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没甩过人
时间已经濒临饭点晚餐，怕临时到场没位置，宋迎曦立刻打了电话给火锅店定位。
让赵喜喜先带着女眷们去占位置，他跟江北驰先回医院去拿东西。
宋迎心还在继续扯着化奥问题没完，有点不高兴，“哥，我跟北驰哥还有事情没说完，你帮他拿不行吗？”
“妳北驰哥？”宋迎曦怪腔怪调的，“妳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不？”
宋迎心也是被家里捧着哄大的娇娇女，哪里有怕自家哥哥的道理，立刻怼上，“当然没有，毕竟人家化奥满分，保送北泽医大，你有吗？”
重考一年才上医学院的宋迎曦一听不说话了，他有钱有背景，就是没有化奥满分。
“行，我没有，我去，但今晚的晚餐妳自己付钱。”
“哥！”宋迎心不高兴了，钱是小事，但要自己掏钱她怎么样都不开心。
“好了，我们去去就回，不过十来分钟而已。”
听够了兄妹斗嘴，江北驰回过身打圆场，姿态有些慵懒，双手插在白袍口袋里，散漫又清冷。
既然江北驰都开金口了，宋迎心哪里敢有意见意见，乖乖地跟上赵喜喜，往火锅店出发。
走回医疗大楼的路上，宋迎曦抢着跟江北驰道歉。
“学长，抱歉我不知道迎心这么缠人，还以为问几个问题就算了，结果耽误你看表演，这样吧，今晚这顿算我的啊，算是聊表歉意。”
瞧这小子一脸愧疚，江北驰懒洋洋抬眉，表情不是很认同，“迎曦，今晚有三位女士在场，学长不请客，还怎么当学长，你得给我点面子啊。”
是男人都有那么点主义在，宋迎曦有种不小心冒犯到人的感觉，愣了下，竟然结巴起来。
“那、那我换一家，那家火锅太贵了。”
一样毕业于北泽医大的宋迎曦对发生在江北驰身上的事情再熟悉不过。
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前因后果，但江北驰被取消德国交换研习的资格，被破放弃北泽市立医院外科住院医生的offer，放弃了在北泽的一切来到这，他总不由自主的觉得，他自然没法过上以前的生活。
即便孤家寡人，住院医师的薪水毕竟不算高，他还有家里两老依靠，江北驰可一个都没有。
宋迎曦那份谨慎的模样让江北驰一瞬间了然。
“看你这眼神，是担心我饿死是吧。”江北驰失笑，“没事，虽然是出了事，但学长这点钱还是有的。”
宋迎曦没敢对这道题回话，只马上传讯息给宋迎心，让她别往贵的点，嘴里回，“那行，下回我请。”
从医院来回到火锅店大约需要半小时，宋迎心从接到消息就陪着赵喜喜跟裴浅海等在火锅店门口排队。
就算提前订位了，但时间没到也进不去。
在长长的人龙里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只能聊天。
还在念高二的小女生特别能聊，跟赵喜喜从新番聊到彩妆，再从彩妆聊到最新流行，什么都能说上两句。
两人在一旁热聊，裴浅海这典型的宅女什么搭不上，只能靠在墙上低头滑手机。
绕着店面绵延的人潮里有不少是附近的大学生，几个人频频往这看来，显然误会她们是单身狗闺蜜趴。
赵喜喜跟宋迎心年纪不大，但喜欢做轻熟女打扮，看起来就像刚出社会的清纯小姐姐。
而裴浅海虽然穿着一身黑，但仗着好看，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在黑帽t的衬托下看起来跟大学生没两样，总惹得人多看两眼。
“嗨，妳们三个人吗？我们也三个，方便的话一起并桌？”
搭讪的套路不外乎那几个，并桌是其中一个。
赵喜喜太熟悉这条套路，马上扯过裴浅海，指着正走过来的两个男人，“不好意思，我们男朋友到了。”
宋迎曦看到状况马上小跑着过来，一见三人立刻就笑了，“学弟，干嘛呢？这我们家眷啊。”
“学长！”三人看到宋迎曦，又见到站在宋迎曦身后挺拔的身影，纷纷露出尴尬神色，“抱歉，我们不知道这是学长们的女朋友，失礼失礼。”
三个男孩扫过三个女孩一眼，眼神落在年纪看起来最小的身上，其中一个扫过裴浅海，竟有跃跃欲试的意思。
“那……”
赵喜喜眼明手快一把勾住宋迎曦，顺势将裴浅海往江北驰身上推，神色明媚，“同学们，配对是这样的啊，剩下的这位妹妹还是高中生，不能谈恋爱，你们另外开一桌吧，勉强凑一起太挤了。”
这话的意思够明白了，见两个男人也不否认，三个大男孩在尴尬过后倒也坦然，挥挥手便回到排队队伍里。
裴浅海被推到江北驰身上，后背贴着男人温暖的胸膛，隐隐还能感受到他略为絮乱的心跳，只是抬头看到宋迎心投来不满的表情，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好在这时队伍终于有动静，服务生放了一批人，刚好就到他们这一桌。
五个人被安排在六人桌位置，宋迎心为了要抢坐在江北驰身边，没注意自己撞到了裴浅海，只兴奋往桌里边坐，朝江北驰招手，“北驰哥，这边这边。”
裴浅海隐隐一吃痛，皱了下眉，默默要朝赵喜喜的方向走，谁知道这姑娘却马上站起来，指着对面的空位，“浅海，妳坐我对面，方便聊天。”
她死命挤眉弄眼，想跟宋迎曦享受情人雅座的意图很明显。
“……”
这如此生硬的操作也就裴浅海肯照单全收。
