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荣誉墙
蒋消：“是。”
“很疼吗？”
“很疼。”蒋消想了想才道，“但我已经忘记了。”
贺敛不想问下去了，他顿了顿，问道：“还想不想吃薯片？”
蒋消抿了抿唇：“我没有钱了。”
“我去给你买，不要你钱。”
蒋消咽了咽口水，慢慢点了点头。
昨夜无人触发追逐条件，自然无事发生，但今日的夜晚，可就说不定了。
李程在睡梦中吃了一顿满汉全席，流着口水睡得正酣，一道窸窸窣窣的咀嚼声将他一桌佳肴尽数推翻，他狂躁地从床上坐起身，顶着一头凌乱的粉色卷发，正想对始作俑者破口大骂。
可当他看见蒋消背对着他，坐在一堆薯片之中时，火气瞬间咽回了肚子中，难以置信地问：“蒋哥，你把售卖机砸了？”
蒋消闻言回头，递给李程一包番茄味薯片：“你要吃吗？没有……这是贺敛买给我的，他说不要我钱。”
“贺哥？！”李程回忆了一下贺敛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冷漠至极的面容，马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清醒，“贺哥转性了？”
正在此时，贺敛拎着两人份早餐，推开门走了进来。
李程心虚，将被子盖到头顶以上，立马躺下装睡。
贺敛将提着的早餐放在桌上，夺过蒋消手中刚刚拆封的薯片：“刚起床不能吃薯片。”
“为什么？”蒋消尝试伸出手，想将薯片拿回来，可贺敛往后退了一步，顺势背过手。
“没有为什么。”贺敛将豆浆包子从手提袋中拿出来，放到蒋消面前，“吃完这些，我就把薯片还给你。”
蒋消看也不看：“我不想吃这些。”
“那你的薯片没有了。”
尽管用薯片来威胁，可蒋消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视线仿若能越过贺敛落在薯片上。
贺敛：“李程。”
李程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谄媚一笑：“在呢贺哥！”
贺敛将薯片递出去：“把它吃了。”
李程：“……”为什么一大清早地就要让他做这种送命题！
“贺哥，这不好吧？”李程为难地将薯片接了过来，“这……这是蒋哥喜欢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吃了它，下一个世界，我带你过。”
性命与品格的抉择，李程很快就做了决定：“贺哥，我马上吃，就算你让我把包装袋都吃下去我都照做！”
贺敛见蒋消动了动嘴唇，又强调了一句：“吃光就好，包装袋就算了。”
“不要。”蒋消伸手要去抢李程手中的薯片，被贺敛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贺敛朝那杯盛满的豆浆抬了抬下巴。
蒋消眼看着薯片要落到李程口中，识时务地点了点头，赶紧喝了一大口豆浆：“我吃了。”
贺敛朝李程伸出手，曲了曲五指：“薯片拿回来。”
嘴巴张得老大，正要一举将薯片消灭的李程：“……”
这两人是来耍他的吧？
李程欲哭无泪，不情不愿地将薯片还了回去：“贺哥，不带这样耍人的啊！”
“刚刚说的话，说到做到。”贺敛注视着蒋消慢吞吞地吃着早餐，一边对李程说。
李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敛这句话的意思，大喜若狂：“谢谢贺哥！！！”
贺敛摇了摇头示意不用道谢，在蒋消一点不剩地解决完早餐后，才将薯片还给他：“一天只能吃一包。”
“为什么？”蒋消的口中又蹦出出现率极高的三个字。
贺敛蹙眉：“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
“我不懂，所以才问的。”蒋消道，“但是你们好像都不太愿意回答我。”
“你们”这个范畴太大，贺敛知道蒋消这是将他与劫生盟的那伙人归为一类了，态度转换极快，陡然厉声道：“闭嘴。”
蒋消学习能力很强，在“闭嘴”这门“艺术”上，自然也摸着了门路，贺敛一让他闭嘴，他就能马上闭口不言，仿佛用针把嘴巴缝上了一样。
尽管当一个哑巴的时长十分短暂罢了。
“哑巴”蒋消坐在一旁默默地吃着薯片，贺敛则在享用早餐，装睡失败的李程从床上跳了下来，踌躇了一会，朝贺敛的方向挪了两步，挠了挠脸颊，讪笑道：
“贺哥……我的，我的早餐呢？”
“自己去买。”
李程心里难受，并且感到极其不公平——为啥蒋消有早餐零食吃，而他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他反省了一下自身的原因，发现自己除了长相稍逊于蒋消，其他地方……
好像确实没一处比得过蒋哥！
自我调整好了情绪的李程心情由阴转晴，把下楼买早餐当成了一件愉快的事情，甚至还是哼着歌下楼的。
“吃完了吗？”贺敛见李程走了，用指尖点了两下桌子问道。
“吃完了。”蒋消将薯片袋折成四方形，放进垃圾桶中，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
