乎不甘寂寞，试图往外延伸蔓延，即使什么都不懂，可看到这股烟气的人都会明白，这玩意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玩意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浓郁的怨气，绝望，愤怒，悲伤等等一众众生负面情绪的凝聚体。
秦政这么多年收集了多少鬼怪，控制着他们成为自己的手下，早前还不知道他是怎么运作的，可到了现在，他倒是与时俱进，还知道给自己薅羊毛害人的行为套上一个游戏的壳子。
他并非生来就能消化这些负面情绪，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以众生情绪为养料，从而强大己身。
秦政能够做到这一点，还是因为得到了神器的缘故。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完美地消化这股力量，副本完全关闭之后，这些力量就弥漫在被关闭的副本之中。
有些成为鬼怪npc的资粮，有些则是聚拢在其中，直到秦政重新苏醒，这些力量，又会化作他再次搞风搞雨的起始资金。
许愿把副本尽数烧得干干净净的，里面的鬼怪都得到了解脱，弥漫在其中的能量，则是自然而然依附到了许愿身上。
许愿一开始也是没法掌控这股力量的，不过渐渐的，她倒是找到了些许思绪。
这掌控显然还没有达到如臂指使收放自如的完美程度， 所以才会在她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导致这股力量开始外显。
陆岩将蔡贝芬护在身后，两人往后退去。
许愿及时回神，压抑住那股子无功而返加上担忧崽子的暴戾之意。
“你是想从我这儿得到帮助？”
陆岩试探地出声。
许愿点头。
陆岩：……
陆岩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对方这么大的错觉，让对方一个堂堂鬼王，竟然会觉得他这么一个普通生人，能够帮到她？
陆家也不是什么天师家族，这玩意也能帮上忙的吗？
唔，说不定还真能，为什么不问问老爷子呢？
陆岩取出三支香，将其点燃，随后插在小半块萝卜上。
香被点燃，丝丝缕缕的烟气在两人一鬼的视线之中往上飘去。
陆父来得很快，那副生怕自己宝贝儿子出什么事的架势。、
才刚刚现身，陆父就看到了许愿，他动作一顿，很想原地消失。
许愿淡淡地看向他，两人对视之中，陆父如临大敌，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破绽，主要还是不想在儿子面前丢脸。
而许愿则是略微思考了一下， 然后微微欠身算是见礼。
毕竟是地府鬼差，阴间公务员。
平时到处拘魂，维持着人间的安定，没有功劳人家也有苦劳，完全是值得尊敬的嘛。
陆父：……
陆父说实话，他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
好家伙，鬼王哇，好家伙，这么强大的鬼王哇，这么一副尊重劳资的模样，劳资这波还没开喝就先醉了哇。
陆父飘飘然之中，得知许愿要找地府头号通缉犯，顿时又重回地面。
“那个人啊，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地府的鬼差提起那个人，都用那个人来形容，我只知道他是地府的头号通缉犯，至于为什么被通缉，犯了什么事，他曾经是什么人，有些什么能力，这些我统统都一无所知，或许无常大人会知道。”
这个世界的地府构造相当之简单。
最底层的鬼差，通常生前没什么过错，本身又有能力，死后不想轮回的，都能去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混个鬼差的差事当当。
鬼差是最多最广的基础职位，而且大部分鬼差都是平等的，最多是有资深的鬼差大人，和不那么资深的鬼差大人的区分。
但这区分其实也没那么大，因为并不是死得越久就越强，这玩意还是看自己本身的。
菜鸡死了一百年，还是个菜鸡。
强者新死，仍然是强者。
鬼差之上，这个陆父倒是知道一点，因为当初他就是被鬼差之上的无常大人引导成为鬼差的。
无常不必说，是大众所熟悉的黑白无常，勾魂索命的存在。
通常是一黑一白地出现。
陆父见到的白无常，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一身熟悉的装束。
陆父也只在自己刚刚成为鬼差的时候见到过对方。
有个死了一百年的鬼差告诉他，无常大人基本不露面，他是这百年内，唯一一个让无常亲自出面转化的鬼差。
陆父：……
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但是后来陆父就发现了，他也没什么特殊的，普通魂体见到他就和老鼠见了猫一样躲都来不及。
遇到那些搞不定的，陆父也没有爆种直接把人活活打死的爆发力。
不过有一点，地府的孟婆，也是个大人物，和无常地位差不多那种，估计是吧。
因为陆父就没有见过其它传说中的人物了。
除了鬼差，阴魂，就只有无常和孟婆。
其余存在是半个都没有见着。
孟婆手里握着百宝囊，里面据说有无数宝贝，那个铜镜就是从孟婆那儿要来的。
孟婆当时说送给陆父了，陆父这才转送给自己儿媳妇。
所以为什么陆父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去问孟婆呢？
唔，孟婆脾气不是太好，问她可能得不到什么答案。
最重要的是，许愿摆明要和他一起去。
陆父：……
就是听说被抓回地府的鬼王绝望悲愤，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地府的，这鬼王主动去地府，这倒是头一次见。
许愿是特例吗？