反正是一顿饭，坐哪里都无所谓，她起身朝江北驰身旁的空位走去，没想到一落坐连凳子都没坐热，就让人一把抓起右手。
“宋迎曦，判断一下，这是什么状况？”
没头没尾的问题让一桌人都错愕了。
尤其临时被抽考的宋迎曦。
“bruise？”宋迎曦抓着菜单一脸懵，看着裴浅海略为发红的右手腕，还是流畅的背诵出名词定义，“皮肤下的血管破裂，造成血液流出到相邻的皮下组织，这些积聚在皮下组织的血液会在表皮外显现成瘀斑。瘀斑所呈现的颜色，是因为血液里的血红素以及血红素代谢物总胆红素和胆绿素造成，前四十八小时对应方式是冰敷。”
无情的书本背诵机器朗读完文字解释后停顿几秒，马上恍然大悟，转身朝经过的服务生招手，“小姐，麻烦给我们一包冰块外加一条毛巾。”
“好的，马上来。”
身穿红色制服的服务生小姐姐脆声回应，很快送来东西。
裴浅海把帽t衣袖推高，将冰块放在手腕处，万分抱歉看了在场的人一眼，“我没事，大家快点菜吧。”
宋迎心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只顾着确认宋迎曦跟赵喜喜没往贵的和牛点，确认完后又飞快把菜单递给江北驰，“北驰哥，看一下要补充什么。”
江北驰接过菜单，看了眼已经勾选的选项，问了一下在场的人意见，将麻辣锅的小辣改成大辣，又加点了几道蔬菜才阖上菜单。
宋迎心在旁关注了江北驰的一举一动，马上发挥不懂就问的好习惯，“北驰哥，你喜欢吃辣啊？”
江北驰可无不可无点头，“嗯。”
宋迎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马上指责自己的哥哥，“哥你看，医生也能吃麻辣锅的，你别老是要我吃清汤锅，吃火锅没点花椒辣油怎么配称得上锅，你要是怕，自己值班拉裤子，自己去隔壁另开一锅吧，免得扫我们兴。”
亲兄妹互怼就是没在考虑伤害值，宋迎曦在外为了保持风度采取防守姿态，撇撇嘴不发言，但宋迎心年纪小看不懂，看他不反击立刻变本加厉。
“还有，你不要再吃肥牛了，肚子上的肉被患者看到怎么办？你不打算交女朋友了吗？”
“……”
赵喜喜本来的打算是趁今晚吃饭能聊聊天拉近距离，但有宋迎心在，这距离似乎不进反退。
简直跟预计的差个十万八千里。
她悲催的低头给裴浅海发讯息，脸上大写的哀怨。
裴浅海好脾气的回讯息安抚，却忘了手腕上还捂着的冰块，手一松开，水滴沿着湿透的毛巾慢慢流淌，直接渗透进隔壁男人的衣袖里。
在感受到凉意的第一瞬间江北驰就回过神，默默看了裴浅海一眼。
她低着头正专心回覆讯息，长而卷翘的睫毛像把小刷子微微盖在眼睫上，说不出的灵动。
他很快收回视线，顺势将那包融冰抓起，重新拿了桌上的餐巾纸包妥贴上她的伤处。
“前四十八小时勤劳冰敷，不然妳会有四十八小时不能工作。”
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极了外科诊间里日理万机的无情主治。
裴浅海快速抬眼握住冰块，眼尾余光望去，他已经收回视线，伸手夹刚上桌的凉拌菜。
曾经在无数次的阅读里窥见，关于喜欢这件事的猫腻。
过来人说，喜欢是藏不住的，捂住耳朵，闭上嘴，爱意也会从眼睛流露。
但如果一个人连眼神也不愿意给，那代表着什么？
热烫的火锅掐在恰当好处的时间点送上桌。
鸭血跟豆腐在汤里翻滚，红油噗滋噗滋冒着泡泡，满室都是麻辣鲜香的爽味，光是气味就让人食指大动。
裴浅海垂下眸子拆开一次性筷子，突然想起一件事。
江北驰不喜欢吃辣。
“你们好，这是寿星月专属送的和牛蛋糕肉盘，请问生日的是哪位呢。”
宋迎心正吃着夫妻肺片，快速把食物吞下肚后高举左手，“我我我，放我这。”
小女孩快速把肉盘往自己手边拉，用筷子敲了下宋迎曦要整盘下的举动，急忙嚷，“等等，这盘肉是我，想吃的话就照我的规矩来，从我先来，每个人说一件没做过的事，如果在场有人做过就能吃一片肉，反之都没人的话，那换说的人吃。”
说完对着江北驰笑，“北驰哥，你看着，我把我赢来的和牛都分你吃。”
宋迎曦感觉头很疼，他不过是好心带着宋迎心来求道授业解惑，可不是让她来求偶。
“宋迎心，吃妳一片肉还得玩游戏，妳个高中生玩得比大学生还开啊。”
宋迎曦的本意是要让她收手，谁知道赵喜喜倒是兴致高昂，卷起袖子磨刀霍霍。
“没事，玩个游戏而已，不然单就吃吃喝喝多无聊。”
熙来攘往的餐厅里人声鼎沸，赵喜喜已经进入战斗状态，还兴高采烈在桌子下踢踢裴浅海，示意她回神。
第一轮游戏从宋迎心开始。
宋迎心有些害羞的摸摸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江北驰，“我没有主动跟人告白过。”
在场安静几秒，在烟雾蒸腾的视线里，江北驰原本闲适的身姿往前倾，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白色筷子。
当场宋迎心脸色难看到赵喜喜都替她难过
江北驰咽下食物，接着开口：“我没有甩过人。”
闹哄哄的火锅店里，衬托得裴浅海这桌更加安静。
片刻沉默后。
裴浅海动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