“那走吧。”贺敛道，“去确认一下那个男人的身份。”
两人走出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见一群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迎面走来。
巧合的是，为首的竟是昨天夜里走进301病房的男人。
白天的男人打扮如同昨夜，但鼻梁之上却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显出气质儒雅，与昨夜给人的感受截然不同。
男人朝贺敛与蒋消笑了笑，而后擦肩而过，一边抬脚往四楼走，一边与他身后随行的人说着话。
“走。”贺敛小声地朝蒋消道，后者也反应得很快，抬脚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他们来到了五楼，贺敛看了一眼楼层索引，粗略了解了五楼的布局——仅设有院长办公室、会议室。
一行人进了会议室，贺敛与蒋消紧随在他们身后，躲在角落处准备偷听，但会议室隔音效果极好，尽管蒋消的耳朵都贴上了门，还是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
蒋消朝贺敛摇头示意，后者会意后，朝楼梯口抬了抬下巴。
男人的身份还未探明，蒋消不明白贺敛为何直接放弃了。
他跟在贺敛身后走到楼梯口，问道：“不查了吗？”
“再等下去也查不到。”贺敛往楼下走，“我们还不如在这医院多逛逛，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那人刚刚上楼时，是被旁边的人簇拥在中间的，应当是个职位不小的人物。”
贺敛赞同地点了点头：“一般这种人物，都会出现在医院设有的荣誉墙上，我记得之前在一楼大厅看见过一面荣誉墙，我们再下去看看。”
“好。”蒋消答道。
两人再一次带着目的来到了医院一楼大厅，放眼望去，那荣誉墙便挂在最为显眼的大门入口处。
蒋消指了指位于左上角第一排第一个人的照片：“林博强，院长。”
贺敛自然也看见了：“院长与护士长，这若传出去可不是小事。”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半夜躲在那间房里？”
“给你买薯片去。”贺敛实在不想解释这个问题，于是用薯片来转移蒋消的注意力。
在蒋消心中，自然是薯片的地位更高一些，任何问题的答案立马都被抛之脑后：“我要原味的。”
贺敛睨他一眼：“最喜欢原味？”
“也不是。”蒋消“唔”了一声，“你给我买的，原味的只有一包，不够吃。”
“关于枪的线索逐渐浮出水面，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再多你也吃不完。”
蒋消：“我可以在一天之内全部吃光。”
贺敛：“”敢情他说的话这人全当耳旁风了。
“不买了。”他双手插兜，留给蒋消一个背影，“回去。”
“为”
“闭嘴。”
贺敛话音刚落，紧跟他身后的人便将剩余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他觉得，蒋消估计也就在闭嘴这件事上对他无比顺从了。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地走回病房，在经过305病房时门缝悄然打开，从内探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朝贺敛的小臂伸去。
贺敛的视线一刻都未落到这只手上，但却一个侧身躲过了它的试图接触。
305病房的门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清秀、穿着一身白色吊带长裙的女孩出现在贺敛面前。
女孩未将头发梳起，也不知因何缘故显得有些凌乱，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像是冻上一层薄冰，随着她颤抖不停的双唇上下起伏的同时，这层薄冰略有破碎的征兆。
“你你们也是掉入那个洞，才来到这里的人类吗？”女孩难掩激动的神色，哀痛的目光中藏有希冀。
“算是吧。”贺敛语气平淡地说。
得到模棱两可却几乎是肯定的回答，女孩捂着嘴，泪水竟夺眶而出：“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太害怕了，那个巡逻的护士跟鬼一样阴魂不散，每天都会来给我打针我不知道流入我身体的药剂到底是什么，但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再待在这个鬼地方，我会死的”
女孩的绝望被歇斯底里的哭声放大，让站在她面前的贺敛感受得深切。
但贺敛能体会，却并不打算相助——他并非圣人，身边已经有两个甩不掉的麻烦了，不想再多添负担。