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克利兰坐在警局里，破旧的木桌上有着许多道划痕，像是指甲抠出来的。壁灯倒是个魔法造物，但看得出已经十分老旧了，外壳磨损严重，魔力供能不足，灯光昏暗的不像样子。桌子上几乎什么都没有，只在克利兰的手边摆了一杯凉水。
警察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很苦涩的中年男人。
“魔法师，嗯，魔法师克利兰，这里有两起案子都与你有关。”警察说到案件有两起的时候眉毛都耷拉了下来，他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纸张上，重重地将它们翻弄出哗啦的响声，然后叹了口气。
克利兰呼出一口白汽，试图用一些小魔法让它们变成一些可爱的形状，有长长耳朵的是小兔莉莉……
嘟——！
空气中响起凄厉的警报声，那个声音十分难听，像一只即将被宰杀的公鸭，或者漏风的琴箱。
“警局内禁止使用魔法。”警察在桌下一个隐蔽的地方重重一拍，警报声戛然而止。
“抱歉，警察先生。”克利兰又呼出一口气，把小兔莉莉吹散。
“你的朋友给你报警了失踪。”警察非常头痛地说，“这种案件原本不该重视的，但你那个朋友是他妈的雅茨魔法学院的首席！你知道早上六点被猫头鹰啄醒是什么感觉吗！”
警察的表情把“我讨厌你们这群事多的魔法师”体现地淋漓尽致。
克利兰想起来自己答应嘉斯琳出来寻找失踪的奥斯蒙，结果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没有联系嘉斯琳，也没有回到旅馆。
克利兰都能想象到嘉斯琳眼泪汪汪着急地扯着塞缪尔袖子的表情了。
“噢，抱歉，我忘记和她们说了。”克利兰摸了摸脸，有一些尴尬，在他儿童时也从未因为走丢而被家人朋友报警，没想到现在倒是体验了一把。
警察的眉毛几乎要成了一条竖线。
“这个时候我本来应该在家里烧得通红的暖炉边，躺在沙发上看着侦探小说喝着热酒，而不是冒着大雪出来处理你们的这些破事！”警察非常不满地说，“你出来打炮也要告诉家人啊！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基佬魔法师了！”
克利兰觉得对方能在这个岗位上呆这么久而没有被打死，生存能力真的很强了。
“至于你的报案，他娘的，你丢了几块肉也要报案？”警察的胡子翘了起来，“你指望我能给你找到什么？一锅肉汤的残渣？要不我直接给你买一箱肉吧，别他妈没事找事了。”
“首先，那不是几块肉，数量是非常多的！其次，找到小偷本就是你的职责不是吗？那是我的东西，就算只剩一滴肉汤我也要把凶手揪出来！”克利兰刷地站起来，俯视着警察不高兴地说。
他对那一堆肉被偷了没有任何感觉，报案也是小兔莉莉借他的身份给警察局写的信。但警察的态度让他非常不爽。
“好吧，坐下来，小可怜。”警察说，“我会他妈的找个那个人的，回去等消息吧。”
——
克利兰给嘉斯琳和塞缪尔寄去了一封信，说明了自己和奥斯蒙现在的情况，当然，他没有说奥斯蒙现在的状况以及那些登门拜访的不速之客，只在信中要他们不要担心，好好享受在学院的生活。
写完后克利兰打算找旅馆主人的猫头鹰帮他投递，虽然普通的小鸟也可以，但猫头鹰比较符合魔法师的气质不是吗？更何况旅馆主人的那只猫头鹰浑身的羽毛都是洁白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可爱又机灵，克利兰可喜欢它了，还曾经因为偷偷拔人家羽毛被旅馆主人涨了房费。
克利兰想念着小白猫头鹰，开心地哼着小曲打开门，被堵在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苦涩又疲惫，正是今天早上把克利兰请到警局问话的那位警察。
“我他妈的找到了那个小偷。”警察神情冷漠，但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你的肉还剩下一点，都在这里了，人我带回警局了，你他妈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才过去多久？克利兰看着自己手里刚刚写好的信，忽然明白这个完全没素质的男人是怎么一直在警察的位置上没被换掉的了。
小兔莉莉确认了警察带来的肉就是她所购买的肉。
“你是怎么这么快抓到的？”克利兰发自内心地问。如果他想找，他可以依靠小兔莉莉的技能，但一个不会魔法的警察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精准地找到犯人，实在是很神奇。