或许吧。
她要和陆父一起去地府，另外两人虽然是生人，但还是得以跟着一起去地府。
活着去地府，这体验可真新鲜。
陆父口里的无常大人，好像早就知道许愿会来，提早就等着几人了。
确实如传说之中那样的打扮和装束。
许愿直直地看向对方的脸，但对方没有脸，它的脸的位置，是一团团带着些许诡异荧光的烟气。
烟气如梦似幻，在其面部位置飘散扭动。
“那个孽障原本是地府的阎王。”
无常开口，声音自带恐怖音效，比人间那些恐怖影视剧里拼命拉扯着嗓子奋力营造出的声音还要难听和诡异。
“阎王？”
“府君和阎王，三头犬，共同创建了地府，让这个世界的轮回规则彻底得到完善，祂们一次而成为地府的主宰，掌控着世间的轮回稳定。
百世善人有感，死后不入轮回，以自身为日，高居地府高空，令黑暗阴冷的地府，出现了光明。
但某日，地府里的太阳坠落了。
太阳坠落，破散了一地，地府没有因此而彻底回到最开始的一片黑暗之中，而是变得一片昏暗，就如同阳世的黄昏。
三头犬发出响彻整个地府的悲鸣，头颅洒落，身体化为血舞染红了整个地府。
其余判官纷纷身陨，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我与孟婆当日正好不在地府之中，得以幸免于难。
但整个地府也只剩了我们了。
大战之后，地府支离破碎，无尽的罡风席卷而过。
府君及时出手稳住地府，三头犬失去了两个脑袋的庞大身躯化作巨大的门户，镇守着地府的入口，这便是令阳世生人避之不及的鬼门关。”
“他既然是阎王，几乎是地府的主宰了，为什么会背叛地府本身？这似乎没有道理吧？”
这就和陛下何故造反一样让人不理解，而且也理解不了。
“不知道，阎王与府君大战，因为其先偷袭百世善人，杀意令功德护主，被击伤在先，又假装地府遇到危机，去寻三头犬，趁其不备，一举斩下其两个脑袋，之后府君赶到，二者如虚空之中大战。
府君重伤而归，阎王不知所踪，不过，府君说过，阎王伤势也不见得比府君轻，府君固然要稳固受到冲击变得动荡的地府，可阎王也好不到哪儿去。
尤其是他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或者说，遇到了什么变故，发生了什么，他几乎将自身属于地府的那部分尽数脱离。
可还有一部分是他根本无法完全脱离的，因为有地府，才有阎王爷。
阎王逃入阳世，从此不知所踪。
遍布天下的鬼差也几乎发现不了对方的踪迹，我甚至以为他早就陨落在外了。
若不是鬼差禀报，说阳间出现诸多生人死后魂魄消失不见的案列，我真的以为他或许早就陨落了。”
白无常叹息一声。
“地府的三大支柱，毁了两个，就连你们地府之中的太阳，都破碎四散，导致地府昏暗无比，阴气森森，所以，你才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鬼样子？”
白无常自己愣了一下， 随后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形象，点头：“或许吧。”
“府君也不在地府，你现在其实相当于担起了属于府君的职责，可你担不起这么重的职责，所以才会变成这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下身上的担子？”
“你……”
白无常有些迟疑。
因为许愿看起来，比它这个正经的地府高层还要更了解地府的样子。
这不禁让它开始迟疑。
这难道，是某位判官？
它都没死，判官们未必就全部团灭了。
“我和地府没有任何关系，如果非要说，唯一的关系应该是，我是你口中的阎王亲手炮制出来的产物。”
“养鬼……他……”
白无常想说什么，最后又没有真的说出口，它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口中一股股似乎马上就会压制不住的诡异烟气从其口中飘散而出。
白无常这个状态，说实话，不太正常，而且似乎也维持不了太久的样子。
许愿听了不少地府密辛，不过她其实兴趣不大，所以，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能追踪到阎王的藏身之处吗？”
“曾经可以，现在不行了，他似乎得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那是十分强大的规则，不过他无法完美掌控，否则就不是地府通缉他，而是他反过来灭了地府了。”
“这么说，你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三头犬生来具备的空间天赋一日比一日强大，即便是创造了诸如地府这样，维持着世界轮回的一界空间，但仍旧有更多的虚无空间因为它而诞生。
我们将其称之为异度空间，一个与现实息息相关，却又互不干扰的另一个世界，如同世界的反面，我们在正面，异度空间则是反面。
哪里光怪陆离，诡异非常，进入其中，往往会彻底迷失在其中。”
许愿明白了，这么说，还得是小丑啊。
地府也没啥用，秦政压根不敢露头，恐怕惧怕的也只是府君而已。
或许最开始，他就不是府君对手，不过是借助了外物，这才有胆子背叛地府，抛弃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试图重新开始。
魄力是有的，但格局吧……好吧，人家格局似乎也不差，奈何许愿是受害者，对其佩服不起来。
白无常和许愿交谈的时候，陆父等人在不远处等着，但几人根本听不到这边的交谈声。
只除了陆岩。
陆岩听了一耳朵八卦，眼神不住地往那边飘。
为什么总觉得好像似曾相识的样子？
白无常提起阎王的时候，陆岩发现自己心里生起了几乎无法抑制的厌恶和敌视。
交谈完毕，许愿离开地府，带上小丑继续找秦政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