“别他妈问了，这点小事还要花多长时间？我要回去看侦探小说了，有问题你他妈明天再去警察局找我。”警察打了个哈欠，关上了克利兰的房门。
小兔莉莉咬了一口克利兰的手指，磨了磨牙，问：“这个家伙是谁，他说话好没有礼貌。”
“确实很没有礼貌。”克利兰赞同，“明天我们一起去警局看看吧。”
小兔莉莉很不解：“凶手已经抓到了，肉也还了一部分回来了，我们还去干嘛？剩下的都在犯人的肚子里了。”
克利兰回答：“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他。”
克利兰看着自己的房间，桌上摆了很多魔法药水，在窗边的衣架上挂着一条宝石项链，杂志柜里全是魔法研究有关的杂志，就连厨房里的炉子，也是可以用魔力的款式。
“我认为这是一间相当典型的魔法师住宅。”克利兰说，“任何小偷都不会选择一位魔法师的房子作为偷窃的对象，只是我没有在家里设置机关、豢养蟒蛇的恶趣味而已。”
“假如他愿意冒此风险来偷窃，他的对象真的是那几块肉吗？”克利兰认为自己的推理天衣无缝，“因此，那个小偷肯定有问题！他说不准是我的哪个仇家派来暗杀我的，没找到我才装成小偷想要蒙混过关。”
“你说得很有道理。”小兔莉莉搓搓爪子拍拍胸口，后怕地说，“差一点就要被坏人杀掉变成烤兔子了。”
“好了，我得去隔壁了。”克利兰伸了一个懒腰，几小时未见，他又有点想念龙尾巴了。
——
“你吃午饭了吗？”克利兰问。
“吃过了。”奥斯蒙坐在窗前，眼镜没有从面前的书本上离开。
“噢，你吃的什么？”克利兰接着问。
“我吃的是旅馆主人提供的肉酱面。”奥斯蒙如实回答。
旅馆的主人每天都会做一些食物供租客购买食用，虽然味道不佳，但至少份量充足并且营养也比较均衡。
“这样呀，那我能摸摸你的尾巴吗？”克利兰图穷匕见。
奥斯蒙终于从书中抬起了头，他看着克利兰闪着光的眼神和蠢蠢欲动的手，那很可爱，但是不行。
“……不行。”过了一小会儿奥斯蒙回答，他的声音和表情看起来都非常冷漠。
“为什么？”克利兰走过去，伸出手想碰到对方的额头，却被奥斯蒙一个后仰躲开。
“我思考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认为把我的尾巴给你摸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奥斯蒙说。
“我不明白，我不会对你的尾巴做什么坏事，我会很爱惜它的！”克利兰扒着桌子的边沿。
“这就是问题所在。”奥斯蒙拿出笔和纸，在上面画了一个火柴人。
“在你的心里，我现在的形象肯定是这样的。”奥斯蒙说着，就给那个简陋的火柴人用非常精细的笔触画上了一条漂亮的粗长的尾巴。
克利兰看了一会儿，补充道：“还有角。”
奥斯蒙在火柴人的圆圆脑袋瓜上敷衍地补画了两个小角。
“尾巴抢走了你对我本身的关注。”奥斯蒙一边说着把尾巴圈起来画了个叉。
“我不是尾巴，你不能只喜欢我的尾巴，这对我不公平。”奥斯蒙强调。
克利兰乖乖听着，其实在这之前他并不是一个狂热的尾巴爱好者，不管是猫尾巴狗尾巴或者小兔的圆圆尾巴，对他而言只是有点可爱而已吗，就算是布雷斯漂亮得像艺术品一般的金色龙尾巴，克利兰看着也没有任何想要冲上去抱住的感觉。
“你应该更多地看看我。”奥斯蒙脱下他的外套，顺手搭在沙发背上，这么冷的天，房间里也没有生起火炉，奥斯蒙却穿得很单薄。
克利兰可耻地眼睛都转不动了。
“当你抱着我的尾巴的时候，我就在疑惑，难道你不想抱抱我吗？”奥斯蒙走到克利兰身前，揽住克利兰的腰。
克利兰下意识地环抱住奥斯蒙的肩膀，他的心咚咚地狂跳起来，从身体相接处传来的炽热，烫得他手心全是汗。
克利兰很想矜持地回答一句“完全不想”，可他现在连把手放开都不想，这种话说出来完全没有可信度。
窗外的雪花飘飘然被吹拂到了克利兰的手边，扑来的冷气让克利兰打了个寒颤，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等等，奥斯蒙根本没有开窗，哪里来的冷风和雪花？克利兰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作为一条龙！为了人类不被毁灭四处奔走，而你们两个人类，就在这里谈恋爱？”布雷斯的头顶和肩膀上都堆着雪，他一飞进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场景，一时间愤怒到连奥斯蒙是半龙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